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深溪水镇,司令员用降兵诈开城门,智取遵义城。中央机关进城后,决定建立以遵义为中心的新的战略根据地,红军主力将在此进行休整。而原守城的敌人三个团大部北逃至三山关一带。三山关离遵义四十五公里,是黔北绵延大山中的第一险隘,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也是遵义通往四川的必经之路。
建立遵义北面防御体系,打通红军向四川发展的通道,夺取三山关,占领桐梓县城就成了红军目前的首要任务。中央纵队司令员和政委亲自到担任主攻任务的红一军团第二师第四团,展开地图,会同四团营以上指挥员共同研究敌情和地形,司令员对战斗做了具体布置,要求第四团“夺关要快,损失要”,并将司令部支援班及侦察连一部暂拨归红四团建制。
红四团以强行军速度出发,在三山关前缘阵地板桥镇消灭敌人一个排。根据司令员“夺关快,损失”的指示,团首长亲自到关下查看地形,发现三山关峭壁绝立,重崖叠峰,敌人据险构筑工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不开之势。强攻取关,非死即伤,部队付出的代价不可估量;决定正面以佯攻为主,强攻辅之,牵制敌人;以侧面、背后偷袭和突袭为战役突破。而整个大娄山脉山势陡峭,丛山密林,又在哪里寻找突破口呢?
正在团首长焦急万分的时候,参谋报告:司令部支援班铁英班长来了。其实,虎子受伤后支援班就铁英班长一个人。
支援班隶属司令部,虽然暂拨归红四团建制,团长们也是不好意思把什么“命令”之类的东西挂在口头上的,况且别人就一个人,你能命令他干什么了?还不是任他独来独往、天高任鸟飞了。所以团长晓得有这么一个被部队传得沸沸扬扬的人到来,心下疑惑却相信老成持重的司令员必有让他来的道理。听铁英来了以为他刚才来,哪想到铁英带给了他莫大的惊喜。
铁英和虎子怕连累乡亲,在深山老林里过了几年孤独的日子,早养成了独来独往的习惯,虽和司令部一个侦察排同时出发,却是不久就失了他的踪影。排长知道这人有鬼神莫辨的能力,又隶属司令员身边的人,到达编制后也没有汇报。
铁英在四团还没有消灭板桥之敌前其实就到了,见敌只有一个排不禁打,径自去了三山关下的草甸子,见山势雄伟,且敌人多堡垒也多有防御纵深,攻之不易,便寻路去了关下的原始森林。
铁英另类,从恶作剧,大闹太原城,又和兔子、狍子这种极端狡猾的家伙打了几年交道,打架杀人都是从对手意想不到的方为出手,但凡做事又多了些狡猾的阴险。硬碰硬他自然不怕,但杀人三千后自损八百,他何必要硬碰?便轻车熟路的寻了猎户。
老猎人介绍:很久以前,从板桥到三山关南面有一条道,后来到娄山关的公路修通就废弃,少有人走了。
既然是板桥到关上的捷径,到山上就必然有路。难走不怕,铁英能走,所以在红四团主力到达后不久他就已经找出了这条路。
团首长听了大喜。都铁英班长有莫测高深的能耐和先知先觉的预判力,现在一见才知所传不虚,非常人所能想、非常人所能做的事他已经提前做了。红军大军压境,现在对才撤退到关上的敌人来,抢时间就是抢战机;敌多一分准备,红军就多一分伤亡,战机稍纵即逝,命:一营担任正面佯攻,牵制敌人;二、三营潜伏关下待命;团直属侦察队、工兵连,司令部侦察连一排,由团侦察队队长为队长,以司令部支援班铁英为前卫,前出三山关南侧,从敌人侧面、后方出击,不惜代价打乱当前守敌之部署。
午夜时分,立下“坚决完成任务”保证的队长带着队伍冒着细雨出发了。
这条路其实已经算不上是路了,荆棘和丛林、山崖连在一起,如不是熟悉丛林的人,在白天都很难识别的,更别晚上了。但班长铁英不但熟悉丛林,他还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
铁英带几个身强力壮的侦察员为前卫,大部队一路披荆斩棘,拂晓时分,很艰难的到达三山关南侧的一处陡坡下。
队伍来不及喘口气队长就下达了偷袭命令;仍以铁英班长为前卫,侦察队居中;司令部侦察二排殿后;工兵连在山下警械,最后上山。
铁英与队长约好暗号,只身一人钻进了上山的丛林里。队长听过班长,也害怕人多碍事,没多加争论,十分钟后,带队伍沿班长做出的记号悄悄的跟了上去。
铁英走的是树上,草木不惊,只是每隔一段距离在树上醒目的地方削下一块树皮留做记号。快接近山时,他发现这片丛林并不原始,透过树丛看时,依稀有人工做作的痕迹,他感到了危险,向后方弹出了两粒石子,这是向队长发出发现情况的暗号。
向山上果然有路,但队伍行进依然艰难,在听到前面树丛连续两声“噗噗”声后还不敢吧荆棘乱砍。这可不是什么树枝或松子的落地声音,这是两声清晰、连续、很严谨的联络暗号。清早八晨的,如果突然响起几声怪异的鸟叫,或者什么野兽的鬼哭狼嚎,无异于告诉有经验的敌人:这里有人在装神弄鬼。
部队停止前进,森林又恢复了宁静。队长和司令部一排排长快速向山上摸来;这两人都是丛林作战和侦查的高手,不但没发出半声音,还看见了在树林边缘的班长在向他们摆手。两人不敢近,铁英回来便见那张不太成熟的脸上却又有很成熟的严肃。
透过荆棘,队长和排长看见前面树林外是一片开阔的陡坡,树木已经被连根砍除,荆棘杂草有被焚烧过的痕迹,一条隐约的路和一片陡坡光秃秃一览无余;五十多米外,几十根大树干被缆绳拦腰兜在陡坡上,层层叠叠,触目惊心,而陡坡两侧却是刀砍斧劈般的悬崖绝壁;唯一一处上山的道路被敌人封锁了。
滚木,悬崖,滚木上面雾霭朦胧,班长滚木上面二、三十米处有一道壕沟,约有一个班的敌人;里面左、右各有一挺机枪,两挺机枪交叉射击,整个陡坡就没有射击死角;而敌人在这里布置得如此严密,估计防守的人绝不止壕沟里的这些人。
队长和排长傻了眼,强攻;坡度起码六、七十度,莫开枪,就是爬坡都要手脚并用了,何况半山腰上还横亘着的几十根滚木,绳子一断,蚂蚁都遭砸死了;手榴弹扔不上去,炸不着敌人,而敌人可以躺在战壕里、把手榴弹像扔瓜子壳一样轻松也能把这一片炸个稀巴烂了;佯攻呢?让敌人先发动滚木,然后强攻,但上面有两挺机枪,看地形,射界开阔,覆盖了整个山坡,不自己这百十来号人不够打,枪声一响又一时半会攻不上去,敌人援兵一到,就是再多的人也没有办法;用工兵连安置炸药、炸塌斜坡更不可能,在滚木下施爆保证把自己炸死,就是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多的人员伤亡后抵近敌战壕埋设炸药,工兵连带来的几乎全团一百多斤炸药也炸不垮一座偌大山峰,何况突击队在滚木上乱爬根本就不可能不把敌人惊动了,好多的人都成活靶子。
天色渐亮,情形对突击队越来越不利。红军大兵压境,时间拖得越久,敌人准备得越充分。想起来时司令员交代的话:
“全力协助第四团,一定要拿下娄山关;拿下娄山关后,趁着混乱,第一时间突入桐梓县城,桐梓城守敌不多,能占领则占领,不能占领就混入城中,等到后续部队,以做内应”。铁英的脸色变得坚定起来。他把队长和排长带到安全地带,简要的转达了司令员的指示,随后,年纪虽青但语气坚决、不容置疑的了自己的话:
一;由自己从侧面悬崖上山,控制山战壕及滚木缆绳。
二;请队长调集四团侦察队、工兵连一个班和司令部二排十五分钟内隐蔽接近树林边缘,做好战斗准备。如果上面有枪声,明自己的偷袭失败,全部人员强力突击,争取在敌人援兵未到之前打下山;如果自己偷袭成功,还是以两记石子为号。但不管自己偷袭成功与否,都不用顾忌滚木,自己将尽全力保住缆绳安全。
三、请队长即刻派人通知工兵连长,工兵连马上出发,设法混进桐梓县城,等待侦查队或主力,里应外合,拿下桐梓城。
铁英这番安排干脆简洁、面面俱到,全是从大局出发,老侦察员们都用侦查员的思维想:究竟是总部派来的人,不管爬不爬得上悬崖,仅这股悍不畏死的豪气就让人热血沸腾——真壮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