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拖拽着绑上了电椅,他吓坏了,喊道:“放开我,什么军统?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我倒卖过剩余物资,可是没有汽车……长官,放开我,求你了……我退钱……”
打手看了一眼板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倪新,拿过一块污迹斑斑的破布,堵住那人的嘴,接通了电源,那人四肢拼命的挣扎着,头左右使劲摇晃,两分钟后,打手切断电源,拽出那人嘴里的破布。
那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面若死灰,口吐白沫。
倪新问道:“这是最低档的电流,给你两个选择:说出我感兴趣的东西,或者请你尝尝更高一档电流的滋味。”
那人吓坏了,浑身发抖,涕泪纵横,嘴里不停地喊着:“不要,不,我受不了了,我说,我都说!”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收获,倪新将信将疑,问道:“你是军统的人吗?”
“是,你说是就是。”那人带着哭腔答道。
倪新又问道:“你的联系人是谁?”
“联系人?什么联系人?我不知道啊……你说是谁就是谁吧……我不想活了……”那人的抽泣着喊道。
倪新微微一愣,打手错会了他的意思,上来给了人犯两个耳光,骂道:“敢拿我们长官开涮?你活腻了?好!我成全你。”再一次接通电源。
那人嚎啕大哭,四肢颤抖,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长官,我说,我全说,你让我说什么我说什么……畜生,我说,长官……”
倪新冷眼旁观,直到五分钟后才摆摆手示意打手切断电源。继续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既然说你是军统的奸细,那么你的联系人是谁?”
那人四肢战栗,声音发颤,断断续续的答道:“谁?有这个人,他的名字……我想不起来了……长官,你行行好,给我提个醒,求你了。”一边说着,又哭了起来。
倪新扫兴至极,明白这个人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只不过酷刑之下,只求速死,信口胡说。他摆摆手命令道:“把他押下去,先关押起来。”
倪新喝了口水,理了理思路,又翻阅了一下资料,对另外一个人说道:“你叫苏文峰?据可靠情报,你们两个里面必有一个是军统的奸细,那个人不是,不过你也看到了:酷刑之下,他只求速死。电刑,只要是有血有肉的人,都不可能承受得了,区别不过是在于能承受的次数和电流的强度。怎么样?你是痛痛快快的招供,还是也走一遍程序?”
苏文峰看着倪新,眼睛里闪过的一丝恐惧,并没有逃出倪新的目光,他说道:“你四年前就在仓库里当管理员,军统是最近才找到你的吧?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以前并不是他们的人,但是你的家人,或者是什么社会关系是军统的,他们找到了你,并没有给你钱吧?是不是用什么民族大义、国仇家恨等等说辞,说服了你?你拼装了五辆汽车,交给了军统,你以为许多人私自拆过配件,倒卖过物资,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这是资敌,是死罪!”
苏文峰不答,倪新又道:“我不是一定要让你说,因为你干的事,我基本上已经清楚了,你说与不说都是死罪,除非你能说出一些我不知道的,可是你别忘了,我抓了你,不可能不深入调查,我现在不知道的,并不意味着永远不知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苏文峰的腿止不住颤抖,他动了动嘴唇,还是忍住没有开口。倪新冷笑道:“好,我成全你。来人,把他绑到电椅上!”
两名打手冲上来熟练地把苏文峰绑上电椅,倪新招手示意打手走到身边,低声说道:“不用堵他的嘴,直接用中档电流,”
打手点头道:“倪处长,您放心,属下明白。”
打手接通电源,半分钟后苏文峰痛苦的呻吟起来,很快,呻吟声变成了嚎叫:“我说!放开我,求你了!长官,我说——”
打手切断电源,没等苏文峰缓过气来,倪新一拍桌子怒道:“放肆!谁让切断电源的?继续用刑,没有我的话不准停。”
打手赶紧再一次接通电源,苏文峰欲哭无泪,欲抗无力,身体剧烈颤抖,嚎啕大哭。倪新端起茶杯品茶,恍若未闻。
丁林杰起身陪笑道:“倪处长,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这个人不识好歹,但是您何必和他这样的蠢人一般见识?他既然已经答应招供,您就给我一个面子,赏他一个机会吧。”
倪新抬头看了一眼丁林杰,故意慢慢的说道:“你替他求情?唉,好吧,我就给他一个机会。切断电源吧。”
打手切断电源,解开苏文峰,苏文峰从电椅上摔了下来,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几次都未能成功,打手们冷眼旁观,苏文峰一边哭着,一边爬到倪新桌前,说道:“长官,我说,我全说,孙栋盛,我的表哥,他找到我说能不能搞几辆废弃的汽车,我一想那些废车也没什么用,就答应了……他自己修的。别的人我不认识,长官,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军统的人,我就干了这一次……”
倪新问道:“怎么才能找到这个叫孙栋盛的人?”
“长官,我不知道,三次见面都是他主动找的我……”
没等他说完,倪新挥手道:“继续用刑,把电流调高一档。”
一听还要用刑,苏文峰吓坏了,又是作揖又是磕头,语无伦次的说道:“长官,你不能这样,我真的找不到他,我不敢骗你……长官,求你饶了我吧……”
打手们毫不容情,又把他拖回电椅上,绑了起来,苏文峰突然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喊道:“还有一个人,我还知道一个人,孙栋盛带他来看汽车,他是个行家,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我能找到他……”
倪新心中一喜,佯装无可无不可的样子问道:“那就稍等一下,听听他怎么说?”
苏文峰如蒙大赦,赶紧答道:“孙栋盛带来了一个人,是个大行家……对机械很在行,挑走了很多配件……”
倪新不屑一顾的嘲讽道:“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找到他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来人,继续——”
苏文峰带着哭腔喊道:“我能找到这个人,真的,长官,我能找到他,我求你了,别再用刑了……”
倪新点着一根烟,很不耐烦的等着,苏文峰继续说道:“那个人说仓库里有很多能用得上的东西,他挑了很多东西,说都拿走了会给我惹麻烦,让我给上峰打个报告,当废品卖掉,如果上峰同意了,让我通过一个死信箱里和他联系……长官,你相信我……”
苏文峰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人正是轮机长出身的余浩辰,直属周成斌领导的行动组的一员。
倪新答道:“好吧,我相信你一回。老丁,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丁林杰答道:“是,请倪处长放心。来人,解开苏先生,给他搬张凳子。”
十一月十七日上午十点,余浩辰回到上海,向周成斌汇报道:“站长,我见到了陈副站长,也和重庆派来的四名行动人员接上了头,并带着陈副站长见到了杜一帆。陈副站长让我转告您他会安排好一切,等待您的命令,随时出击。”
周成斌点了点头,说道:“老余,你回来得正好,唐吉田从十二号死信箱里拿到了上次卖给我们五辆报废二手车的那个人留下的情报,说是仓库的上级主管,日本淞沪占领军后勤处同意他处理废品了。”
余浩辰一喜,答道:“太好了,那人叫苏文峰,是孙栋盛的表弟,还是靠得住的,孙栋盛还说等忙过这一阵子,想发展他正式加入军统。站长,我们现在一辆车都没有了,如果你能再给我一笔经费,我还能拼装出一到两辆汽车,而且那些所谓的废品里还有很多电台的配件,虽然上海站暂时用不上,也可以随同药品一起运到长沙前线,或者找机会转运到重庆,一定能派上用场。”
唐吉田已经取到了刘泽之放在正金银行保险柜里的二十根金条的私蓄,上海站也亟需一到两辆可以随时调派使用的汽车,周成斌答道:“也好,你和这个苏文峰联系吧,钱的事你不用发愁——老唐,给老余先拿两根金条——不够再说。”
余浩辰请示道:“站长,您看是我直接和苏文峰联系,还是通过孙栋盛找他?”
“不必找老孙了,你直接找他吧。”孙栋盛是陈劲松的助手,陈劲松一个人要负责带领杜一帆抽调的人手和重庆派来增援的人,他以前和杜一帆没有打过交道,和重庆来人也素不相识,周成斌很担心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二个小时前,已经派孙栋盛赶往常熟协助陈劲松展开工作。
唐吉田拿来两根金条交给余浩辰,唐吉田又道:“站长,您让我联系的那个人,我办好了。”
周成斌答道:“我知道了。”起身穿上外套去见叶君远,忽然心中一动,最近处处不顺,五辆车被抛弃在不同的地方,76号拉搜捕,难道一辆都没有发现?还是发现了,丝毫没有起疑?这个时候苏文峰突然有了消息,是巧合还是……非常时期,他不能不格外小心谨慎:“老余,十分钟后出发,你去准备吧。你和苏文峰接头,无论结果如何,先不要回到这里,去之前我带你去过的那家茶馆等我的消息。”
余浩辰答应着离开房间,周成斌命令唐吉田:“老唐,余浩辰做特工是半路出家,我不放心,你是军统的老特工了,跟着他一起去,观察一下是否有人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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