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斗符(下)
星龙之力凝于笔锋,其光如炬,其芒如锋!
六剑的压力下,温文持笔的手都有些不稳。
猛然间,
温文却闭上了双眼,额头汗珠如泪滚下。
场下众修士忍不住发出一声惋惜的慨叹,温文已经足够自傲了,就只差一丝。但是这最后的闭目,却有种认输的意味,一种认命的意味。
不少人都忽然想起,台上这个身着黑色道袍的瘦削少年有多么凄惨的遭遇,命运对其寿元的玩弄,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肯收留的老师,却又因此而要与擂台中间那个如雨雾中的灵芝般氤氲出尘的“人间仙芝”为敌。
面对这种命运,谁能不低头认命?
可是,人群之中有一个人却不这么人,那便是见了不几面就把温文当作好兄弟的王牛。
他想起那天温文拼着体内伤势、拼尽全力为自己刻画“三兽拘鬼符”的最后一刻,温文也是闭上也眼睛,虽然上次是因为力竭,这次是因为压力。
但是他知道,温文不会输!
纵然那六柄裹着发了疯似的火焰的法剑已经距离温文不足五尺之远,他依旧相信温文,不会输!
笔落。
似有龙吟。
只是一笔,只是这样睛一笔,那一丝星龙之力就自行如光般在九宫格内蔓延,将中宫、北宫、南宫的符纹与东北、西南的雷火纹串联到一起,剩下四宫,却是由一根看不见的线连接了起来,缓缓消散于空中。
如同先民祭祀,供敬天地。
睛一笔,将剩下所有符纹串连成线,重新排列。
化作一缕极速流光,在温文意念的控制之下,落在符纸之上。
纹落,星光闪耀;
符成,星元内敛!
此刻,火剑距离温文只有区区不足三尺之遥,他已经能感受到对面六柄火剑上放肆的火蛇那可以融化金铁的炙热温度。
“没用的!”
徐永业看到温文星符在最后关头做好了星符,依然自信如故。
“那是!”一旁观战的何任芝一眼就看到了别人还没有看到的东西,纵如她都为之动容。
温文一丝星元之力涌入刚刚形成的星符之中。
星符飘起。
一张,
两张,
三张,
四张!
“他竟然同时刻画了四张星符?!”台下之人看到这一幕有人忍不住惊呼。
“好……好厉害,他的星符能挡住徐师兄的攻势么?”听到惊呼的妙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有些难以置信,除此之外,眼中尽是——崇拜!
“哼!故弄玄虚,纵然四张星符又如何?星符品质太差的话,根本挡不住我六把法剑的攻击!”
徐永业眼睛微眯,虽然不知为何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嘴巴依旧很硬。
其攥着符笔的手不知不觉之中攥的更紧,更是下意识的竟想要再抽一张符纸,以免生变。
再刻画一张星符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心底还是不相信温文能转危为安,因为斗宿乱剑符所化的六把火剑距离温文实在太近了!
“疾!”
温文牙间挤出一丝坚韧的音节。
呼!
第一张星符燃烧起来,
火光中金光闪烁,
一张半球形金刚护罩从中飞出,护住温文身前。
金光不再,
却不知为何多了些许如丝般青光,
彷如旁边何任芝头上垂下的青丝。
一张神似青檀木的半球形护罩与金刚护罩相接,护住温文的身后。
星符化作灰烬。
又一张星符燃烧,
只不过这时,六把火剑已经狠狠地轰击在金刚护罩之上。
六把火剑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同心同力,轰在同一个上,其利断金!
所有人都屏息凝视,场上场下再度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之中。
只不过这死寂只维持了不足一息的十之一二,就被一阵剧烈的金石碰撞声给撕碎。
火花四射,剑厉声迅速划破空气。
由擂台内传到擂台外。
修为较低的修士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却不知为何眼睛通红,流下了泪水,好像那刺耳的声音反而又变成火花打在其眼中似的。
“不可能!”
这一声惊呼,不仅仅出自徐永业之口。
包括那位妙龄少女的师姐在内,所有认为温文必输的修士都同时开口惊呼!
六柄火剑站在温文体外的金色护罩上,竟被随之反弹而来的强大星元之力震得全部粉碎,如同遭遇雷击!
化为剑雨,化为火雨。
剑雨纷飞,火雨挥泪。
在金光的辉映之下,火雨、剑雨比白日里最绚烂的烟花还要灿烂!
一旁的何任芝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看温文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不同!
那双玛瑙黑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一种疑惑,不知是在为为何温文能绝地反击而疑惑,还是对温文的奇怪星符术产生了些许疑惑。
“那是……二星星符?”不知是哪个眼尖的,从还未燃烧的两张星符上,看到了两个星。
一颗实心五星星,一颗空心五行星!
虽然与二星星符只差一,但却足以横扫其他一切一星星符。
更何况温文一次刻画了四张!
嘶……
当所有人倒一吸口凉气的时候,似乎空气里真的多了一丝奇特的凉。
“不可能!”
徐永业呼吸急促,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激动,浑身都在颤抖。
噔!
温文轻轻向前走了一步,脚步声很轻,却在徐永业耳中如同雪崩于前!
又一张星符燃烧。
又向前一步。
“奢侈啊!”
“嚣张啊!”
“我喜欢!”王牛已经压抑了太久,现在他都有种想要欢呼雀跃的感觉,温文这厮,藏得太深了!
原来上次他不顾伤势,拼命也要将“三兽拘鬼符”给炼制出来,就是为了逼自己,逼自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温文本来就寿元不多,按理他应该最怕死才对。
可是王牛知道,那一刻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样的人,连死都不再怕的人,如何能不强,凭什么遭受冷嘲热讽?!
王牛不知哪来的热血冲动,老远冲着徐永业大声道:“餐霞山的星符师?哼,狂妄自大,眼高于,敝帚自珍!”
徐永业气得浑身星元都有些控制不住乱窜。
对面温文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正一步步如死神一般踏来。
他,慌了!
抓起一大把空白的符纸,发了疯似的在之上刻画符纹,可是他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想不起一丁星符纹理,一丝毫星图星象。
“啊!”
面对温文气势的高涨,他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
同样是面对对手带来的压力,温文却是争分夺秒与死神赛跑,住压力,奋战!
可是徐永业面对压力却破了心境,失了分寸。
猛然间,他想起了什么。
从袖中取出十几张攻击型星符,一把全都丢了出去。
一时间,
刀叉剑戟,飞沙走石,这些星符跟徐永业一般都发了疯似的向温文攻击而去。
旁观的何任芝眉头微蹙,心中暗叹徐永业这次输了斗符,又输了人品,恐怕还会种下心魔,如果不能突破这层心魔,别他的星符术,就连修为可能都要就此停滞不前。
她看了一眼温文,并没有阻止徐永业,似乎认为这十几张星符根本对温文不会造成多大伤害,亦或许在试探温文的实力。
刀叉剑戟的轰炸过后,温文身外的四层防护,碎了一层。
飞沙走石后,温文的金刚防护又只是碎了一层。
“不可能!”
“不可能!”
徐永业疯了似的大叫:“你只是个星符师学徒,怎么可能炼制、刻画二星星符?你应该连一星星符都炼制得很困难!你在店铺里用的就是这招,现在又在这里招摇撞骗?!”
“何师叔,这厮一定是在作弊,快,快把他逐出擂台!”徐永业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目露不知从哪儿来的开心掺拌着一丝恳求,朝何任芝道。
可是何任芝就如同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面无表情。
“你……你一定是向着他!他以后是你的双修鼎炉,所以你才向着他对么?其实那星符是你炼制的对么?这个温文不学无术,他一星星符都炼制得很困难对不对?”
徐永业感觉自己终于“明白”过来了,哈哈大笑,转向擂台下的众餐霞山的同门,脸上尽是“我发现了天大的秘密”的表情。
“丢人现眼!”一直关注温文的妙龄少女忍不住冷视徐永业,他真的将餐霞山星符师的脸丢尽了。
“你我炼制一星星符都很困难?”
温文的声音,响彻擂台,一步步向徐永业走来。
徐永业转过身来,怔怔地看着温文,傻愣在地。
步履间,
双手齐动,
符笔下,
龙蛇狂舞。
一步,
两步,
三步,
……
七步。
星光闪烁。
一张一星星符成形。
七步成符!
一化二,
二化四。
七步内炼制成四张一星星符。
你徐永业用了多久?
扑通一声。
徐永业瘫坐在地,看着温文那双充满自信的眼睛。
那双眼睛,会话。
好像在:如果我炼制一星星符很困难,那么你那叫什么?
龟速?抑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旁的何任芝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惊讶,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明白为什么温文从一开始脸上都挂着必胜的自信,
明白为什么温文炼符之初会犹豫。
因为她想起当六柄火剑眼看就要重创温文产生的巨大压力面前,那双坚毅的眼神。
原来,他是在可以追求这种压力,在绝境中,以最快的速度成长!
她怔怔地看着温文,这副看似瘦弱的身体里,藏着一颗多大的胆魄?!
或许,命运在他面前,不过也是一块磨刀石吧?
寒门,果真出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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