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杀了她,此番小世界将会崩塌!”唐茵接上了慈源的话,见他一脸的震惊,才笑道,“莫不是慈源大师以为我会在乎这一方天地?”她有些惆怅地抬起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喃喃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不过是想要讨个公道罢了,何须要你们这些来当出头鸟。”
有风从屋外吹来,她长长的裙摆一荡,整个人却是难以言说的孤绝清冷,站在她身后的两人一时之间无语言说。
还要怎么劝说,人家知道得比自己还要多。
慈源欲言又止,最后只得祈求得望向雪钰,雪钰长吸了一口气接受了慈源无声的哀求,他不在乎生死,可那天下苍生总不能因为唐茵的一己之念毁掉吧,这实在是太过残忍,如果真有什么后果,他原以为她全都承担了,只希望她不要再错下去,即便如今他也并不是多么待见雪樱,可雪樱毕竟是天道之女,又是天山高贵的公主。
“阿茵,我……”他的话半出口,就见唐茵忽然侧首看向了他,脸上还带着几分的调皮,一张俊脸飞速的烧了起来,涨得通红,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慈源不由得摇了摇头,暗道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万年小狐狸碰上唐茵,哪次不是被吃得死死的,如今他是不得不豁出老脸去为这天下苍生求一求,若是真的成了,他也能够得一分善缘,甚至有可能问鼎仙路。
唐茵哪里不明白这二人的想法,如今她已经清醒了过来,便是不耻天道老儿的做法,可是看到那么多无辜的人为了所谓的天命之女牺牲性命,也不痛快的很呢。
她粉唇一抿,不待慈源游说,冷冷地抛下一句,“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因为那个人而死的。”
说完,她便闪身出了这破旧的院落,身影如梭,好像多停留一刻都会被沾染似的。
雪钰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伸出去的手空落在那里,这一次他又失去了和她比肩的机会,他不禁也暗恨起了雪樱来,为何要和如此虚伪的人成为兄妹,又为何她明明有那么多人疼爱却要去抢夺别人的唯一。
他历尽千万苦,不惜寻找缘法,甚至堕落畜生道,求的只为和她一遇,如今皆是成梦幻。
他有些恨自己为何不早些醒悟,可偏生是那个时候,踽踽独行了这两生,他一直在追寻她的脚步,可这一次,他却连追求她脚步的机会都没有了。
慈源不知道雪钰万般辛苦,却也悲悯的看了他一眼,身为天道之女的兄长那该是有多大的造化呀,可惜事情竟然进入了如今这等局面,接下来也只能够等待唐茵了,但愿她能够信守承诺。
满室凝香,素雅的梨花家什,细腻的白瓷青花,粉嘟嘟的木槿花,处处都显得生机勃勃,唐茵伸手掀开珠帘,便见唐梦娴穿着浅色的长裙,外罩一层白色绣橘蝶的软纱衣,正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上首发呆,平素热闹成群的丫鬟们像是瞬间蒸发了一般。
听见动静,唐梦娴才缓缓地抬眸看向她,嘴巴张了张,声音软软的又有些疲惫,“你回来了?”
“嗯!”唐茵拿着剑,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不过见唐梦娴这个样子,她又有些心疼,“翠云呢?”
便是那丫头成了艳冠后宫的宜贵妃,可她还是觉得翠云这两个字要更亲切一些。
唐梦娴定定的看着她,好半晌才道,“已经走了,是不是很奇怪?”
唐茵摇了摇头,“身为三生镜的主人,送她回宫不过是一念之间。”她上前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依稀还是信笺之间那个痴缠着唤她姐姐的小女孩。
完全没有怪罪的样子,让唐梦娴放心了不少,隐隐地又有些不安。
“小娴,你最近瘦了不少。”唐茵道,如果说唐梦娴真的变成了吸食人精气的妖怪,那么她有大部分的精气肯定给了自己,感觉到唐梦娴的僵硬,她又笑道,“以后不要做些危险的事情了,也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而不开心了。”
唐梦娴缓缓地抬头看向她,“姐姐也在怪我?难道那个贱人欺辱我,我却要好心待她不成?”
她的话像是一柄锐利的剑插在了唐茵的心头,微微苦涩,唐茵叹道,“你堕入鬼道,又与三生镜相合,命相早已经发生了变化,半鬼半妖,身为三生镜灵,掌管上古神器乃是天大的恩宠。只是若是因你让三生镜的气息受到了沾惹,等到雷劫之时,你又要如何承受。”
“承受?哼,我不甘心,我既然得了这样的机缘为何还不能够随心所欲,而那个女人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毁了我的生活。”唐梦娴捂着脑袋声嘶力竭,这么多日子,她都以为自己忘记了那些恩恩怨怨,但是没有想到它们还徘徊在自己心里,是了,她恨这天地不公,她从生下来就乖巧听话,她究竟做过什么错事,什么错事!
门外甘珣徘徊着向内张望,他如今对唐梦娴有爱有恨还有愧。
唐茵自然是知道,看着唐梦娴极度失控而发丝疯长的模样,她不仅摇摇头,手指在唐梦娴的头上一点,她能够恢复如此功力,也多亏了这个傻丫头,只是看来慈源所求的事情,她不得不做出一个交代来了,让雪樱成了梦娴的心魔,让她纠缠她们姐妹一辈子,她是万万不允许的。
她将唐梦娴搀扶到一侧的软榻上,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傻瓜,有姐姐在,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她长袖一扬,三生镜就好像有魔力一般的向着她冲了过来,然后乖巧的落在了她的手里,看着那细腻的纹路她的手指不仅抚摸了上去,三生,三生……我是不会让你毁了梦娴的。
唐茵微微有些出神。
哐当,门被甘珣从外面撞了开来,唐茵回首就看见那愣头青的小子一脸的怒气,不由得微微惊愕,刚刚他一直在外面徘徊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只是没有点破,他这会儿进来是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