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国中是大校,等学弟、学妹向即将离校的学长、学姐献花、各个年级又表演完节目、联谊会结束上海滩已经是华灯初上、霓虹了。铁连、应力、应然兄妹结伴而出校门时,刘奎三和另一个应家车夫老黄已经巴巴的在校门外候了多时。铁连要上车走人,可一众学友又大是依依不舍,皆相约去中山路吃夜宵。
铁连住校一年多,随学友们也去过两次,觉得甚不合口味,竟没再去过。现在得大伙鼓动,又被应然在身后把自己衣服角轻轻拉的暗示,想表姐也怕是想逛街了,再他比大家岁数,更是舍不得,遂和众人转头向闹市街头而去。大家一欢喜,竟然忘了叫刘奎三和老黄回去,两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不敢私自走了,拉了车子跟着少爷、姐屁股后面三、二十米远处瞎逛去了。
十五、六人众星捧月般把铁连裹在中间,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一路行去。上海滩乃国际大都市,早就接触了西方文化,国中又是学的新学,实行了男女混读,虽也讲男女有别或者授受不亲,但七、八个胆大、又和应然要好的女生就都跟了来,还都大姐姐般的用精致的扇儿给铁连扇风,没有扇儿的便用得可怜的手绢儿假装自己扇凉,其实都把还没有屁大的风儿都向铁连扇去。
铁连没有那些大姐姐般的花花心肠,很诚恳老实的只“不热,不用”,无意间看了应然表姐很严肃的表情,顿觉不是这么回事,心儿烦躁、毛毛汗也禁不住冒了出来,也就自然的口干舌燥起来。
铁连口渴,众女生就都嚷嚷着口渴了,什么中山路也不去了,寻了一处夜市,见大厅内还有三几张干净桌子,一窝蜂的围了坐了。
男生们重感情,贫困的如铁连的室友四川老乡李福生、安徽人张畅等人都受过铁连的恩惠,自然想趁分手之际好好的千恩万谢一番,但铁连却被一群女生如母鸡护鸡般的枪了过去,和七、八个女生坐了同桌,还美其名曰;铁连吔,喝不得酒。几个男生恨恨的想:“不是铁连太,而是你们太成熟”。没得法,别人不高兴你去凑热闹,这些人也只有要了几瓶低度酒,象征性的借酒消愁愁更愁起来。但女生们就不顾别人的感受了,要喝的、要吃的,欢欢喜喜像过年,又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没少让铁连灌了几口红酒。
国民党开明,可也是不准学生喝酒,何况还是一群如花似玉的大女生围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男生喝酒,好不惹人稀奇。食客和过往行人莫不往里看的,羡煞了多少纨绔子弟、窈窕姑娘。
有地痞流氓恨铁连张扬,又觊觎应然几人天仙般的貌美,要惹事。三个醉醺醺的人提了酒瓶要和应然等人喝酒。大姐们几曾见过真正的流氓,应对不来,红了脸儿只顾把手乱摇。铁连随舅舅出过几趟门,虽然也慌,却晓得应对路数,起身抱拳:“三位大哥请了,我们是国中学生,今日毕业,在此一聚,不想扰了几位大哥的酒兴,还请见谅。几位姐姐不会喝酒,弟代饮赔罪就是”。什么就是了?几个鸟汉本就是来生事的,又听铁连一口不太纯正的上海话,更是得意,大笑之余就破口骂人:
“你他妈哪里钻出来的杂种,跑到这里来装什么风流、卖什么乖”?完竟将手中杯子里的酒向铁连泼去。
铁连几时被人如此骂过?这人也合当该死,什么不骂要把他父母骂了,就是醉汉不动手他也要出手。所以鸟人手才一动,他已是左手斜挂,以缠腕术反拿大汉手腕,大拇指发力,但听一身骨头响,反腕折断了醉汉大拇指关节。醉汉酒杯落下,铁连右手截住,顺势一掌,硬生生的把一只拳头大的陶瓷杯子砸进了醉汉那“卖什么乖”“乖”字还没出口的臭嘴里。
铁家拳快,快得醉汉的脏话还没有吐完就遭了殃,只听“喀刺刺”一阵响,醉汉的牙齿和杯子都碎了。旁边的两个大汉一愣神间,挥手中的酒瓶同时向铁连砸来。铁连不敢躲,一躲应然势必要被斜挥的酒瓶砸中,大喊“你们快走”,挥左臂险中求胜,想在酒瓶未到之前抓住大汉手腕,同时左脚踢出一腿,头急仰,让过右手方另一人的酒瓶,右手横抓,反手横截这人手腕。。。。。。
铁连要救表姐,不敢避让,险中求胜挥左手横隔左手方来人的酒瓶,但终究慢了丝毫,左手硬生生的和酒瓶砸在一起,左手腕和玻璃瓶都碎了,但左脚的皮鞋也扎扎实实的踢中大汉的右脚胫骨;包钢皮的鞋底扎实,听大汉的嚎叫声就知道伤得不轻,只怕腿骨也碎了,两败俱伤。
铁连左手腕骨折,剧痛之下右手还是抓住了右方来袭之人的右手腕,左手吃痛使不上力,桌子挡住又出不了腿,见邻座还有几条大汉扑了过来,不敢放手,急切间用头直撞大汉肘关节。惨叫声响起,大汉的肘关节没断也怕是错骨了;而铁连也没有练过什么铁头功,这一撞也把自己撞了个七晕八素,差就没趴在桌子上等清醒了。铁家拳真还不是死路数,应用灵活了可能连肉墩墩屁股都能座人。
铁连眨眼间连伤三人,自己也伤得不轻,除了左手估计粉碎性骨折外,脑壳也撞晕,可和这几个痞子一起喝酒的人不少,还有六个人转眼间又从邻桌扑了上来,半路上被反应过来的应力和关文熙等人截住四个,有两个绕过众人冲了过来。女生们在铁连喊出“走”时已经躲在柜台边发抖,只应然害怕,呆立在铁连身边走不得路。这群人居然人人有武器,不是斧头就是砍刀,显然不是一般的痞子,还话不多、毫无王法的就劈头盖脸向尚处于晕乎状况的铁连身上招呼;眼见要死人,躲在柜台后面捂了嘴的女生有惊恐尖叫的,也有吓晕了的,却见吓傻了的应然突然出手把还趴在桌子上摇脑壳的铁连向地下一推出腿,一脚正中冲得迅猛又毫不警惕的一人胯下,这人便砍不下刀子,只哼得半声就跪了下去;另一人不懂规矩,一斧头砍铁连不着竟斜挥斧头向应然砍去,看架势是想把人砍成两半了 ——看来人在发恶之时是不懂怜香惜玉的。
应然装傻、装害羞搞突然袭击还可以,见有人动了凶器想把自己砍成两半就真还被吓傻了,木立当场。眼看一代校花就要血溅当场,突然间横里伸出一腿,在间不容发间抵住了那凶残无比的一斧头。
铁连醒了,或者他根本就只是装晕,在表姐推他之时巧巧的避过一斧后,他起腿敌住了凶手的手臂,随即手撑桌面,再起左腿,一脚横扫来人颈部,来人后仰,他已经两腿连环踢出,一中脑壳,一中肩部,来人撞翻两副桌椅,死猪般跌扑于地,不见了声息。
应力等十来个学生挡不住恶人疯狗般的乱砍,李福生等人皆被砍得皮开肉绽,还兀自挥了凳子抵挡,不肯让人冲了过来,极是仗义。只应力伤了一个,还在单对单的和一人缠斗;他左手持条椅腿,右手施展擒拿功夫,脚踏莲花,独斗两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寻空隙还打翻一人,进退间极有章法。铁连放心,正要帮李福生等人的忙时,大门外起了骚动,听应然大喊:
“是刘叔”,铁连扭头看,见义父刘奎三横扫一辆黄包车,左推右挡、力大无比的一人挡在大门口,浑身已是鲜血淋漓,生生挡住蜂拥而至的十几条大汉,进不得屋。
但黄包车笨重,恶徒人多,义父渐呈不支;铁连大急,大喊应力带同学快走,脚踏桌面,纵身一拳,直取和应力打斗的大汉面门;大汉能和应力相持许久,有些道法,挥左手急挂铁连右拳,右手斧头横切,要砍铁连手臂。但已经晚了,铁连左脚已到,他一脚踢中大汉持斧头的手腕,右脚一记窝心腿闷闷的踢中大汉胸口,大汉鲜血狂标,退得三、四步便轰然倒下。
铁连不等脚杆落地,旋身踢飞一张木椅,木椅直砸向关文熙等人乱砍的另一汉子,汉子躲避不及,被砸个正着,趔趄之时被关文熙等人拥上乱棍打翻;和李福生等人打斗的汉子见己方之人全数倒下,没了斗志,乱砍得两斧头向大门口退去。此人要出去就势必伤了挡住大门的刘奎三,铁连不肯,箭步上前,人未到受伤的左手直拍汉子面前,汉子挥斧头直砍,要斫铁连左臂:攻敌之所必救,此人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