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衣少年摇摇欲坠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了的,成歌终于下定了决心抛出了手里的木棒。
成歌虽然虚弱但抛出这根木棍时依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碗口粗的木棒在空中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在杨欢、宋尘等人愕然的表情中稳稳而又坚定的砸在摇摇欲坠的白衣少年的头上。
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来已经站立不稳的白衣少年终于在成歌的这根飞来的棍子之下倒下。成歌也像是拼尽了力量,倒了下去。李倾政见状赶紧扶住了成歌,而剩下的四人立刻冲了上去把白衣少年围了起来,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浪费了可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消一刻,一袭白衣的少年浑身已经破烂不堪,本来还算是俊逸的脸庞已经肿的如同猪头一般。满脸的淤青和红肿,再也没有一点刚来时的嚣张和随意的样子。搞定了全身的无差别的暴打,在成歌的一个眼神的示意下把白衣少年摆成一个“大”字,像是抬着一条死狗一般的把白衣少年抬到森林的旁边。
“三”、“二”、“一”,几个人齐声把白衣少年像是丢垃圾一般扔到森林里,然后像是神经病一样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齐声大笑,让树林中不少的飞鸟受惊飞起。
白衣少年在树林中沿着山势不停的翻滚,荆棘丛中被树枝和荆条划拉着衣服,更加狼狈了。在不知道滚了多远之后终于被山石挡住了,挣扎着站起来,看着身上已经成为烂布条的白衣和被荆条拉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心里一阵暴怒,自己从小锦衣玉食如何受过这样的屈辱,更何况自己是已经开了两条天脉的修者了竟然被六个从没接触过修行的凡人欺侮成这副德行,恨不得就此一头撞死在这。
胸膛就要被气炸了,恨恨的看着那六个得意忘形的凡人,心里又是一阵的愤怒。眼中愤怒的火焰已经快要喷出来了,扭过头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步履蹒跚磕磕绊绊的穿过荆棘丛朝远方走开。这样的场景在整座山上随处可见,不过大多数都被修者不带任何悬念的击倒在地,凡人屈辱的离开。像成歌一行这样以凡人的力量打败修者,可真算是绝无仅有的奇迹。
六个人带着浑身的伤痛,却是一阵的畅快。以前怎么能够想到会有和修者争斗的一天呢,竟然今天还能把修者打的如此之惨,真如做梦中一般。
躺在瀑布的潭边,用凉水擦过身体,感受着今天一天变幻无常在身体上所带来的酸痛。丝丝的凉意让身上的伤痛更加的清晰,也让成歌更加的清醒。
擦完身体躺在岸边的石头上,感受着瀑布冲刷所带来的湿意,成歌的心也渐渐的宁静下来了。感受着微微的凉意,成歌眯着眼睛静静的睡去。或许成歌不知道的是这将是他以后数年中唯一一次的安宁的睡觉了。
斗转星移,一轮银月渐渐的升上顶空,整个世界被包裹在一阵银色的氛围中,宁静而又安详。
忽然少年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了,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猛然弹身而起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成歌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银月刚刚从顶空开始往下降,看时间大概快要接近丑时了。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虚汗,走到潭边掬起一捧水,用水的清凉来驱散脸上的睡意。
走到其他五个人所待的那三间小木屋,依次敲醒了他们,提醒示意他们每日一次的晨练和早上道藏和经典的学习已经到了时间了。
打消了依然在他们爬山的时候给予帮助的想法,不理会他们几个半睡半醒的揉着惺忪的睡眼,不停的抱怨着浑身的的酸痛,成歌已经开始坚定不移的攀登着昨天对他来说痛苦不堪的山路台阶。
时间已经到了丑时,按道理来说是全天最黑暗的时候,所幸还有一轮玉盘照耀着整条山路,熹微的亮光足以不停的向上攀登。
整条山道空无一人,偶尔会有一两只不知名的鸟叫着森寒的声音,让人一阵头皮发麻。这些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成歌,依旧是不疾不徐的他踏每一步的阶梯,似乎没有听到这怕人的声音一般。
昨天上山的他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在山上奔走跳跃,浪费体力最终倒在广场边缘上,这种感受真不是一种很愉快的享受。
凌晨的山风有些寒冷,但这也给成歌提供了随时保持清醒和镇定的契机。随着夜色的渐渐褪去,月亮也渐渐的朝下坠去,而诸天的星辰也隐没在如同绸缎子一样的夜空中。
终于,成歌踏着清晨第一缕霞光将脚掌印在了清晨的广场上。抬首四望,成歌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个到这广场中来的。信步走到广场的正中间,迎着熹微的霞光看着这浩大的广场一时间成歌被深深的震撼到了。整个广场空旷无比,在霞光的的照射下竟然有一望无垠的的宏大气魄。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南北两侧的武阁和文阁,均为九层结构更有百尺之高,让成歌呆立在当场。
为了等待其他人的的到来,成歌竟然开始在广场上开始了最基础的也是在整个云荒都有平民闲来无事时用来锻炼体魄的招式谁都会的冲拳和扎马步。
油嘴滑舌的客栈小二似乎在成歌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的痕迹,只留下一个木木中带一点小小的狡黠的少年。最寻常的锻体术,此刻的成歌依然做的很不标准,但脸上慎重和一丝不苟的神情却是不同寻常。
成歌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武阁的第九层有一双闪亮如同鹰隼一般的眸子正审视着他。全身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出他的身形,良久之后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随着天光的放亮,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也开始变得嘈杂起来。成歌也停止了基本的锻炼,和随后赶来的五个人站在一起,等待着已经通知过的晨练。
数万人自觉地整整齐齐的站在广场上,一同面对着武阁一层上一个穿着淡雅白衣的中年人。在一片惊呼声中,白衣人将自己的身影投射在天空中,淡金色投影如同神祇一般,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赫赫的威势。
耳边传来白衣人中正浩大的嗓音:“以后的晨练就由我带领你们,每天演练苍云散手。现在跟着我做,起势!”声音清晰的出现在每个人的耳畔,指导讲解着每一个细节和动作。
成歌凝神看着半空中神祇一般的投影,压下心中的赞叹和向往,一丝不苟的跟着投影在进行着演练。虽然动作依然生疏,但是依旧是仔仔细细的跟着投影开始。
苍云散手很简单,举手投足就好像是最普通的凡人的武学一般,但是细细做来似乎也有着独特的韵味。好像和天地灵气有着丝丝的共鸣,成歌看着其他人的神色,顿时了然更加的仔细的练着这苍云散手。
这散手就如同苍云这两个字一样,中正平和带着空灵的气息。每一次举手,每一个投足,每一次身体的舒展和回缩,都是带着道的气息和韵味。特别的是这苍云散手每一次的律动都还似乎与周围的天地有一种特殊的共鸣,哪怕是成歌这种凡人都能够有这种感受了。
特别是周围那些明显可以看出有过修行的人的态度转变,更是让人不得不赞叹这苍云散手的美妙。从他们一开始的不屑,到演练之后开始变得认真,渐渐的变得慎重,更有甚者在最后就是一种狂热。
这种氛围感染了成歌,两三遍以后,动作开始变得流畅但是似乎只是空有其形和中年人的演示相去甚远。半个时辰之后在意犹未尽中被中年人叫停,然后贪婪的呼吸着充满灵气的晨间空气,身体舒展之后清爽无比。
在食阁中成歌终于见识到了修行者的食物的奢华,最简单的白粥依然不简单,再怎么说成歌从小在客栈中长大虽然不怎么会做菜,但这食材和菜品的好坏却是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普普通通的白粥,却能够黏滑爽口不是普普通通的米和师傅可以做到的。
再者包子中成歌竟然见到了妖兽的肉,这完全不能够用奢华来说了。凡人怎么也不可能接触到这对人体有如此滋补的灵兽肉的,每一只妖兽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很难获得的。单就是凶悍的攻击就已经让人无法承受了,更还有各种通天的能力,凡人想要享受妖兽肉品的滋补,无异于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这些简简单单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细节,确让成歌深深的震撼到了,越来越觉得自己身处于一片的迷雾中。为什么把自己掳掠过来,明明如此的神秘却又给了自己相对宽松的环境。与成歌最开始设想的杀手训练密地相差千里,一时间成歌只觉得自己处在深深的迷雾中,难以看清迷局之外的真相,更加对那些黑袍人的目的感到迷惑。看着对这些丝毫不觉的四人正在呼呼的大吃,无奈的一笑,暂时打消了顾虑继续吃喝起来。
一刻的吃饭时间略微有些紧促,成歌几人狼吞虎咽的消灭了食物,赶紧按照指示来到了文殿。
文殿和武殿的结构大概相似,宏大的框架下有着空旷的布局,一进入成歌就被深深的震撼到了。看似普通的阁楼内竟然自成一个空间,从一层到五层竟然可以容纳下数万人。
在五层的中间悬浮着一个古朴沧桑的木质台子,看起来竟然与市井中所流传的讲学的杏坛一般。只是那古朴而又苍凉的气质显然是经历过时光的砥砺才会散发出来的力量,这是一般的市井中的杏坛所不具备的力量。
成歌六人选择了三楼一个居中的位置坐下,看着杏坛上那雪白长髯的先生,一身洁白如雪的白袍再配着雪亮的白发,仿佛他就是那天地间的白,那天地间最正的圣光。白袍老人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什么迫人的气势,就淡然的坐在台上,但却依然有震慑人心的力量。
盏茶的时间,老人没有任何的动作,任由着大家发出各种各样的喧闹声。但成歌却似乎有着一种敬畏,恭恭敬敬的盘坐在那方,不曾有过任何的动作。盏茶后,老人似乎从坐定中恢复过来,缓慢的伸出有些枯索的双手向下微微一按,就如同喧闹的闹市中投下了一根绣花针。虽然微小,但是落地可闻,须臾间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
老人不疾不徐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依然清晰可闻:“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而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朝闻道,夕死可矣。所谓道者,在人,在天,在于天人......”
坦荡而又正和的声音在整片空间里回荡,化作漫天的道音在虚空中弥漫,在每个人的心间深刻的镌刻。如同清泉流过每个人的心间,荡涤着每个人的心灵;又如同洪钟大吕,引着每个人的心灵世界跟着共振,在律动中孕育着浩大的力量。
一个又一个道音从老人的口中跃出,如同晶莹剔透的玉珠溅落在地面上,传来满耳的玲珑。道藏在时空中流转,甚至如同带着虚空的颤动,引动天地灵气的汇聚,甚至能够引动天地大势的恢宏。
沉浸在仙音妙谛中,似乎连成歌这个凡人都能够从中感受到道的力量,只是就好像雾里看花一般。虽然艳丽,但始终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站在道的门口外虽然能够捕捉到一两个灵光亮点,但始终是在门槛之外,不得寸步前进。
时光在这却显得那么的短暂,数个时辰就好像须臾之间,一瞬就眨眼而去。随着老人最后声音的落下,整场的氛围依然是那么的宁静,开始有人从中回到现实。
有人随着道音的落下就随即恢复,随着时间的延长清醒的人越来越多,可以看到的是修为越深厚在其中沉浸的时间就越长。余意、周蒙、杨欢、宋尘、李倾政都渐次醒来,每个人醒来都会习惯性的看看周围的人的领悟时间。
最开始的是余意用憧憬的眼神看着这几个比他清醒更晚的兄弟,然后是周蒙.......,直到最后李倾政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后的清醒,几个人由开始的惊异到惊讶再到最后的目瞪口呆,都看着怪胎一般的成歌。
半个时辰过去了,几个人都默契的保持着沉默,看着成歌这疯狂的入定,直到这时能够依然保持入定的数万人中不超过一手之数,但其他的那些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修为深厚的修炼者,甚至听着周围的人小声议论里面会有归脉境界的青年妖孽。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服饰有些杂乱的少年看着成歌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老人的目光随意的扫过这几个人,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有些欣慰甚至李倾政竟然在其中看出了还有一些惋惜,不知道是不是为这场布局而牺牲的这些天才而惋惜。
成歌终于睁开眼睛,扫过五个人。而在那一瞬,似乎是五个人的错觉,成歌的眼中似乎产生一道灵光,不过就是那么的一瞬,以至于几人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成歌不会说的是,在脑海中那个躺在客栈门口喝着死皮赖脸要来的酒的邋遢老头的形象一直在脑海中重复着着那些仙音妙谛,让成歌不停的参悟,才能够在这个奇妙的境界中停留这么长的时间。
成歌刚刚起身,准备向老先生深深的作揖的时候,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喧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