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阳大陆方圆数十万里,东面和南面是无尽汪洋,就算黑银木打造的大船,都会被滔天巨浪吞没。北面的冰川能把人的灵魂冻僵,西面的高山,连金翅魔鹰都飞不过去。
大陆上五个帝国,实力最强的是天炎帝国。天炎帝国下属十余个公国,每个公国都有各自的王朝,实行不同的制度。他们唯一要遵守的,是听命于帝国。
最古老的当属浩日王朝。据说在文字出现之前的年代,浩日王朝统治了整块焚阳大陆。最早的历史书记载,天炎帝国是取代浩日帝国出现的。
过去的皇族没被诛杀,而是管理着一个公国。帝国的评论家说天炎帝君仁慈,让他们残存于世。而其他帝国的人不客气地指出,这完全出于帝君的恶趣味,因为看着曾经的强者拜服在脚下,感觉很爽。
这天,浩日王朝的宫殿里吵成一片。连浩日王都无力制止,只能看着两边人争执。大殿中间,站着镇国将军祁明远。腰上挂着他最喜欢的战龙刀,似乎不知道已经违反王室规定。
一个坐在最高处,一个站在最中央,分庭抗礼。正如场中的争执,分不出高下。
“王,请早做决定。您的身体撑不了多久,王朝后继无人是很危险的。如果王朝崩塌,无论臣下多努力都无法挽回。”祁明远气定神闲地说。
其他人停止争论,等待两位大人物分出胜负。走卒们的争吵,变得无关紧要。
“哼,就算我年纪大,还不到死的时候!做好自己的事情,你以后会知道结果的。”王座上的老人睁开眼睛,爆射出两道精光。
镇远将军没有胆怯,也没有生气,慢悠悠地说:“我的王,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建议,至少王朝将来能够延续您的血脉。”
说完,连躬身都欠奉,直接转身离去。接着差不多一半人弯腰行礼:“尊敬的王,我等先行告退。”
没有呵斥他们失礼,年迈的浩日王冷冷地看着,直到他们退出去,也没有开口。另外一半人留下来,等他的命令。
“你们也回去吧,我会给王朝一个交代,你们的忠心,将来会得到回报。”浩日王挥挥手,叫大家离开。
宫殿空空如也,王依然坐着,并非舍不得王座,而是他无力站起来。每次大朝会,都让他心力交瘁,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
侍从们很识相地没有打扰,因为类似的情形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仅有的变化,就是镇远将军胆子越来越大,跟随他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走近,把手轻轻搭在浩日王的手臂上。老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从冰冷变成悲哀:“芳儿,你放心,只要父王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那只手如玉石般晶莹,细长的五指呈现出完美的线条,美得让人窒息。而手的主人,更是惊艳绝伦。
“父亲,如果实在不行,就答应祁明远的条件吧,至少,至少能保住王朝的地位。”说话的时候,女子脸上很平静,像月亮一样,既美丽又清冷。
浩日王身体塌了下来,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长长地叹气:“你还在怪我,当初,祁明远的野心没有暴露,确实是你最好的归宿。”
说着话,老人脸上多了几分愧疚:“你的三个哥哥虽然优秀,但不管谁最后继承王位,都需要人辅佐,祁明远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他当初那么喜欢你……”
叫芳儿的女子终于不再平静:“一个镇国将军都喂不饱,我就可以让他满足吗?你难道不清楚大哥和三哥的事情吗?”她的手拿开,提了下裙摆。
浩日王彻底泄气了,眼神中有愤怒,有悲伤,更多的是悔恨。他张了张嘴巴,心里的话终于没有说出来。
祁明远如一颗明星冉冉升起,年纪轻轻,屡战屡胜。而且相貌堂堂,是万千少女的意中人,他偏偏喜欢王朝的小公主。
浩日王有心撮合,无奈宝贝公主总是不假颜色,竟逃离王宫,与异族结合。他一怒之下,抓回女儿。至于异族之人,杀无赦!刚出生的婴儿,遗失在茫茫大山中。
祁明远是一开始就怀有异心,想依靠公主往上爬,还是公主的拒绝让他恼羞成怒,走上反叛之路?
原因早就不重要,等浩日王觉察,他已经是镇国将军,手握兵权。
五年前,大儿子遭到暗杀,没抓到凶手。浩日王曾怀疑是儿子们争夺王位,导致兄弟相残。所以四年前小儿子丧命国界时,他剥夺了二王子的权力,派去蛮荒之地反思。
两年前,浩日王觉得身体变差,想叫儿子回来。结果被祁明远找借口阻止,王国中的大臣,竟有半数站在他那边。之后数次召回儿子,总因为各种原因失败。
当祁明远强势地提出想娶公主,浩日王才发现形势的严峻。
“等找到你二哥,身具王族血脉的男人将只有一个人,帝国一定会出面!”浩日王悲戚地说。芳儿怔了一下,终于动容。
“父亲,难道您……您不应该认输,您是浩日王国数十亿臣民心中的王!等二哥回来,我们还有胜算!”芳儿几乎要哭出来。
年迈的浩日王在女儿手背上拍了拍,正要说话,旁边突然虚影闪动,出现一个低头站立的人。
“王,已经查明二殿下受到蛮族人袭击,属下正加紧寻找殿下。”声音冰冷,没有担忧,也没有畏惧。王朝的死士,除了效忠,丧失了普通人应有的感觉。
浩日王却不会冰冷得毫无感觉,哪怕在他的国王生涯中,曾砍掉成千上万人的头颅。此刻听闻儿子失踪的消息,似乎全身掉入冰窖,忍不住颤抖。
“当初不应该那样对你们,哪怕让你把孩子带回来也好,至少有我们王族的血脉。”老人缓缓开口。
女儿听了父亲的话,冷哼了一声:“你这时候还惦记王族血脉,即使没有王族血脉,那依然是我的孩子!”转身离去,眼角泪水滑落。
“我的孩子,你在哪里?”女人喃喃自语,目光飘向遥远的地方,长满铁松的大山。胸口漆黑的生命石,是她全部的寄托,隐隐的光晕表明人还活着,可她不敢去找。
镇国将军府,祁明远在密室里咆哮:“你们干什么吃的?周密的计划,竟会让人跑掉!滚,马上滚回去,提着头来见我,他的头,或者你的头!”面前空无一人。
每当将军发怒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在密室里,免得伤害到手下人。走出密室时,祁明远再次变得踌躇满志。抬头望着落日,喃喃自语:“血脉,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让史学家查过大陆史,有四个公国或者家族传承最久,包括浩日王朝。哪怕帝国统治者更替,他们依然延续。
有两个公国曾被短暂推翻,但在帝国的支持下,统治的家族很快复辟。帝国的宣言是“血脉不可断绝”,反叛者的家族尽数被诛。
祁明远有信心代替浩日王,建立新的王朝。但面对天炎帝国,落败是必然的,所以只能选择等待。等待浩日王和二殿下身死的消息,或者娶到公主,生下一个具有王族血脉的人。
王朝已是落日,血脉真的那么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