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枚乌木芯球胆是以中天秘术中所含符箓、术阵制作而成的具有汲阴化煞功效的法器,其中术法之精妙,身为奇门术法行内高手的石林桓自然能看得出来,让他吃惊的是,这般精妙的符箓、术阵,以及其中透出的磅礴术法气息,不似奇门江湖中医、命、卜、相四门之术,而是更接近于山门之术。
便如当初苏淳风第一次打开那本无名术法时,便一眼看出了其中术法之精妙绝伦,不次于诡术。
查看到这两枚乌木芯球胆的术法气息时,石林桓首先想到的,是诡术!
他很早就开始怀疑,苏淳风有可能是诡术传承者。理由很简单,一个明显没有什么身世背景的乡下年轻人,却有着强绝的术法,其师承颇为神秘诡异,而且苏淳风又尽可能地保密不想暴露自己术士的身份……别说是石林桓,换做任何一位奇门江湖中的老江湖,对苏淳风有所了解后,都会怀疑到世代为奇门术士所忌惮、留意的诡术传承者。
但仔细观察了乌木芯球胆上的符箓、术阵及术法气息,石林桓又觉得,不像是传说中的诡术。
诡术历来神秘,诡术传承者更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在奇门江湖的传说中,诡术霸绝狠辣,以攻击性见长,逆天而行,少有中和温性的术法招式。而这两枚乌木芯球胆上的术法,精妙非凡,霸道中又有循序渐进之势,不逆不歹,顺应天道自然之规律。
石林桓认真研究观察两枚乌木芯球胆时,肖全景轻声问道:“小振,苏淳风是什么人?”
“一位术士。”
“高人?”
“嗯。”
肖全景点了点头,道:“这两枚乌木芯球胆,有什么功效?”
“是专门为您求来的,能够将您体内的阴煞化解掉……”肖振轻叹口气,神色间有些无奈地说道:“汲阴化煞之后,就能改运。不过,现在也只能帮您逢凶化吉,求个稳妥,短时间内却不能再增添运势了。”
“那要来有什么用?”肖全景苦笑着再次点上一颗烟。
肖振无语。
石林桓却是抬起头来,毫不顾忌地说道:“用处就是能保命,还能保住肖主任您的运势不至于再走下坡路。只要您能放宽心,不去再强求什么,至少在官场上善始善终没问题,其它的,就不要多想了。”
肖全景微皱眉道:“阴煞能要人命?”
“嗯。”
“那如术士所说,我多年来养成的一身官气,还有什么用处?”
“心不宁,气则逆。”石林桓伸手从茶杯中蘸了些水,屈指弹到茶几上几滴,淡淡地说道:“便如这茶水,在杯中是为人所饮,溅落在外,则是要被抹去或者蒸干了,是好是坏?一身官气堂堂正正不仅是指为官清廉,更在于心正气正,心气在官场为正,则益;落在外,为邪,就容易成祸了。”说罢,石林桓微笑着将两枚乌木芯球胆递给了肖全景。
肖全景若有所思地接过乌木芯球胆,攥在右手中缓缓把玩着,一边点头道:“受教了,悔不当初啊。”
室内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大概是看出了肖振和石林桓还有话要说,肖全景便起身道:“小振,你陪石先生聊着,我有些累了,先上楼歇息一会儿。”
“好。”肖振起身作势相送。
石林桓稳坐没有起身,只是微笑着点头目送。
待肖全景上了楼,肖振才坐回到沙发上,轻声道:“昨晚没有其他人进入过苏淳风的房间,他和外界也没有任何联系。”
“嗯。”石林桓伸出食指,在茶杯中蘸了些凉了的茶水,在茶几上勾勾画画。
肖振面露疑惑,却也不去多问。
过了一会儿,石林桓坐直了身子,神色凝重地望向门外已然垂下夜幕的天色,颇为感慨地说道:“既修山门术,何必入红尘,唉。”
“石先生,什么是山门术?”肖振忍不住问道。
石林桓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道:“肖总,如果我说让你以后尽量少接触苏淳风,你一定会认为,我是藏有私心的吧?”
“怎么会?”肖振尴尬道。
“罢了。”石林桓笑笑,也没有在意肖振的心思,淡然道:“我也说不清是福是祸,但想来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我无法解决的问题,非得让你去请苏淳风出手相助,权且当他是一个普通人,做好友吧。”
肖振点头道:“那是自然。”
其实这滚滚红尘世间,寻常人又哪儿会遇到那么多阴邪之事,非得惊动术士呢?只不过当一个人知晓了某方面的事情,自然而然就会遇到此类事件。就比如肖振如果不知晓术士的存在,又怎么会诚心诚意不惜代价地把石林桓这样的相术大师留在身边?从而亲身经历并仰仗了神秘莫测的相术相助,也知晓了堂伯肖全景身遭阴煞之物的侵害。
但这一点,短时间内肖振不会想到。
石林桓却很清楚。
奇门江湖复兴繁荣,和任何社会结构的复兴繁荣、堕落败坏,归根究底源头一致,那就是人类的欲-望,在促进社会的发展。
这并不矛盾。
石林桓说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他无法解决的问题,非得让肖振去请苏淳风出手相助,并不是指肖振以后就不会再遭遇阴邪术数一类的事件,而是指石林桓自己能解决问题,或者他可以去找到其他术士来相助。此次肖全景一事,之所以让肖振去请苏淳风出手,说到底还是石林桓想借此看看苏淳风,或者其幕后的师承,到底是何方神圣?
肖振起身重新沏上热茶。
石林桓似刚想起什么,道:“过些时日,如果有人问及有关你堂伯的这件事情,可以坦诚告知对方我的存在。”
“谁会问?”肖振诧异道。
“只是提前打个招呼预防而已,或许没有。”石林桓微笑道:“这话不要对你堂伯说,我其实最担心的,还是有术士在布局针对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比较复杂了,但切忌不能惊动官方,江湖事,要江湖了。”
肖振皱眉道:“与我堂伯有关,这还能算是江湖事?”
“一件事要分开来讲的。”石林桓笑了笑,道:“老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这退后一步其实也不平坦,只不过总比前方鬼门关要好得多。”
“那苏淳风呢?”
石林桓摇摇头,神色严肃地说道:“与他无关。”
“为什么?”
“假如真的有术士施术为祸,那么对方肯定也知晓深浅,不会触及红线的。”石林桓眯缝起眼睛,微笑道:“如果把苏淳风掺和进来的话,事情就会更加复杂,到时候一发而不可收拾啊。”
“我还是不懂。”
“别问了。”
“好。”肖振笑着点头,虽然心有万千疑惑,却也知晓深浅。就如石林桓曾经亲口认可他的一项优点——明明知晓术士和术法的存在,却能够听从石林桓的劝告,冷静地不去事事求助于术法,而是尽可能靠自己去解决问题,亦不会沉迷于术法,那样反而会让自己丢失掉个人的优势,比如强大的个人气场。此次堂伯肖全景的遭遇,更是让他坚定了这般信念。
……
周日下午三点多钟,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环境优美的京大校园里便多出了一把把五彩缤纷仿若花朵般的雨伞,偶尔能见到伞下情侣借着小雨,相依相偎地迈步在校园中观景谈情。
苏淳风和顾天恩、谭哲、张展飞从二教上完课出来,嘻嘻哈哈说笑着小跑回寝室楼,还没走到三楼呢,苏淳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宋慈文打来的,便示意舍友先走,停下脚步将手机附在耳畔道:“学长,什么事?”
“淳风,有课吗?”
“没,刚上完回到寝室楼。”
“我在三角地这边,有空的话,过来聊聊?”
“好,一会儿到。”苏淳风答应下来,挂了线转身往楼下走去。
28号寝室楼紧邻着三角地,下楼后左转没多远,苏淳风就看到了举着把雨伞站在道路中间的宋慈文。他身旁还站着一位身材高挑,姿色气质都极为出众的长发女生,看模样二十二三岁年龄,穿了件浅灰色大翻领方格蓝条的小西装,深色铅笔裤,黑色高跟鞋,亭亭玉立在宋慈文打着的黑色雨伞下,手里拎着一个浅黄色的精致小包。
不认识他们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想到郎才女貌四个字。
没有打雨伞的苏淳风小跑到路旁的大树下,神情随意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笑道:“宋学长,什么事啊?”
宋慈文和那名女生面带微笑地走到树下,道:“受人所托,把你约出来,不耽误你的时间吧?”
“没什么。”苏淳风笑着摇摇头,视线看向面前亭亭玉立的女生。
女生也在看她,笑颜如花,当真有闭月羞花的倾城之姿。
“这位美女,是裴佳,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大三学生,将来的大明星啊。”宋慈文笑着介绍道:“那,裴佳,这就是我们京大的苏淳风。”眼看四下无人,宋慈文接着说道:“大家都是术士,说话不用避讳什么……裴佳,你和淳风既然不认识,来找他有什么事吗?”
苏淳风一眼看到裴佳时,就知道这名女生是术士,听宋慈文介绍,立刻就想到了面前这位有着倾城之姿的美女,就是张丽飞所说那位出手阔绰想要兑换走妖骨项坠的学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