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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首脑,如何商议,小辈无知,只识执行。】
议论声又止,漠孤烟算不得足智多谋,他也是一怔,心道今天是怎么了,每次都是自己将殿中的议论平息,原本一直认为这大会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他也渐渐感到,这次仙道聚首的大会,其实最相关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北苍。
漠孤烟倍感压力,他十分痛苦地说道:“仙道的事,我北苍素来倾力而为,没有二话,既然如此,我北苍愿与其他同道合力守护尊宝,不使魔道得逞!”漠孤烟说出此话,明显已经到了他内心的底线,依着他的性格,是宁可被他人砍掉脑袋,也不会在自己认定的事情上有丝毫退步的,今日他道出此言,实际也算自认难以抵抗魔道诸派。
“好!”玄萧握拳起身,玄真也长抒一口气,两人异口同声赞道。
“不过……”漠孤烟话音一转,殿中又是一派寂静。
漠孤烟生活在漠北,早习惯了大咧咧的豪放生活,尤其大声说话也惯了,只是今日里,他每一开口,都会引起极大关注,直叫他难受得不行。
“不过我北苍派上上下下在漠北生活得惯了,与诸位有着极大不同,来得此处,短时尚好,时日长久,怕是难以适应,不如各门派派出高手,来我北苍,同样是合力御魔,守护尊宝,别再麻烦太虚门了。”众人没有想到,漠孤烟终于同意别人相助与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后面竟还跟着这样的条件,明显是向来高傲的漠孤烟,仍不对众人低头。
玄真掌门看了看玄甫,又转头看了看济空大师与扁诗韵,济空大师与扁诗韵犹豫一下,纷纷点头,玄真掌门便道:“那便依漠掌门所言,各门派派出门中高手,合力相帮,定不叫那魔道得逞!”
漠孤烟双手抱拳,朗声道:“承蒙各派相助,我北苍定当热情相迎,款待诸位,咱们合力抗魔,看他魔道有啥法子,哈哈哈。”
殿会结束,众人散去。
夜深人静之时,玄真掌门双手背负,仰望夜空,忽有一道身影闪至其身旁,乃妙音谷扁诗韵。
“风声谈松韵,月影写愁心啊!”扁诗韵与玄真并肩而立,同望明月,共闻风吹松叶,开口说道。
“扁谷主怎知我所想所虑,怎看得出我所苦所愁啊?”玄真掌门仍仰望着皓月,悠悠地问道。
“想我堂堂仙道,面对魔道结盟图谋,却只能以防御抵抗,实在悲哀,我又怎能心安?至于漠孤烟,他就是那样性格,今日能作出如此让步,已叫我刮目相看了,只是道长也别过于愁闷,我妙音谷玉杯一事,还有不为人知的详情。”
“什么?扁谷主快讲!”玄真掌门猛地转头,看向扁诗韵,这潇洒俊秀的样貌与气质总给他飘忽的感觉,一听此言,更觉得面前男子的神秘。
扁诗韵笑而不答,神识相传,玄真掌门紧锁的愁眉骤然挑起,是被一双震惊睁大的双眼撑顶了起来。
三日后,轰轰烈烈的太虚仙道宴会结束,大小各派纷纷上路,各奔前途。一部分留在太虚门中寻求庇护,一部分随北苍派北上而去,一部分原路返回了自己门派居地。
仙道由太虚门召集,大张旗鼓行此一事,昭告天下,究竟意欲何为?孰对孰错?仙魔两道修道者众说纷纭。
钟雁冰没有随大军北上,而是留在了太虚门中。邱厉龙道长随四大保镖一齐北上了,三日相处,邱厉龙道长已经与四大保镖打成一片,早没了当日相见时候的客气拘谨,尤其与刘殿缘、张自语、袁乘玉相见恨晚,酒到浓时,直称自己是第五大保镖,更有兴趣去看看袁乘玉的家乡风情。至于王家雷,整整三日都没有和这几人混在一处,而是死皮赖脸、死心塌地的追随着北苍的那个小师妹,扬言必与她死生相依,对她的感情至死不渝,结果被小师妹折磨得死去活来,差点死于非命。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离开太虚门时,王家雷捂着那半面肿起的脸,紧跟在北苍派身后,肿痛的脸颊和身体,掩不住他满面的嬉笑,据说这一次去往北苍是他主动向扁诗韵请缨,费了好半天口舌才争取到的。
依依作别后,太虚门重回往日安宁,玄萧、玄弈、玄宇三位道长也随北苍去了,更叫人感受到大会过后的冷清,而玄真掌门每天愁眉不展,一言不发,心思浓重,弟子们也是低调谨慎,生怕惹了掌门。
同样被阴郁的氛围所扰的还有钟雁冰,自打他从藏宝阁第四层出来后,整个人的气质也改变了好多,“责任”、“实力”、“荣耀”、“传承”、“兴太虚、扶仙道”,类似的这些字眼每天萦绕在他的耳旁,如今天下危难,以前一直认为天下安危与自己豪无关系的钟雁冰,也觉得时不我待,该做点什么。
于是,他一头扎进藏宝阁,学起当年邱老哥,埋头苦读,一读便是半年;于是,他将自己闭锁房中,那是曾经儿时住所,是恩师玄一府上,一闭又是半年。
整整一年过去,日照松影,并无变化。钟雁冰勤读苦练,却没有多大收获,一身修为虽不断增长,却始终停留在筑仙后期境界,无法突破。这半年来,钟雁冰将紫金葫芦剩余的五色灵液也都喝光了,又将自己手里那一块唯一的五色灵石也丢进去化了用了,仍无济于事。钟雁冰不解,这一日,他终于走出玄一府,找玄真求解。
却不料,他刚一走出院门,门口正是羽旦候着,上前相见,并告之玄真掌门有命,一旦钟雁冰出来,通知去后山面见于他。
天枢峰后山,这里是七星峰群山最高处的山脉,风景秀丽,十分静谧,脚下白云游走,只能仰望二人。
二人便是玄真掌门与钟雁冰。
“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青斋折露葵,幽雅清淡,物我相惬,还是你师父高明、自在啊……”玄真一见钟雁冰来,却不提其他,而是不停感慨着。
钟雁冰安静地立于玄真身后,此时的他更多了份沉淀与积累,唯有眉间总见疑惑,是因寻不到晋升的道路。
玄真掌门静了一会儿,转身对钟雁冰说道:“你无法晋升,我早已猜到,你体质本就特殊,以往的修为提升得机缘巧助,修行一途并不是一味的刻苦求成,它也是要讲求机缘的,以苦修做底,以机缘求升。我知道你急着突破,也是为早日见到你虚灵师祖的精魂,好得到他的指点,而你越是着急,却越不可能得成,这世上,总有着‘求而不得’与‘不求而得’的道理,所谓心神宁静,道法自然,至于悟仙,讲求的是一个‘悟’字,有时候,突破只在瞬间完成,甚至浑然不觉,而每个修道者的悟仙之途都各不相同。如今你的功力沉淀与积累已然足够,缺少的是提炼与升华,而最好的方法,是得到切实的锻炼和机缘,仙道人士聚北苍御魔道已有一年,仙魔彼此相安无事,不过我总觉得将有大事发生,就在近日,不出六月,你可以北上北苍,得以更多的历练,兴许能够得以突破,晋升悟仙。”
钟雁冰听后,明白玄真掌门的意思,作礼道:“掌门师伯教诲,弟子谨记,现在便动身。”
玄真掌门却一提拂尘,道:“不急,悟仙讲求心性,收心炼性,方能正心修身。临走之前,最好与你牵挂的人一一作别,了却你的心思,你极重感情,修道者修为要有所成就,在感情上无非两种,一是情感上经历丰富,无论亲情、爱情、友情经历过大悲大喜,以致大彻大悟;另一种是情感单一纯净,这一类人最好学会消除杂念,苦心修道,方能大成。”
“好!弟子收拾妥当后便去。”钟雁冰说道。
“嗯,这便是了,行事莫急,遇事莫慌,还好这一次你不是答着弟子这就去了,修道一途,艰险难行,你要切记: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人有善念,天必佑之。以道为本,以德为行,顺其自然,勿听其自然……”玄真掌门徐徐道来,情深意切。
钟雁冰细细品琢,今日玄真之言,不免有些深奥。
“此行难免凶险,你有两件至宝在身,师伯无以为赠,便将‘启灵’、‘若水’两套剑法给你使上一遍,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
玄真说罢,在地上随便拾起一根松枝,施展起来。看那身法灵动,吞吐自如的模样,钟雁冰一时产生了错乱的幻觉,身前这人,既是玄真又是玄一,还带有剑仙前辈舞剑时的身影,看得他如痴如醉,印象颇深。两套剑法使完,钟雁冰竟然大汗淋漓,气息紊乱,玄真剑法造诣,可见一斑。
钟雁冰如梦方醒,掌门使剑,世间几人有幸能观?
“掌门师伯使剑,与剑仙、恩师舞剑有相似处又有不同处,弟子受益匪浅,日后定当细细研磨。”钟雁冰见玄真掌门丢掉松枝,说道。
玄真掌门听了,又将丢在地上的松枝捡了起来,随手朝脚下云海投去,只听咻地一声,普通的松枝绽放着夺目绚烂的光彩,与赤焰神剑的颜色形状一般无二,剑光瞬间闪灭,消失在云层里了。玄真又道:“‘启灵’、‘若水’两套剑法,之所以流传千年,始终位列我派三大剑法当中,自有其道理,观剑者不一定非要观套路、招数、细节,有时候也应该看看大意。”
未等钟雁冰回答,玄真掌门脚下生风,飘离而去,留下最后一句话在空中回荡:“悟仙过后,再回太虚,与我讲讲见你虚灵师祖的细节,至于三大剑法最后的‘一元剑法’,便交由你虚灵师祖亲自教授吧……”
玄真掌门倒是对钟雁冰晋升悟仙满怀信心,而钟雁冰却不这样想,他站在原处低着头,望向松枝疾去的云层,脑子里不断回响着玄真的话语:“……观剑者不一定非要观套路、招数、细节,有时候也应该看看大意……”
一日后,钟雁冰好好祭拜了师父玄一,又与玄甫、玄宫、玄东、玉瓶夫人、羽晨、羽景、羽旦等人告别后,紧了紧身后的大石剑,望着渺渺前途,伴着如血残阳,循着一年前众人足迹,抬首北方,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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