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夜闯长丰客栈的黑衣人,尽悉落入了丐帮设下的陷阱里。
院门外配合的三人,也已经被生擒活捉,还剩下最后一人,被陆章奇困在了丐帮打狗阵里,复再一次击退了他想奇袭突围的念头,将其逼回到院子里。
不待黑衣人喘过气来,陆章奇便冲着他大吼一声:“还不束手就擒?”欺身扑去,棍扫一大片,直击黑衣人下盘。
黑衣人猛吸一气,沉声闷哼,一个鹞子翻身跃起,剑芒只挑陆章奇咽喉去,仍然迅疾老辣之极。
陆章奇心里却大呼一声:“来的好!”算准了对方跃起,一个后仰弯腰,避开来袭剑锋,同时长棍猛的向黑衣人面门上挑去。那呼呼的劲风扑面,惊得黑衣人一阵慌乱,匆忙变招挥剑格挡,堪堪格开,却仍是脸上一花,蒙脸的面巾被挑飞了去。待其人落地,却是看得丐帮中人大吃一惊。
“郑信达??!!”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黑衣人原来竟是,之前凭空失踪了的郑信达,一瞬间,众人明白了个中缘由。
郑信达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复呼的一声,深深吐了一口长气,便渐渐镇定了下来,眼里有冷光淡漠。
“哈哈哈哈!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陆章奇呵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你今日还往哪里逃?”
“哼哼,一招错。满盘皆输,我也认命了。”郑信达缓缓的回答道:“我只是没料到,你们不是在大堂里喝得兴高采烈吗?几时就布下了这圈套等我过来?”
“呵呵呵,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陆章奇颇为自得的说道:“我若不让老吴兄弟俩耍泼,喝得尽兴,又怎能迷惑你以为有机可乘呢?”
“这空床又怎得一回事?难道你已经,偷偷把叶楚来藏到别处去了吗?”郑信达又问道。
“那个自然,放长线钓大鱼,又怎能再牺牲了他。”陆章奇冷哼道。
“牺牲?哼哼。”郑信达冷笑道:“若是我下手再狠些,他也轮不到被你救。我棋差一招的是。竟然低估了他的抵抗力,以为废了他的经脉,流了那么多血,他也活不成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言罢。郑信达喟叹。
“哼哼...你若不是做贼心虚。自己暴露了马脚,我又怎会怀疑到你头上?这便是人在做,天在看。哼哼。”陆章奇冷笑不已。
“自己露了马脚?自己露了马脚?”郑信达喃喃自语道,眼看着手中长剑,竟沉默了一会,脸上却忽而扭曲着,怒目视向陆章奇,厉声说道:“你说我自己露了马脚?莫不是?那叶楚来早就死了?然后你放出风声,说他有话要说,还派一干心腹严密把守,便是要引我上钩的?”
陆章奇闻言微愣,瞬又恢复平常,仍是冷冷笑道:“你当然巴不得他死了,嘿嘿,他死了你就可以瞒天过海,继续祸害我们丐帮,是也不是?”
“哈哈哈...我竟然为了一个死人,而暴露了自己!我竟然不相信自己,却去相信你说他还活着...哈哈哈!高!高!陆章奇果然是丐帮帮主的内务总管,幕后参谋啊,哈哈哈...却是不得不让我输的心服口服!心服口服!”
“你这是喊给谁听呢?呵呵呵,实在可笑。”陆章奇冷冷讽刺道:“你宁可相信我能够设计抓住你,却不愿相信我可以救回叶楚来,你也实在太失败了,自己完成不了杀人灭口的计划,却还要自欺欺人。”
“你说什么?”郑信达有些气急败坏道:“若论单打独头,我又何惧你?莫说你胜之不武,便是真的能救回你叶楚来,怎么不敢抬他的尸体给我瞧瞧呢?”
“夜半偷袭,就别怨自投罗网,这一句话便气得你暴跳如雷,也无怪乎会落入我的圈套了。”陆章奇不屑一顾道:“任九霄今天吃了败仗,他的走狗也好不到哪里去,嘿嘿,还真是蛇鼠一窝,殊途同归了,呵呵呵。”
气得郑信达,咬牙切齿地回答道:“闭嘴,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不要再想拿个死人来糊弄我,老子我是一时失策,信了你的声东击西无中生有的诡计,哼哼,这点把戏,还不够我们掌门天尊塞牙缝的,有你在他面前发抖的时候,哈哈哈,你们都逃不了的,哈哈哈哈,可怜的一群等死都不知道的人,哈哈哈哈。”
“郑信达,你个狗贼!叶大哥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害他?你说!是不是你暗算他的?”鲁清江已经是忍不住跳出来,大声怒骂道。
“哼哼...各为其主尔...何况,我给过他机会,只是他不珍惜,他也没有能力抓得住。”郑信达冷笑道,举着手中长剑,看着青霜流影处,目露杀机。
“你是说叶大哥打不过呢?你这狗贼!若不是偷袭暗算,凭他的身手,十个你都不够看的。”鲁清江又怒骂道。
“要不你来试试?嘿嘿,若不是我误落陷阱包围,你们也未必拦得住我来去。”郑信达冷笑道,已然身处绝境,却没有半点惧色。
“谁怕谁?”鲁清江说着,挥舞棍棒,就要冲上来。
“退下。”却是陆章奇沉声斥道。
鲁清江微怔,却也只好听命,恨恨的退回原处。
“真是一条听话的好狗...呵呵呵。”郑信达讥笑道。
“总比你这卖友求荣的东西强。”包作同忍不住回讽道。
郑信达只是冷哼,却懒得与之说话,只是看着陆章奇。
“我们丐帮历来忠肝义胆,为江湖武林所共仰。当今的帮主又待人宽厚仁慈,我且问你,为何要投奔了幽煞门,做个人人唾弃的叛徒?”陆章奇质问道。
“忠肝义胆?哈哈哈,所谓的忠肝义胆,就是要我们像一条狗一样活着吗?”郑信达反问道:“穿的是破烂,吃的是别人吃剩的,还要上供孝敬团头...嘿嘿...这就是帮主的宽厚仁慈?”
“闭嘴!若不是帮主收留了你,你早就饿死街头,曝尸荒野了。今天又还怎得强词夺理!目中无人!”陆章奇斥责道。
“收留?嘿嘿。”郑信达冷冷环顾四周。凶光盈目道:“我没有一天不指望着,早日毁了这满口仁义的丐帮,做回个正常人,嘿嘿。清高自命如中分舵主花棋子。忠心耿耿鞠躬尽瘁。还不是照样被你们给逼得自杀了?嘿嘿,更说什么宽厚仁慈?”此言既出,令得中分舵的丐帮弟子。原来花棋子的属下,心里微微一震。
“你休想妖言惑众。”陆章奇正色凛然道:“花舵主生是丐帮的人,死了也还是丐帮的鬼,是我们的好兄弟!别把你跟他相提并论,你连跟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他只是一时交友不慎,被歪魔邪道拖累,却愿为了丐帮的清白声誉,一死以正帮规,是个值得我们帮众共仰的楷模,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对!陆长老说得对!花舵主是敢作敢当的大丈夫,他是为了报答帮主和长老的知遇之恩,愿一死以铭心志,匡正帮规的!岂容你亵渎污蔑我们的花舵主!”昔日花棋子的属下李立成,仗义执言道,此言说得一众昔日属下,纷纷附和。
“哼哼...人都被你们逼死了,却还冠名堂皇的欺世盗名。”郑信达冷笑。
“莫说花舵主的冤屈,大丈夫慷慨赴死,也仍不忘报帮主的知遇之恩,你又有何颜面,敢拿这说事?帮主几曾亏得过你?兄弟们几曾冤枉过你?”陆章奇口诛语。
“对!帮主给了你那么多兄弟,父长,便是给了你一个大家庭,谁又何曾待你刻薄?叶大哥有口吃的还分你一半呢?你还记得吗?你却恩将仇报,做了个叛徒狗贼?!”潘汉中也是同声质问,面对逆贼,丐帮一众皆是恨得咬牙切齿。
“啊哈哈哈...分我一半吃?还不是想让我为他卖命?拼死拼活那么些年,过着狗都不如的生活,时时听他使唤,人人都可使唤,几时有过出头之日?哈哈哈...叛徒?实话告诉你们,我进来丐帮的第一天,便就不是丐帮的人!”郑信达狂笑道,仍是目空一切的满不在乎。
“什么?你说你从一开始便是幽煞门的人?”陆章奇厉声质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尽管慢慢猜去,我但可以放心告诉你,今日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哈哈哈。”郑信达挥舞着手中长剑,回答道。
“把这逆贼杀了!抽筋剥骨!”包作同恨的咬牙切齿道。
“杀了!杀了!把这逆贼千刀万剐!”众人纷纷响应。
陆章奇却是不为所动,打狗棒一举,四周便安静下来。
“棍棒一举,群狗噤声...嘿嘿。”郑信达冷笑不已。
“莫逞那口舌之强,而今你是落水狗,我们的俎上肉。”陆章奇讥诮道:“生死都不由你了,还有什么值得猖狂,哼哼。”
“人在江湖,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嘿嘿,就看你们要用多少条人命,来换我一人之命。”郑信达回答道,竟是困兽犹斗模样。
“大言不惭。”陆章奇笑道:“我倒是纳闷,为虎作伥,你还理直气壮了,你且与我说说,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昆仑派的行踪,又为何还要害他们?”
“那也只好怨他叶楚来太过聪明,看得太紧,便是自掘死路。”郑信达回答道。
“哼哼,不把你打残了,你是不会说实话的了。”陆章奇缓缓逼近,冷笑道:“别仗着你那点剑法就大言不惭,在我面前,不过雕虫小技而已。”
“哼哼,有本事放马过来,杀了你一个,老子便不亏。”郑信达激将道,起手剑诀,蓄势待发。
“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打狗棒伺候。”陆章奇怒斥,身形一展,棍法凌厉,直取郑信达中路。
“呀哈!”郑信达大喝一声,剑走偏锋,身影交错,铮铮之声乱耳,连过了十几招。然而郑信达手中的三尺青锋利刃,却是无法撼动对方的棍棒分毫,反而被陆章奇的深厚内功。震得血气翻腾。怒号里。又飞身扑去,招招进攻全无防守,皆是玉石俱焚的搏命。
陆章奇脚踏马步,举棒横在身前。待郑信达长剑击到。侧抖旁缠。顺势借力向外斜甩,将对方兵器掠在一旁,便欺入了他的中路。弹腿飞起一脚,踢向他的下阴。郑信达连忙转身退避,仍被陆章奇扫在他的大腿上,疼得闷哼一声打个踉跄,手中长剑仍不忘横封急挑,刺向陆章奇握棒的手腕。
铮的一声响,被陆章奇挑了开去,跟着旋身一转,另一端棍棒挟劲风呼呼,扫向郑信达的脖子。
郑信达眼看来不及回剑阻挡,只好奋力侧翻打滚,才堪堪避过了棍棒,仍被那劲风扫得一身了冷汗。此时也顾不得方才挨了一脚之痛,不惧对方棍势凶猛,咬牙切齿的,转身又往陆章奇扑去,一抖剑花,点点白芒,只挑对方的面门和胸腹去。
“哈!哈!”丐帮弟子看见长老占了上风,又‘笃笃’杵着棍棒,齐齐助威吼叫。
铮铮铮几声,快的让人眼花缭乱,陆章奇悉数挡下郑信达的进攻。却见对方一心求死,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自也不与他着急。棍舞得像铜墙铁壁,虎虎生风,见招拆招,刚柔并用。本来就内力武功胜他一筹,采取稳扎稳打破敌战意,不消多时,必定会破绽更多,便可寻机一招制敌。
这般凶险凌厉的扑杀,却是看得旁边的丐帮弟子心里凛然,慨叹这郑信达深藏不露,竟然一副好身手,甘愿潜藏丐帮那么久,想那叶楚来不是他的对手,也非妄言了。
这看的剑光棍影心惊肉跳,那打的更是妙招层出,劲气横飞。陆章奇荡开了郑信达的长剑,瞅准了个机会,又是故伎重演,欺入他的中路,一个蹬腿直踹他的胸口。郑信达一心同归于尽,侧身长剑撩偏锋,横抹陆章奇的脖子,奈何慢了半拍,‘砰’的一声响亮,陆章奇长腿先到,猛力踹在了他的臂膀处,那剑锋堪堪几寸距离,被陆章奇连人带剑,踹飞了出去。
“啊!”郑信达惨呼一声,被强大的内力击中,摔落在院墙下,手中长剑乱挥,嘴角溢血。幸好不是要害,否则这一下,便足以让他站不起来了。
“杀!杀了他!”有人怒斥道,看着快意恩仇。
“杀!杀了这狗贼!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更多的人怒吼。
陆章奇冷冷逼近,仍是不急不躁,看着这穷途末路的困兽。
郑信达脸色涨得通红,强压下翻涌的血气,眼睛余光却瞥见了,在院门处,那被俘的三个同伙,皆是绝望眼光,看着他垂死挣扎。
“哼哼...”郑信达剑舞凌乱,渐趋疯狂,再一次大喝着扑向陆章奇。
“不过是气数已尽后的垂死挣扎。”陆章奇冷笑道,棍法一变,硬挡硬封,与他正面较量起来劲气来。那如猛虎下山的气势,力压对方的疯狂,步步把他逼向了墙角一隅,颓势已现,败局已定。
郑信达虽仍凶悍,奈何剑法早已凌乱,被陆章奇凶猛的棍力,压得喘不过气来,闷哼一声,又被他弹腿踢中,‘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复趴在了地上,已经是满面尘土,披头散发的不成人形,却仍睚眦着嘴脸,困兽残喘。
“把他给我拿下!”陆章奇收棒冷哼道。
两个丐帮弟子应声出列,向趴在地上的郑信达走去。
“啊!!!”一声凄厉狼嚎,郑信达竟然还能撑着剑爬起来,身体颤栗着,长剑仍紧握手中,凶光毕露。
“打死你这狗贼!”那两个丐帮弟子怒斥道,举棒力劈,同时朝他头上落去。
却见那郑信达狠心一顿足,咬破舌尖,双目圆睁青筋劲爆,怒吼起来。困兽犹斗,劲气狂啸暴涨,剑芒锋利,迎向来袭的丐帮弟子。
锋芒到处,竟然催枯拉朽,那两个丐帮弟子手中的棍棒,尽被其削断,看得陆章奇大惊失色,纵身去救,仍是慢了半拍。惨呼声起,已经倒下了一名丐帮弟子,另一名也只能眼看着郑信达的长剑,当胸刺来。
铮铮相交剑鸣,陆章奇赶到解围,总算是救下一人,却被郑信达的凶悍,逼得倒退几步。
可是方才还苟延残喘的郑信达,却怎生勇不可挡,那内力劲道更胜原来几倍。只见他面目赤红,嘴角溢出血丝,怪叫里舞着一团白光,忽的避开陆章奇,向院门处直扑过去,身法之迅疾,剑招之凌厉,挡者披靡,霎时就冲到了那三个被俘的同伙处。
“救我们!信达兄弟。”三人喜出望外,眼里放出光彩,大声呼道。
“拦住他!”包作同大喝着,与一众弟子扑过去,陆章奇还未赶到,才围上来的打狗阵,便在郑信达癫狂的怒号里被冲乱。有丐帮弟子纷纷倒下,在那肃杀的剑芒闪处,而那三个他的同伙,在欣喜的眼睛里,看见鲜血,从自己的胸口处喷涌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