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全冷笑道:“大人不就是要报复郭家退亲吗?给我小妹按上这么大一个罪名,费心的很哪!大人还是想想自己吧。那么多人告你,你不能都说他们是妖孽吧?”
王大人厉声喝道:“都住口!”
他扫视全场,然后对郭家父子沉声道:“郭守业,本官不能颠倒黑白,郭织女确实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反于百姓有莫大贡献。但是,她乃幽魂附体,并不是你的女儿!这种东西,是不该存在这世上的!”
郭守业叩头道:“就凭这大和尚装神弄鬼,小人不服。”
他也不敢争论幽魂该不该处决的问题,只咬死不承认。
王大人道:“你想如何?”
郭守业道:“小人不知,请大人明断。”
王大人道:“幽魂附体之事,很是玄妙,本官奉皇命请来皇家寺院德高望重的方丈相助,已经慎重。还要如何明断?”
沈寒秋道:“大人,这天下可不止皇家寺院才有和尚。”
王大人一愣,正要问他何意,忽见一个侍卫匆匆赶来回禀,说有五台山、九华山、普陀山、五桥观音庙几位高僧求见。
普渡大师猛然转过头来,欲言又止。
最终,他还是没说什么,只低头诵经。
严纪鹏等人大喜,可把他们给等来了
王大人见他们神情,恍然明白他们早有准备。
他踌躇,要不要见这些人呢?
杨大人阻拦道:“大人,这是何等大事!难道随便一个和尚都能插手?他们有奉皇上旨意吗?”
那侍卫忙递给王大人一方黑牌,道:“大人,他们给了属下这个。”
王大人接过一看,竟是度牒。虽是木质,入手却沉甸甸的,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文字。他一惊。因为这度牒乃皇家寺院特有的,这一块更特殊,不是普通僧人能持有。
又听高巡抚道:“杨大人此言差矣。事关人命,该谨慎行事。普渡大师可算是朝廷派来的,那几位高僧想必是众人请来的。且叫他们上来,若说得有理,自当采纳;若无理,该如何还如何便了。”
王大人忙点头道:“有理!快请诸位高僧上来。”
他隐隐猜测,对方来头不小。
几位高僧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高台。
其他三个还罢了,当王大人见了领头的五桥观音庙的老和尚,吃惊道“慈恩大师!”韩希夷则惊叫“大师!”
清哑更是疑惑,怎么这老和尚也来了?
而且他一上来,就朝她看过来。
不是看向地上的躯体,而是看向空中的魂魄。
“他能看见我!”清哑想。
忍不住的,就有些欢喜。
说不定,这老和尚能救她呢。
定是娘请他来的!
她觉得,五台山、九华山、普陀山那些地方的和尚,郭家可请不动,只有五桥村观音庙是本地的,吴氏去过几次,应该请得动。而她在观音庙祈福,与那里也有些渊源,吴氏请动了老和尚过来也不奇怪。
正想着,就见慈恩大师对她露了个瘪嘴的笑容。
他牙掉了不少,嘴有些瘪。
她也对他笑了,更加欢喜。
慈恩大师和她招呼后,才收回目光,对王大人道:“见过钦差大人。”
王大人忙道:“大师免礼。快请上坐!”
又喝道:“来人,给几位大师看座。”
属下答应一声,忙去搬椅子。
普渡则匆匆赶过来,给慈恩大师磕头道:“弟子拜见师傅!”
众人都愣住了。
清哑心想:“没想到这解签的老和尚竟然是普渡的师傅。”
慈恩没理会普渡,而是对王大人道:“大人,老衲今日来是有事回禀大人。”
王大人忙问道:“不知大师有何事?”
慈恩道:“为了郭织女。”
王大人问:“大师的意思是?”
慈恩道:“郭织女是无辜的。”
王大人忙问:“此话怎讲?”
普渡抬起头,惊愕道:“师傅!”
慈恩对他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夏织造见忽然来了几个和尚,就要让他功亏一篑,急了。
他问道:“大师此言有何根据?”
杨大人道:“不错,大师必须拿出证据来,让我等信服。不然,即便是普渡大师的师傅,也不能颠倒黑白。”
慈恩淡声道:“你们随便找一个人来,老衲都能驱逐其魂魄。”
夏织造叫道:“这不可能!”
慈恩道:“这位可是夏大人?”
夏织造道:“正是本官。”
慈恩道:“听闻此次是大人指控郭织女为妖孽。老衲便以大人为法,驱魂给在场众人看,大人就可相信老衲没有妄言了。”
说完,也不等他答应,就当着众人面,双目一张,老眼中射出两股迫人光芒,直刺夏织造眼眸深处,仿佛深入他灵魂。
夏织造觉得像被扒光了衣服一般,赤裸裸一览无余。
他心虚,惊慌地躲闪、掩饰。
贪婪无度、欺男霸女、草菅人命……
一桩桩、一件件,哪里都能遮得住!
他觉得自己被恶鬼缠身,惊恐大叫。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他就腾身而起了。
当然不是跃起,而是魂魄被逼出。
他恐惧地看着下方倒地的官员,想要逃窜。
然他像被缠了线的风筝,飞也飞不了。
清哑惊叹,觉得慈恩大师这招真是太妙了!
有什么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痛快的呢?如此一来,就可以证明她不是幽魂附体了。谁不服,慈恩大师就驱逐他的魂魄,堵住他自己的嘴。
夏织造忽然朝她看过来。
她顽皮地对他咧咧嘴——
咱俩彼此彼此,都是妖孽了!
夏大人何曾被人这样轻蔑过?
果然气得暴躁起来,喝道:“妖孽,你等着!”
清哑转过脸,不理他。
高台上一片寂静。
少时,郭守业首先叫出来:“老天爷,你开眼了!”
众人一齐欢呼、欢笑、欢庆!
王大人等人则震惊不已。
普渡看着师傅,几次张嘴想要说话,又忍下了。
这情形被杨大人看见,心下思忖。刚才他和夏织造一样慌乱,想要阻止慈恩,又无可阻止,眼睁睁看着夏织造被剥离魂魄。普渡的异样提醒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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