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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恩在参悟玄机时,忽然豁然开朗般哈哈大笑。弄得众人皆是一愣,暗衬这书呆子恁地这般痴狂。却听朱恩说了下去: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原是儒家者流,顺天地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佛儒归宗天下大同,岂有异哉?皆大圣人所为也。”
了然和尚闻言频频颌首,云:“施主无有法门何解其痴苦哉?”
朱恩回答:“原是大千世界心地法门,命由心造福自我求。无有相参空诸色,辩证法度痴心人。哈哈哈...万法归一禅至真心,以众人苦乐为我之苦乐,以有爱之心修无形业相。如我是佛,佛便是我。大师以为,此痴能修大业否?”
“善哉善哉。”了然和尚一笑开怀:“小施主果是自明之人,江湖幸甚。无向有中寻,佛渡痴心客。惩恶扬善生杀虐心,一味红尘金刚伏魔。无有大小爱,无有大小痴。直去也,是唯性情著一痴僧可也。”
“可以上善福德因缘,得生彼国否?”朱恩双掌合十虔诚问道。
“当发愿,生彼国土。阿弥陀佛。”了然和尚说完后白色须眉庄严宝相,和小沙弥同喧了一声佛号。
“恁此般狂生,似我当年。哈哈哈。”孙天佑一旁听着笑语开怀。
如兰却看着朱恩不明所以,听着二人似懂非懂的对话,还担心朱恩是否有心向佛,要皈依佛门了呢。也自收住了悲伤泪水打起疑问。这是要作甚?难不成看破红尘了吗?我可怎生是好?却见朱恩含情脉脉地看了过来,痴枉依旧。心里就落下了石头,暗嗔“呆子先生,恁是痴鬼”。
“小施主年纪轻轻历尽劫波,当知晓生死大义矣,天降大任使然,江湖幸甚。”了然和尚笑语,复对孙天佑说:“恭喜老友得此传人,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同喜同喜,哈哈哈。”孙天佑边回答边看着朱恩,又看看孙女如兰,犹喜不自禁。
倒是看的如兰,兀自羞涩不已起来。
如是其乐融融,
转眼数日已过。
重逢不易,朱恩抓紧了时间,向孙天佑讨教武学再攀高峰的问题。无疑问无以解惑授业也,更有个了然大师,可以论佛法,慈悲沐浴,陶陶然心自如莲花开绽。闲来与如兰花前月下独处的时间反而少了,虽其爱默默,情更笃真。
一日众人山亭小聚,品茗麝香缭绕。孙天佑感武林形势言:
“这段时间江湖风波日甚,武林同道齐聚往襄阳古城德公祠,为推举武林盟主,引领群雄抵抗幽煞门。然被幽煞门知悉,围追堵截势单力薄的同道,又是一番杀戮血染了江湖。”
“前辈所言极是。”青城派掌门苏玄海忧虑的说道:“当初共肩离山一战,崆峒派各位同仁,如今也是情况不明。不知是否安然无恙,是否也遭受了幽煞门的追杀和迫害。”
“以崆峒派赵宝川掌门的修为,若不是任九霄亲自出马,我想他们还是足以自保的。”孙天佑说道:“可钦你们的前掌门辛洛平,一代名宿,为了武林同道而光荣牺牲。唉~”
青城派众人闻言,皆是伤心悲愤不已。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幽煞门多行不义必自毙,只可叹苍生何辜。”了然和尚接语:“逝者如斯,生者还需自强不息。为那份长存武林的浩然正气也当化悲愤为力量啊。”
众人皆颌首。
“风闻昆仑逍遥子夫妇俩,已经往襄阳去了,还有千鹤门的云中鹤掌门,也已经动身。只怕这任九霄绝不会善罢甘休,坐等众高手相聚一堂联合对付他。必定会趁此机会,沿途设伏守候以待各各击破。”却是太乙掌门谢思源警醒的话语。
“师弟所言极是,逍遥子夫妇俩,和云中鹤掌门都是已趋化境的高人。若是明刀明枪,任九霄也未必就能拦得住他们到襄阳。怕只怕幽煞门,不择手段暗箭难防啊。”孙天佑回答说。各人闻言皆有同感。
“正是武林需要一己之力的时候,可惜我现在却成断臂之人...”孙天佑不禁悲怆不已地诉说:“这几日...生活起居,每每总感觉断臂还在一般,仿佛能感觉到,那截去的肢体极度疼痛着...”
“老友可是又疼了?”了然和尚闻言赶紧过来查看:“现在是否要针灸,缓解一下痛苦?”
朱恩一旁闻言担心不已,如心如石压般沉重。
“不碍事...只是心念使然。”孙天佑说道:“虽时过多日,但是潜意识里,仍难以接受,这业已存在的事实,无法摆脱断肢所带来的,心理上之创伤。仿佛丧失了完整的自我,与常人有异一般,感觉颓废。”
朱恩闻之怆然,热血浇身,恨不能替身受难。而一旁如兰,闻言早就痛心,哽咽失声了。孙天佑听闻哭泣声,却心疼起孙女来,赶紧说道:
“兰儿莫哭,爷爷也只是一时感慨。江湖喋血,儿女情长则英雄气短。爷爷但有一臂,也仍能铸就金刚铁拳,何惧!休看廉颇老矣?”言罢,壮心未与年俱老,豪气干云。
“正是!此言壮哉。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了然和尚安慰道:“老友用一臂,换老衲与爱徒小僧之性命,胜造七级浮屠。”
“大师言重,此乃分内之事。倒是这些时日,劳烦大师您悉心照料。每日针灸疗法祛痛,良师益友如斯,更佛法禅理释怀。否则老朽岂非要度日如年矣?哈哈哈,诚如所言,祸兮福所倚,这不都灵验了吗?”孙天佑言罢,看着朱恩和孙女如兰,释怀地笑将起来。
“能和一代凶魔任九霄过招,且全身而退,你这爱徒书生,也无异于横空出世的天将了。哈哈哈。”一旁谢思源也跟着赞语。
朱恩却没听见,这众人是在说自己。一旁心事思量,暗地里记下了这一人,幽煞凶魔,狻猊护法使李荏。想来师尊武功高强如斯,尚且遭此毒手,不知江湖又有多少无辜的百姓,遭遇愈发悲惨了?由是义愤填膺,暗自凝重。再抬头看看如兰,两相对视里,自心有共鸣。
“小施主,莫不是要以杀止杀了?”了然和尚忽然对朱恩问道。
朱恩闻言一愣,暗衬,这般心思,竟逃不过大师的法眼。答语:
“江湖势危,群魔乱舞恶业丛生,如若不为,问大师何以止杀呢?”
“止魔众恶,非大心大力者不能为金刚菩萨。然,切不可过多代入个人情感憎恨,否则徒增恶业尔。”了然和尚说道:“爱之深难免恨之切,其中法度,小施主自有印证修行,还望常记心间,常发善愿。金刚怒目虽不若菩萨低眉,然救众生,便是慈悲菩提心,儒家曰仁义是也,可为。”
“大师所言极是,晚辈自当铭记心间,常发善愿。”朱恩答道,方才心中那无名之火,在老和尚的循循善诱里,也清静下去了。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了然和尚道:“那一方净土,此去仍有生死情劫在前方等待。能成痴业否,却非兰儿之智慧不可解也。”
原来最后一句话,是跟如兰说的,如兰一惊愣然。与朱恩面面相觑,复看见爷爷他们的关注眼神,脸就红到了耳根。朱恩想问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只得说:
“望大师指点迷津。”
“但去便是,言江湖纷争,话儿女情长。今要止恶生善,必需及早行事为好。”了然和尚笑了笑说道。
“大师所言极是。不过师兄仍需留下来调理,还请了然大师慈悲照应。襄阳一行,就由我等门人与朱恩、青城派同仁前去可好?”太乙掌门谢思源说道。
青城派闻言,纷纷请缨,却听一旁孙天佑提出了不同看法。
“时局未明,太多人行事,反而容易遭人暗算。何况离武林贴大会召开日期,仍有一段距离,所以我认为,还是让朱恩与如兰先去襄阳探明情况为好。”孙天佑说道:“如若一干武林名宿还未现身,便可取道就近的云洞山,汇合千鹤门掌门云中鹤。此地是千鹤门远来襄阳必经之处,朱恩应当前去支援照应,以防幽煞门围追堵截各个击破。”
众人闻之皆觉得很有道理。如是类推,当务之急,是先确保赶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名宿高手,不被幽煞门乘机暗算。若能汇合云中鹤,再去迎接最远的昆仑派夫妇俩。朱恩能聚合四人的力量,足以跟任九霄的幽煞门一战矣。即时谢思源再协同太乙门、青城派,前往襄阳参加武林大会不迟。刘绥也觉得在理,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让苏玄海抓紧练习青城无为铸剑秘诀。如是商量妥当,便决定准备依计行事了。
短暂的相聚,又要别离,如兰自是依依不舍的伤怀。然而再次出山,朱恩已经是心情迥异。不再像当初那样的彷徨孤楚,换而有之的是,江湖儿女般豪情壮志了。
相聚时日虽短,朱恩于武学却是大有裨益,尤其是其弱项点穴功夫。习点穴之法门,必须先明确十二经之穴名,再熟悉各穴之位置,经络与脏腑的关系。以前朱恩忙于寻找媚娘宝儿,不是变傻了就是跟兰儿在一块,自是没有良师亲身垂范,详解各经络之要义。单是熟知全身穴道经络本身就是一门精深学问了,更勿论其中辩证法则。在人体上下纵横分布着十二经路及脏腑八大脉,它们中分布有上千个穴位。有在经路线上循行的“经穴”,“络穴”,也有不在经路线上的“经外奇穴”或“阿是穴”。在人体十四条经脉线上的穴位有三百六十五个,其中致命死穴就有七十个之多。点击人体上某些主要穴位可产生麻痹、哑巴、晕厥、死、咳、笑等效果,有些穴位虽轻打亦承受不起,重则死亡,称为死穴。所以孙天佑一再反复叮咛朱恩,以身示范告知其熟知全身各穴,不但要能言其所在,而且能瞑目抚之。识穴必须认真准确,丝毫无差。还要识透穴理。凡学者必须细心体会,随时习练,不拘形式,不论行走起居坐卧、随时随地信手拈来复习推敲、持之于恒日日均需苦练。经常摸索点穴之理,依理推之,逐穴求之,必有所得。如气血之头在什么时辰应在何穴,在什么时辰又经流何穴;始自何时几刻,又终止于何时等等,皆须精推细摸,了如指掌。概因朱恩本身已经是内家功力高手,学来更能事半功倍。唯根本之理论熟知,则关于点打方面,便能得心应手轻重随心。历来宗师授徒于点穴术极其严格。对于不守寺规与门外无德之门徒,概不传点穴之技,对一般徒众虽可授点穴手法,但切不轻易传授致命要穴和制人之技。尤其本派混元金刚神功在授徒时,更加注重言行法规,慎重行事。凡对学徒未经透彻之考查,而具备高尚德行之人,概不传授点穴法技,亦免恶人得技,为祸苍生。所以在孙天佑的敦敦教诲下,朱恩潜心学习已经初窥门径。同时还掌握了些点穴的救治方法与解穴要领,这才算真正懂得了些武林点穴绝技。由是日后皆随身携带一个孙天佑赐予的小木人研习不敢懈怠。木人身上刻满了主经脉络再对应自己身上的穴位拿捏勤加苦修皆是后话矣。
但说现在短短时日,朱恩书呆子学究气又犯了,竟至学而有味废寝忘食之境。这不,诀别孙天佑等人后与如兰同行出得前山来。一路竟忘了与身旁的可人儿说话,也看不见那大好壮丽的河山秀色可餐。徒跟着如兰行走在路上,却是心无旁骛的复习奇经八脉起来。时不时手指在身上拿拿点点的自言自语,如兰看的好笑却也爱极了他专心致志的傻样。如此...几个时辰过后,如兰却有些嗔怪朱恩的不理不睬,自生闷气起来。
“先生。”如兰轻声问身旁的人。
没有反应。
“先生。”如兰又问,还是没有回应。
朱恩只机械似的跟在如兰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路面。还是没有听见如兰跟他说话,如兰就有些气恼。
“呆子!”如兰站在朱恩前面加大音量,本以为朱恩会惊醒。却不知朱恩正推理到关键时刻,入了痴境直撞过来。
这同时制人气穴、大巨穴、大赫穴时会有多少种效果;在不同时辰会怎样;轻重如何又会怎样等等。想着手就在自己胸口处摸索辨识穴位,哪里听得见身外的如兰站在前方喊自己。如兰拦在朱恩前面,以为他会停下来呢,没曾想先生痴劲犯起来着实不轻,两人竟冲撞了个满怀。朱恩本能护体神功弹了出去,如兰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一股软绵强韧的劲道,顶得踉跄往后摔倒。下山的路多倾斜石阶,倒下去如兰无着无依,眼看就往山下摔去,不由‘啊!’的一声惊呼起来。这一下尖叫,才真是把朱恩惊醒了,抬头就看见后仰身躯的兰儿往后摔去。气随心动,身随念转,一晃内力收发自如,就抢在了如兰身旁,环住了可人儿,犹见其花容失色貌。
“兰儿没事吧?”朱恩紧张的问如兰,却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委屈的如兰气极又哭笑不得:
“真是呆子,怎个痴字了得。”
言毕娇嗔憨态不可方物,朱恩才想起要亲亲所爱来。
“你怎得走路这般不小心哪?”朱恩满是温柔的说:“摔着了可怎生是好?还是我抱着你吧。”
全然不记得是自己把人撞飞一般,这得痴的多糊涂才这般如此?如兰闻言都有点百口莫辩的哭笑不得:
“把我放下来,我自己会走。”
“不。”朱恩说了声。好些时日没有亲近了,哪舍得松开怀抱。
“你若是走着走着又犯起痴迷来,要研习穴位可怎么办?可空不出手来去揣摩呢。”如兰说道,自己也没有要离开朱恩怀里的意思。
“是呢。”朱恩就愁眉苦脸状:“一学点穴深似海,想要精深非一蹴可就。若不是为了必要时解穴的救治方法,和将来救死扶伤之用,还真不愿意深究其理。”
“你痴迷的时候,却是甚得其乐呢?这手上的功夫气劲眼力的运用,你已经不必分心练习,只需精悉经络、穴道和气血循行之理;深知气血流注与五行、天时的关系;熟读并牢记点穴诸诀便可大成矣。”如兰安逸在朱恩怀抱里,一边说着如数家珍。却听的朱恩由衷佩服,直叹二人行必有我师焉。
“兰儿师父,往后还请你不吝赐教啊。”朱恩抱紧了怀里的人儿笑语。
“啊...”如兰闻言一愣笑若银铃:“那你可得事事听师父的话,否则门规伺候。”
“啊?还有门规呢?不是家规么?你倒与我说说,看看中不中。”朱恩说的高兴,把怀里的人儿,轻抛一下复又抱紧。只把如兰吓了一跳,捏拳猛捶其胸口。
“恁是欺负人,不与你贫嘴,快放我下来。”如兰嗔道,却是喜笑颜开。
“可准备好了?”朱恩突然问。
“准备什么?”如兰一怔,不明所以。
话才出口,就被朱恩突然呼啸着往半空抛了出去。如兰便觉冲天一般飞起,联袂劲风,呼呼耳际于半空,惊愕里失声吓了一跳,却止不住飞速离开地面的冲力。眼前一晃现出个人来,却是朱恩追上,眼里一抹着可恨的作弄神情。如兰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投入其怀,才想着骂两句。上升的势头尽了停住,一霎那眼神交错。两个人就忽而往下急速坠落去,呼呼的风声直灌双耳。可恨朱恩这一抛掷,不知有十几丈高。劲风呼啸里,大地迎面,像张开了口的怪物要吞下二人般。如兰从小跟爷爷习武,自认是胆大妄为了,却几何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过。惊呼里紧紧箍住了朱恩,不敢往下看。而朱恩竟然把身体姿势换成头下脚上,直冲了下来。眼看两人的脑袋,就要往山道上撞落,说时迟那时快。还有两丈高左右距离的时候,朱恩‘咿哈’一声,左手搂紧了怀里的人儿,右手就是一记混元金刚拳,只击地面。‘嘭’的一声巨响,拳风劲气开碑裂石,打在地上尘土激扬乱石穿空。朱恩一瞬间,凭借反弹回来的劲气力道,翻身带起如兰,似鸿雁双飞,横空而去。如兰这才看清了已经安全降落,却是在朱恩怀里凌空飞翔。各种心绪交织的刺激,和嗔爱,就用力的一口咬在了这冤家的肩膀上。疼不死你!
“诶哟!”疼得朱恩龇牙咧嘴:“兰儿松口...痛煞我也!”
“哼!”如兰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口:“呆子敢尔!”
“不敢了不敢了...”朱恩连声应允道。
如兰得胜般笑逐颜开,方想安慰几句,“啊!”的一声尖叫,原是被朱恩再次抛向了空中,手舞足蹈里嗔道:
“呆子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