被苏任利用了一把,休屠王非常不开心。苏任想要将羌人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守住玉门,断了他夺取玉门的想法。但是现在还不是和苏任翻脸的时候,再怎么说也得等到玉门有了起色之后,凭借他休屠王的能耐,自认没有办法让玉门成为西域和大汉通商的节点。
苏任进来的时候,休屠王更加生气,瞪了苏任一眼,转过脸去不再理会他。苏任笑呵呵的坐在休屠王对面:“大王这是怎么了?谁让大王生气了?告诉在下,在下派人去给大王报仇!”
“哼!”
苏任将手里的酒坛子打开,阵阵的酒香弥漫在房间里。这么浓烈的酒休屠王从来没有闻过,更不要说喝了。匈奴是马背上的民族,而且北方苦寒,不会喝酒的匈奴人就不算是匈奴人。匈奴的酒以马奶酒为多,能喝上汉人的酒已经算是有身份了。而苏任手里的酒,休屠王闻的出来,绝对不是凡品。
给休屠王倒了一杯:“这酒有一个很土的名字,叫闷倒驴,和一口就算是驴子都能喝醉,所以大王小心些,别一下子喝醉,在下来可是有事和大王商议,干!”
休屠王看了苏任一眼,端起酒杯仰头便灌了下去。最里面好像有一团火顺着喉咙滑到胃里,然后在胃里翻腾,传遍全身每一个关节,延伸道小脚趾之后,依旧没有让那团火消失,转而向上几经翻腾,全部钻进脑袋。休屠王的脸都红了,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冒出来,全身绷紧,闭着嘴巴努力忍受着。
苏任当然知道他这种度数大概在五十度的东西喝下去是个什么意思。匈奴人好酒也能喝酒,但是平日里喝喝和饮料一样的马奶酒,猛然间来一杯伏特加,能好受才怪。苏任内说话,呡了一口坐在休屠王对面静静的看着。
憋了好久,才让那股气慢慢的顺过来,张开嘴巴长长出了口气,休屠王一拳砸在桌子上:“好酒!竟然这么烈!”
苏任笑呵呵的重新给休屠王填满,他还真佩服这个休屠王,喝了一大杯足有三两竟然没有醉,要知道就这东西当年请李当户、卫青几人的时候,每一个能喝过两杯的,那几个还都是在苏任家中喝过二三十度的二锅头的。
“大王果然好酒量!佩服佩服,这酒我都没有这么豪饮过。”
休屠王冷笑一声:“既然本王没醉,说吧,有什么事?”
苏任笑了笑:“有数万匹牛羊马匹不知道大王有没有兴趣?”
休屠王呵呵笑道:“你想打羌人的主意?可我记得,你当初给那些羌人保证过,只要他们不愿意留在玉门,你绝不会为难他们,怎么反悔了?”
苏任道:“大王误会了,我虽然是个商贾出身,但是也是个守信之人,既然说过的话那就绝对算是,我答应过羌人不会为难他们就绝不会为难他们,所以才来和大王商议,难道大王看见城外那一大群牛羊马匹会没有想法?”
休屠王盯着苏任看了半天:“自然有想法,但你也别忘了虽然城外有几万匹牛羊马匹,也有几万羌人,其中还有数千骑兵,要想拿下他们可不容易。”
“大王这意思是要我开价吗?”
休屠王摇摇头:“没有,吾乃匈奴休屠王,做什么事情都会以我大匈奴的利益为主,绝不会替外人做什么,袭击这些羌人只会得到些牛羊马匹,同时还会对我们增加数万敌人,这么愚蠢的事情本王绝不会做!”
“如果只要马匹牲畜不要人呢?”
“嘶!”休屠王吸了一口凉气,再次看向苏任,他没想到能从苏任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他知道苏任是大汉的将军,也知道马邑之战是苏任筹谋的,但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文文弱弱的小伙子竟然有这样的狠心:“那可是数万妇孺,不是数万头羊!”
苏任端起酒杯呡了一口:“大王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大王将牲畜带走,其余的那些人可以送给我,或者留在原地我派人接回来就是,玉门新建缺的就是人,一个城池若没有人那就是死城,死城永远也没有机会发展壮大!”
休屠王终于明白苏任的意思,他想要人,却又不能违背自己当初的诺言。看着几万无家可归的羌人从身边走过,再回头看看身后空荡荡的城池,任何人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群人离开。如何留下羌人是个技术活,让西域人一点点的磨,那这群羌人就废了。只有找一个无比强大的人来很快斩断羌人仅剩的那点希望,才是留下他们最好的办法。
另外,休屠王知道苏任还有一个目的,当他抢走了羌人最后的希望,苏任接收这些羌人之后。活下来的羌人便会将所有的仇恨记在他们匈奴人身上。玉门很有可能最后会成为一个以羌人为主的地方,日后他们匈奴人再想拿下玉门,便会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抵抗。
看了苏任一眼,休屠王道:“苏先生应该不希望再看见那些羌人首领了吧?”
苏任微笑着点点头:“如果能一次解决最好,实在不行慢慢等,在下年轻等的起。”
一句话让休屠王愣了半天。是呀苏任还年轻,现在还不到三十岁,而自己呢?花白的头发,萎靡的精神,还能有几天活头?匈奴的下一代要不是正忙着自相残杀,要不就已经被苏任驯服。难道说匈奴的末路就在眼前,可为什么?匈奴统一这才多少年?
休屠王慢慢的闭上眼睛,高度的酒让他有些晕,只能靠在背后的柱子上才能缓解眼前的天旋地转:“本王替苏先生帮了这么大个忙,苏先生能给本王什么?既然是合作,那几万匹牛羊牲畜本王还不会放在眼里。”
苏任笑着给休屠王伸出大拇指:“大王果然是个大王,想的就是周全,现在在下虽然不能对大王保证什么,但是日后大王定然会看到利益,休屠部落的人口并非匈奴最多,领地也非最好,这一次大王没有遵从伊稚邪的命令出兵,想来只要伊稚邪将于单赶走,要对付的就是大王,在下可以保证,到了那个时候在下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如何?”
休屠王也笑了,笑的很不屑:“苏先生看好伊稚邪?”
“难道大王不看好?”
休屠王摇摇头:“既然伊稚邪是最后的赢家,我现在出兵就是,何必等到将来?”
“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伊稚邪能成为匈奴单于不假,但是他这个单于能坐到什么时候大王难道看不出来?如果大王成为了伊稚邪的心腹,到时候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一点在下就佩服浑邪王,大王可以看看,浑邪王始终静悄悄的,这才是应对这次匈奴危机最好的办法。”
休屠王眯缝起眼睛:“你是说本王允许你在这里建城错了?”
苏任又摇摇头道:“没错,对于大王和在下都没错,可在你们将来的新单于眼中是错的,大王和我这个汉人走的这么近,恐怕你们的新单于不会轻易忘掉。”
“你!”休屠王猛然坐起身子,天旋地转的感觉立刻出现,连忙扶住柱子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你一直都知道,现在才告诉本王就是想用来要挟?”
苏任喝了一口酒:“要挟谈不上,当初建城的时候是你我商议好的,我既没有逼迫大王,也没有威胁大王,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说不定于单最后会获胜,看在我和他是朋友的面子上,不会为难大王也未可知,您说呢?”
不再理会休屠王,苏任慢慢起身离开了屋子。休屠王的手下没有阻拦,这里是玉门,休屠王带来的那点人手还翻不起大浪,如果苏任在这里出事,他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包括他们的大王。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大王的安全,护卫们没有轻举妄动,另外自家大王也没有吩咐他们拦人。
苏任走了,休屠王一头栽倒。高度酒的威力很厉害。休屠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今日的玉门格外紧张,连忙将亲卫叫进来询问之后,休屠王才知道是那些不愿意留下的羌人今日过境。跌跌撞撞爬上城墙,城墙上已经有很多人,有汉人,有西域人,有匈奴人,还有留下的羌人。无论是哪里的人现在一个个都非常警惕,无论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也都攥的紧紧的,警惕的看着城下。
苏任白衣飘飘站在城墙的最高处,看着城下那群人面带微笑。休屠王没有过去,他再也不想理会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魔鬼。
羌人走的依依不舍,特别是走在最后的那些妇孺。这些人中不乏有想要留下的,但是他们的首领和头人不愿意留下,那就得继续前进。羌人的队伍还是很庞大,一辆辆建议马车走的非常缓慢,上百个手拿长杆的牧人,纵马奔驰,将滚滚牲畜聚拢起来跟上队伍。
一股东南风起,将牲畜们踢起的烟尘吹过来,城墙上的人弄了一个灰头土脸。尔马正好看到这一幕,冷若冰霜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