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染在表演赛中压倒苏妙取得第一名,顺利晋级第四轮赛。剩下的十四组人将开始第三轮淘汰赛,时间在五天后。后日傍晚第三轮淘汰赛的比赛名单将会张贴在圆融园入口处,参赛者需自行确认。
紧张的表演赛终于结束了,苏妙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放松下来觉得神清气爽。
她半点没有受到比赛失败的影响,回味看着她,实在不知道是该称赞她太豁达还是该说她心太大。
苏妙正在开开心心地抻懒腰,相思绿路过她身边时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好像在鄙视她似的,让苏妙抻懒腰的动作一僵,看过去时相思绿已经扭着杨柳小细腰款款地下台去了,她无语地盯着她的背影,过了一会儿,也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回味正和赵河、陈盛收拾料理台上剩余的食材,佟染那一桌不用他收拾自有佟飞料理,于是他很闲地漫步过来,手中华丽的清明上河图折扇看得人眼花缭乱,他唇角含笑,走到苏妙面前,嗓音悦耳地唤了声:
“苏姑娘……”
“你要是敢向我炫耀,我就踢你!”苏妙看着他的脸说。
佟染一愣,忍俊不禁,呵地笑起来,温声道:
“你误会了,你第一次来苏州,我是想告诉你,明天祭水神,石湖里会有赛船会,晚上还会有彩船巡游,你若是想看,我就在一品楼给你留出一个包间。明天人非常多,不订个包间,你一个姑娘家到处乱走,说不定会被挤到湖里去。”
苏妙呆了一呆,想了半天,问:
“所以第三轮赛才会被安排在五天后,为了给赛船会让路?”
佟染点点头:“赛船会要赛两天,这是苏州春夏之交时最大的盛会,不错开日子也不行,明天开始,所有人几乎全聚在石湖边看船赛。”
“玩的花样还真多呐。所以你是来向我推销一品楼的包间的?”苏妙继续问。
佟染潇洒轻摇折扇的手微僵,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不懂‘留’的意思吗?明天石湖边上所有酒楼包厢千金难求,我要推销也不会来找你。”
苏妙一听,轰地炸了毛,跳着脚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别以为你比我有钱就可以鄙视我,有钱了不起啊,我就是穷怎么了,我就是再穷你也不许鄙视我!”
“……”佟染感觉到一股小风打着旋儿从自己身旁擦过,谈话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奇怪起来了?
回味已经收拾好了用具,走过来在炸毛的苏妙的脊背摸了两下,淡声道:
“走吧,回去吧。”
苏妙点点头,于是两个人下台回去了,回味从头到尾都没往佟染身上扫一眼。
赤裸裸的无视!
佟染莫名地就恼火了起来!
长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来,在佟染的肩膀头拍了拍:
“想约她看船赛就直说嘛!阿染你可真没用!”
“谁说我想约她,她第一次来苏州,肯定没看过赛船会,我只是白问她一声!”佟染的脸色不太好看,没好气地辩解了句,扭身走了,才走到赛台下,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迎了上来,在他耳边快速说几句话,佟染的脸色越发不好看,急匆匆地走了。
长生站在赛台上,双手撑在脑后,看着他匆匆忙忙地走了,无声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大哥,你一直不稀罕参加这种比赛,今年怎么想起来参赛了?”团头团脑的“黑巨人”赖长走过来,想不通地问。
长生想了一会儿,迈着方步踏下赛台,笑嘻嘻地回答了句:
“往年太无聊,今年有意思。”
“大哥一天到晚都在想些啥,我咋就不明白呢!”赖长摸着圆溜溜的脑袋,迷惑不解地说。
“大哥的想法要是被你这个笨蛋明白了,大哥还怎么当大哥?”管昌在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道。
“你明白?”赖长看着他问。
管昌手一摊:“我也不明白。”
“那你放啥屁!”赖长瞪了他一眼,走到灶台前抱起菜筐下台去了。
苏妙跟着回味往圆融园走,林嫣一直在替苏妙不平,气哼哼地说:
“我觉得妙妙的冬瓜饺比蛋饺汤好吃多了,评审都是什么舌头,居然让妙妙输,真过分!”
“他们应该不是对味道不满意,主要是色与形的问题。这么说起来,我一直都是想煮什么就煮什么,想怎么煮就怎么煮,确实从没考虑过食物的发展历史,仔细想想,食物的发展史的确是烹饪学很重要的一环呢。”
“都是一群老古板!”苏婵双手抱胸,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一届参赛者普遍年轻,评审会里评审们却普遍年龄偏大,新老碰撞,火花四射,一定要小心。”苏妙笑眯眯地说。
回味看了她一眼,问:“这么说,你是想取悦评审?”
苏妙微怔,看着他,哧地笑了:
“你还不明白吗,美食就是用来取悦人的,所以制作美食自然就是一项取悦人的工作。烹饪者制作出的美食必须要能够取悦想从美食当中体会到快乐的人,这叫职业道德。”
回味沉默了良久,低声道:“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我觉得你很容易受到客人的影响,有时候看起来很没有自己的坚持。”
“我的坚持就是做出能取悦客人的东西。”
回味从来不认为“取悦”也能称之为“坚持”,蹙着眉尖盯着苏妙,却讷讷无言,想不出来自己应该说什么来反驳她的“歪理邪说”。
苏妙好笑地看着他,眉一挑:“觉得我很没有气节,你想说我总是屈从于客人的喜好?”
这么说也对也不对,但回味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准确的词语,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在我给自己做东西吃时,我就会按照我的喜好。”苏妙说,“坚持过了头就变成了束缚,不仅束缚了自己,同时也束缚了其他人,不如全部打破看看,一定会变得五颜六色哦。”她弯着眉眼,嫣然一笑,对他说。
回味看着她,心蓦地一动,却没有说话。
自从结识了她,他似乎感觉到处于一片黑暗中的他周围的光线越积越多,漆黑渐渐变得淡薄。他仿佛触到了一层薄薄的屏障,他有预感或许冲出这一层屏障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可是他却因此变得更加混乱迷茫,理不清头绪,他想要仔细地想清楚。
苏妙知道他依旧处在瓶颈期,虽然有可能就快要冲破瓶口了。
他沉默下来,又开始神游太虚,交往这么久她终于明白每次他神游太虚都是因为在烦恼一些事,她笑眯眯地问:
“小味味,你看过苏州的赛船会吗?”
回味回过神,一愣,摇摇头。
“明天去看赛船会吧,大家都去,一定很有意思!”苏妙手一拍,笑盈盈地说。
“我就不去了,我讨厌人多。”苏婵淡淡道。
“你也要去!年轻姑娘怎么这么不爱热闹,你明天出去转一圈,说不定还能碰见什么美妙的邂逅。”岳梁国的法定婚龄是男二十女十六,不过大部分人都在这之前成亲了,女孩子一般十三四岁就订亲,及笄之后便出嫁,像苏婵这个年纪都应该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苏妙并不想逼她结婚生子,但像她这样总把自己当男孩子再不找个异性来滋润一下说不定会孤独终老,变成老姑婆可没什么好的。
苏婵不知道她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嗤之以鼻,比如此时她就对她二姐口中的“美妙的邂逅”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
晚间,苏妙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今天输给佟染那个笑面虎的影响,照旧欢快地吃光晚饭,叼了一根黄瓜站在门口吹风,却惊诧地看见相思绿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了,脸色铁青,春桃和秋菊一边跟着她一边焦急地拿帕子替她擦脸上身上的水。
相思绿落汤鸡似的样子让苏妙差点笑喷出来,勉强忍住,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打招呼:
“相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相思绿很凶地瞪了她一眼,进屋去了。
苏妙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苏婵拍着手从外面进来。
“你去哪儿了,吃了饭就没影了?”苏妙狐疑地问。
“有点事。”苏婵淡淡地回答着,进屋去了。
苏妙迷惑地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抹幽淡的香气飘来,回味出现在她面前,递给她一个纸包。苏妙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三条长长的面纱。
“哪来的?”她疑惑地问。
“买的。明天那种场合游人太多坏人也多,平常也就罢了,明天出门你们三个还是把面纱戴上。”
苏妙想想也对,想她花容月貌万一被流氓盯上了还有点小怕怕,欣然收起来,笑眯眯地问:
“你和婵儿前脚后脚进来,她和你一起去买的吗?”
“怎么可能,她看见我只会瞪着我,连句话都不说。”
“她那是在用特殊方式表达对你的欣赏。”苏妙一本正经地说。
回味倒也不在意,突然笑了一声:“不过你妹子可真了不得,以后我可不敢惹你了!”
“嗯?”苏妙一愣,疑惑地望着他。
回味却笑而不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