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于思文来找还在加班的野平一郎:“将军,海王星有消息了,他的助手发来电报,海王星被捕。请您过目。”
野平一郎接过来,看罢道:“倪新早就向我汇报,他推测海王星出事了,不幸言中。军统果然企图恢复根据地,可惜具体的时间没有搞清楚。”
“海王星助手的这份电报,证实海王星被捕后并没有出卖他。将军,你看这里:海王星被酷刑审讯,还有这里:原来军医院警卫队扩编为一个整编营,协助军统行动。海王星是警卫队的队长,您海王星有没有可能知道具体的进攻时间?”
“这种可能性有,可海王星已经被捕……于桑,76号抓捕了五名军统运输药品的军统行动人员,审讯有收获了吗?”
“属下不知道,我这就去问问。”
“你去一趟76号,如果招供,把笔录拿回来,如果还没有,转告倪桑,就是我的命令,把人犯交给你带回来。”见于思文欲言又止,野平一郎问道:“你还有事?有事就吧。”
“属下一个时前把田中胜荣等六人从机场接回来了,田中胜荣想觐见将军。”
野平一郎叹了口气,问道:“于桑,你田中胜荣落入军统局本部手里,他招供了吗?”
于思文答道:“实话,属下觉得他招供了,否则谍报网不可能全军覆灭。”
野平一郎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道:“我不见他了,你替我做一份资料,以行踪有所可疑,却查无实据为名,上报大本营总参谋部,建议从今天后禁止此人在任何军警机关任职。让他回日本去。至于其他的几个人,暂时安排在你的特工队吧。”
“将军宽容大度,希望田中君能体会到您对他的爱护。属下告退。”
两个时后,于思文回来了,他向野平一郎报告:“将军,倪局长那五名军统行动人员三个招供了,两个坚决不招。可惜的是他们就是普通的一线行动人员,所知不多,根据他们的供词倪局长』』』』,m.≡.c︾om派人抓捕,不出所料得都以失败告终:被供出的联络转移了。倪局长命我把五个人都押回来了。这是那三个人的供词。”
野平一郎接过来信手翻阅着。于思文陪笑道:“田中君通听您不肯见他,很冲动,我劝了他几句,才去的76号。回来的时候他又求人来找我,是给您写了封信,一再恳求我替他呈送给您。”
野平一郎看着于思文,没有伸手来接。
于思文只得把信放在办公桌上。野平一郎沉默良久,拿起信,划着一根火柴,燃了那封信。
于思文急道:“将军——”
野平一郎命令道:“于桑,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也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你立即把他送走。来人——请倪局长马上来见我。”
午夜十一半,倪新来了,野平一郎开门见山的道:“军统那个特使崔峰不是给你留了一个联络电台的频率吗?试着和他们联系,就我要用你手中的五名行动人员中的三个,交换海王星。”
倪新当即反应过来:“您的三个,是那三个招供的把?”
“是的,你把名单发给他们,暂时不要让他们知情。”
“好的,等到交换的时候,我再把这些那三个人亲笔签名画押的供词原件交给军统,借军统之手杀了这三个人。”
野平一郎笑笑,答道:“这件事你去办吧。阎淳奉等人的供词我看了,这只能如此了。你有所不知,皇军在缅甸很被动,特别是淞沪地区增援缅甸的东西两路军……唉,战局不顺,冈村将军怀疑作战计划被泄露了。”
“原来冈村将军命您去南京是为了这件事。阎淳奉的事……唉,好在这些混江湖的本身也不清白,既然要做,索性把事情做绝了,姓阎的和很多达官显宦们都有些关系,一旦……而且让他活着,那笔药款怎么办?其他的人关些日子,可以释放,阎淳奉……”
几条人命,特别是中国人的性命,野平一郎并不放在心上:“人在你手里,你看着办吧。”
十五日上午七,被切除了二分之一胃的刘泽之醒来,只见崔峰守在病床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来十几分钟,军医院很给面子,给您腾了一间单人病房,话也方便。”
“怎么样了?”
“都妥当了,76号今日凌晨三发来电报,我五回的电报,告诉他们同意交换,不过要做一些变动,不是三个人交换范大可,而是五个人交换范大可、顾泰宁两个人,否则宁可不办。76号才知道顾泰宁也在我们手里,半个时前回电同意了。这是具体的交换计划,您能过目吗?”
刘泽之实在力不从心,只得答道:“你做主吧。你的头是怎么回事?”
“没事,受了轻伤,您好好歇着吧。”
下午五,崔峰命令把范大可和顾泰宁都押到军统借来的那间临时办公室,道:“应76号倪新的要求,刘副局长答应交换人质,时间就定在明天凌晨五,一个时后出发。”
范大可。顾泰宁都是一喜,崔峰又道:“来人,请邱医生给他们两个治疗,再给他们换身衣服。”
几分钟后,邱医生带着一名护士来了,对崔峰道:“崔组长,光室的人到处在找你,需要再给你拍张片子。五半关门,您赶紧去吧。”
崔峰答应着走了,邱医生先动手处理顾泰宁的伤口,范大可低声道:“你怎么也被抓了?早知道我就不扛着了。”
邱医生训斥道:“别话。”
邱医生是个慈眉善目的学者,顾泰宁并不害怕,低声答道:“我是发报的时候被捕的。”
“这么他们是检测到了有电台在发报,刘泽之一直怀疑我有一部电台。”
“原来是这样……”
邱医生再也忍耐不住,停下手训斥道:“越你们越来劲!非要逼得我向崔长官报告,让他惩治你们吗?”
范大可冷笑道:“你去报告吧,大不了军统这个姓崔的畜生和许松全一样,再对我用竹签子的酷刑!”
顾泰宁赶紧劝道:“我们不了,邱医生您别生气。”
邱医生皱眉道:“崔组长最温和不过,否则能让我给你们疗伤?再他明天下午还要带队……送你们交换的是许营长,你可别把他再惹反了。”
顾泰宁心中一动:崔峰有伤在身,却还要带队出发。许松全虽接管了军医院的警卫,却并不是军统的人,让他负责人质交换,军统没人可用了?难道明后天真的要发起进攻?
二人不再话,很配合的配合邱医生治疗,顺从的换了身可以遮掩住伤口的衣服。六整,许松全果然带队押着他们上了军统那辆箱式货车。
十六号中午十一,许松全带着五名军统行动人员回来了,他们走后才敢露面的崔峰一直坐立不安的在大门口等着,见许松全回来,迎上去道:“回来了?都还顺利吗?你怎么了?板着一张脸。”
许松全手拿一个文件袋,命令道:“先请他们五个去你们军统的办公室,不要让他们去别处。老崔,你陪我去见刘副局长。”
那五名行动人员都带着明显的刑讯伤,许松全这是干什么?崔峰没好多问,二人来到病房,刘泽之还在输液,苍白憔悴。
见此情景,许松全强压怒火,放缓了语气道:“您放心,交换行动进行得很顺利,不过有件事——这是76号负责交换的何其莘一同移交的,您看看吧,都有签名画押,我想不相信都不行!我知道何其莘心存挑拨,可这些人也太没骨气了,都军统家法严谨,请您处置吧。早知道,还不如不进行……当然那两个宁死不屈的很让人佩服。”
崔峰已然明了许松全的是什么,无声地叹了口气。刘泽之接过文件袋,并没有打开,示意崔峰把病床下的一个瓷盆拿出来。
崔峰以为他要解,拿出瓷盆后就来搀扶他起身。刘泽之摇了摇头,又道:“把我的外套拿来。”
许松全赶紧照办,从门口墙上的衣钩上取来外套。刘泽之没有伸手去接,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镀银火机,崔峰奇道:“拿火机干什么?现在的您可不能抽烟。”
刘泽之不答,燃了文件袋!火舌很快由变大,刘泽之手一松,文件袋掉进瓷盆里。
许松全大吃一惊,喊道:“您这是干什么?”
边边想灭火,被崔峰一把拉住:“老许,稍安勿躁,刘副局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看着火苗又由大变,渐渐烧尽灰烬,刘泽之道:“许副营长,我求你一件事:这几份口供,你权当从来没有见过,好吗?”
许松全突然明白了刘泽之的苦心,又见术后虚弱的他额头布满冷汗,叹了口气,答道:“我……遵命照办。”
刘泽之松了口气,对崔峰道:“我这身体实在是不争气,就先不见他们了,该怎么处理,你来办吧。”
崔峰明白刘泽之的用意:那五名行动人员他并不熟悉,身为上海分局的副局长,总不能和部下串供欺瞒长官吧?他了头答道:“您放心吧,将来万一有什么传言,76号是我们的敌人,他们的话当然不足信。我也会和这五个人好好谈谈,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不要有思想包袱,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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