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贵太的年龄是四十岁,可'7.5';沉尸案的当事人的年龄在四十三——四十八之间。"
"李文化这个问题问的好,"欧阳平道,"刚开始,我们确定的年龄是四十五岁——五十岁之间,郭老检查过尸体以后,把死者的年龄往下降到四十三岁——四十八岁之间,郭老的判断一定是受到了我们的影响。"
"欧阳,我的判断可能也有问题,既然模拟画像和常贵太如此的接近,在年龄上,我们只能作为参考条件了。年龄上有两三岁的出入,是允许的。"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李文化道。
"我们先在暗中做一些调查,主攻目标是常贵太的三个孩子。"
"欧阳,最重要的是对常贵太的孩子进行DMA鉴定。"郭老一语中的。
"两个方面的工作,我们可以同时进行,在和常贵太的孩子进行接触的时候,同时进行检材的提取。"欧阳平道。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呢?"达方圆道。
"什么可能?"
"濮正权二十几年前就离开了濮家,而三个孩子,最大的才十二岁,如果三个孩子都不是常贵太的,DMA的鉴定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我们就对假'常贵太';进行DMA鉴定。"欧阳平道。
陈杰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时间是一点四十五分:"欧阳,你看下一步的行动?"
欧阳平微微一笑:"老陈,下一步的行动,你来安排。"
"老李,你和我到麒麟镇小学去找常贵太的大女儿了解情况;方圆,你和左向东、董青青到湖心洲小学去找常贵太的儿子去了解情况,欧阳,你再安排两个法医处的同志们跟我们去,顺便提取一下DMA样本。"
"这样吧!我跟你们到麒麟小学去,让法医处的的穆一帆跟达方言到湖心洲小学去。"郭老道。
"行,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穆一帆,十分钟以后,我们准时出发,老陈,郭老,我随你们到麒麟镇小学去。"欧阳平道。
"欧阳,我们呢?"刘大羽站起身。
"等老陈他们了解到新的情况以后,我自然不会让你们闲着。"
十分钟以后,两辆警车驶出刑侦队的大门:第一辆警车上坐着达方圆、左向东、董青青和穆一帆;第二辆警车上坐着陈杰、欧阳平、郭老和李文化。
在车上,欧阳平和赛所长通了一个电话。赛所长答应立即赶到镇口等候欧阳平一行,并派陈明光安排一条机动船在一号码头等达方圆一行。
半个小时左右,警车驶进麒麟镇,欧阳平远远地看见一辆警车停在路边。
陈杰将警车停在警车的跟前,警车的车窗开着,赛所长坐在驾驶位上。
左向东按了三下喇叭,径直朝码头开去。
我们先来看看陈杰这一路的情况。
警车跟在赛所长的汽车后面去了麒麟小学。
麒麟小学的位置在麒麟镇的东南角上,学校距离落马湖的北岸只有三四百米的样子。濮正阳就是在这所学校读的书。
麒麟镇小学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学校,最早是私塾,解放后,扩建成小学。最早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初洪武年间。
走进大门的时候,时间是两点半钟,学生正在上课,校园里面非常安静。
赛所长说明情况以后,看门的老师傅将大家领进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一个女的,年龄在五十岁左右。她姓姚,名字叫姚文秀。
姚校长非常热情,她又是泡茶,又是递烟。
赛所长说明情况后,姚校长喊来了教务处的叶主任,让叶主任查一查学籍档案,把五年级姓常的女同学的档案找出来。
两分钟,以后,叶主任和一个小伙子抱着十本档案表走进校长办公室。
五年级一共有十个班级,所以,有十本档案表。
在档案表的封面上,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学生的姓名和学号。
三个人在名单上一个一个找,找到第七本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姓常的,但名字的后面写着一个"男",姚校长不放心,又将档案表翻到相对应的一页,果然是一个男生。
于是,三个人又接着在最后三本档案表上找。
第九本上也有一个姓常的,姓名的后面写着一个"女"字。姚校长很兴奋,她翻到相对应的一页。
档案表上赫然写着"常巧玲",家庭住址,麒麟镇湖心洲二队。在家庭成员一栏里面,赫然写着父亲,常贵太,母亲桂庆红。
常巧玲就是常贵太的大女儿。
小伙子转身冲出校长办公室。
五分钟左右的样子,小伙子领着两个人走进校长办公室。这两个人,一个年龄在十一二岁的样子,扎着两根羊角小辫子,她就是常巧玲;另一个是中年女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她是常巧玲的班主任吴老师。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常巧玲有点拘谨,看到陈杰等人以后,她好像有点紧张。
常巧玲,名如其人,她长得很清秀,亮闪闪的大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姚校长的脸。
叶主任和小伙子抱着档案表退出办公室,姚校长将吴老师和常巧玲拉到两张椅子上坐下,也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姚校长朝陈杰点了一下头,示意,谈话可以开始了。
"这位老师是常巧玲的班主任吧!"陈杰道。
班主任点了一下头:"吴金兰,常巧玲是我的学生。"
"吴老师,常巧玲家在湖心洲,她能到你们学校上学,成绩一定不错吧!"
"您说的对,常巧玲是考到我们学校来的,她还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
能当学习委员,学习成绩一定非常棒。
陈杰望着常巧玲,脸上挂着微笑:"常巧玲,叔叔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常巧玲点了一下头。
陈杰从皮包里面拿出一张模拟画像,递到常巧玲的手上:"常巧玲,你认识画像上这个人吗?"
常巧玲将画像拿在手里,眉头紧锁地看了一分钟左右,然后抬起头来望着陈杰的脸——她好像在思考什么。
"这个人你认识吗?"
"这个人很像我爸爸。警察叔叔,你们想跟我说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七月五号,我们在落马湖里面打捞上来一具尸体——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这张画像是我们根据死者的头骨画出来的。"
"可——可我爸爸——他——他还活着。"
"我们还在死者的口腔里面发现了一颗瓜子牙。"陈杰又从皮包里面拿出一沓照片,抽出一张,递到常巧玲的手上,"你看看,就是这颗牙齿。"
"我爸爸也有一颗瓜子牙,这颗牙齿很像我爸爸的瓜子牙。"
"凶手在沉尸以前,把死者的门牙全部敲掉了,这颗牙齿是我们在死者的口腔里面发现的。死者的面部也被凶手用凶器砸烂了,他的左耳朵也被凶手处理过。根据我们的分析,死者的左耳朵上肯定有什么特别的记号,不是胎记、就是疤痕,或者是肉瘤。"
"我爸爸的左耳朵上有一个肉瘤。"
"我们还在尸体的附近捞上来一个蛇皮口袋,蛇皮口袋里面有棉衣棉裤,罩褂罩裤,棉衣和罩褂是蓝颜色的棉裤和罩裤是灰色的,还有一条白底,带黑色竖条纹的裤衩。裤衩是化纤的,所以,没有腐烂掉——你看,就是这条裤衩。"陈杰将一张照片递到常巧玲的手上。
陈杰把这些信息提供给常巧玲,如果常巧玲的大脑里面曾经储存过相关信息的话,常巧玲肯定会将这些信息调出来进行比对。
"我爸爸就有一条白底带黑色竖条纹的裤衩。"这应该是常巧玲所进行的最有价值、最有意义的比对。牙齿的比对非常有意义,常巧玲的眼神和表情已经告诉同志们,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对陈杰的问题非常感兴趣。
比对还要继续进行。
"我们在尸体的附近打捞上来一把砍刀。"陈杰从一沓照片里面找出两张——左向东拍了两张,一张是砍刀的正面,一张是砍刀的反面,陈杰将照片递到常巧玲的手上,"你看看,就是这把砍刀。"
常巧玲一张一张认真看了一遍,她的眼睛里面突然变得明亮起来:"警察叔叔,我家也有一把砍刀,但突然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去年年底——就是今年一月中旬,一天,我找砍刀劈柴,可我娘说,砍刀被她弄丢了。"
"你经常用那把砍刀吗?"
"警察叔叔,我能见一见这把砍刀吗?"常巧玲的思维出现了跳跃的状态。
"常巧玲,你家那把砍刀上是不是有特别的记号?"
"砍刀口,靠近把手的地方有两个不起眼的小缺口。"
在陈杰的印象中,那把砍刀上好像没有常巧玲说的缺口。
"老陈,左向东在拍照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把砍刀洗干净,捞上来的时候,砍刀上有很多淤泥,我们只是简单的洗了洗。"
欧阳平从包里面掏出手机,拨通了刘大羽的手机:"大羽,我是欧阳平,你到物证处,把'7.5';沉尸案的那把砍刀带过来,我们在麒麟镇小学。"
"我明白。"
陈杰和常巧玲的谈话继续。
陈杰从皮包拿出两张照片,递到常巧玲的手上:"凶手将尸体沉入湖底的时候,在他的身上绑了一块大石板,在蛇皮口袋上绑了两块石头,我们把石板和石头拍了照,你好好看看,在你家,有没有这样的石板和石头?"
常巧玲非常认真地看了看两张照片,然后抬起头来望着陈杰的脸道:"警察叔叔,我家后院门外的码头上有两块这样的石板。"常巧玲用手指着一张照片道,"一块在岸上,一块在水下,夏天,我妈妈会站在水下的石板上洗衣服,这两块石头好像也是,"常巧玲又指了指另一张照片,"这两块石头好像也是我家码头上的石头。警察叔叔,你们可以到我家去看看石板、石头还在不在。"
常巧玲所想的,正是同志们所想的。
"从去年十二月中旬以后,你爸爸,他经常回湖心洲吗?"
"到现在,他只回来过两次,一次是春节,一次是四月份。春节,他只在家呆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就走了,四月份这一次,他只在家呆了一天,连我的面都没有见着。"
"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以前不是这样,以前,他每次回来,至少要呆五六天。"
"有一个情况,我们要告诉你,你爸爸有一个孪生兄弟。"
"孪生兄弟,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呀!"
"一九六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你爷爷奶奶把一个小男孩送人了,这个人就是你爸爸的孪生兄弟,他的名字叫常贵和,我们已经找到了常贵和的养父母,不过,一九七二年,常贵和在知道自己是被抱养的真相以后,突然离家出走了。他现在的名字叫濮正权,他的养父母家在麒麟村。本来,我们已经根据这张画像找到了湖心洲,你家的邻居说你爸爸还活着,我们还派人去了安徽芜湖,见到了常贵太,所以,我们结束了调查。今天上午,我们在麒麟村寻觅到了你爸爸的孪生兄弟濮正权的踪迹,所以,我们就来找你了。"
"警察叔叔,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我也正为这事情纳闷呢?"
常巧玲话中有话。
"你是不是发现了一些疑点呢?"
常巧玲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在点头的时候,她脸色苍白,眼神忧郁,表情凝重。
"那你就跟我们说说。"
"过去,我爸爸只要一回来,肯定先到学校来接我,然后,带我一同回家,今年四月,他回来,没有到学校去接我回家,他连我的面都没有见着。他的话也变少了,过去,我爸爸只要跟我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这个常贵太极有可能是濮正权。
常巧玲接着道:"我爸爸的左耳朵上不是有一个小肉瘤吗?过去,只要我跟他在一起,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摸他耳朵上的小肉瘤。可春节回来的时候,他不让我碰他的小肉瘤了。"
太过亲近,"常贵太"怕露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