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琅琊不以为意,笑着把信封递到有福手中,“这份礼物现在送给你,可远远强过那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俗物”。
有福顺手打开信封,只见里面一张的信笺,上面只写了三个字:“黄龙涧”。。
薛府大门外,“月光寒”一骑飞出,有福轻轻摆手后,再未回头,惹得大门处奋力招手送别的云阡陌心里面酸酸的,颇不是滋味。
“外公,黄龙涧那位神医能医好他的伤吗?”云阡陌关切地问道。
“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又能得准呢?试一试吧,总好过。”,薛琅琊欲言又止。
云阡陌自然知道他要什么,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心中不住地默默祝福。。
松州向北,天高地远,有福一路穿峰过岭、渡河越滩,只觉得越走山势越高,景色越见殊丽。这一日,有福走到一处所在,远远望见一条长约十余里的长峡,蜿蜒迤逦、通体金黄,奔腾而出、气势如龙,真的仿若一条金光闪闪的巨龙卧于皑皑白雪之中,时刻准备破空而起一般。
有福忍不住大声喝彩,兴致勃发,拍马赶到近前,原来却是一池池上下相叠、左右相连的秀水,池水清澈见底,在池底金黄色乳状岩石的映衬之下,仿若片片金鳞,正合古句“日照龙鳞万金”之意。
有福下马步行,顺着长峡向上走,只见一水相继,众池叠连,水飞浪翻,异彩纷呈。池子越来越多,形态各异,颜色也已经不限于金黄一色,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眼前又现出一个池群,池子大不一、千姿百态,有的如芙蓉出水,有的如荷才露,有的如如来巨掌,有的如马蹄留印,五光十色,水声叮咚,真个好似“人间瑶池”。
有福看得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坐在池边久久不愿离去。这地方应该就是薛琅琊的黄龙涧了,至于如何寻访那位传中的名医,薛琅琊既未明,有福也不甚了了,不过此处风景如诗如画,有福倒也并不着急寻访。
黄龙涧人迹罕至,有福坐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连一个人都没见经过,看看天近正午,有福摸出随身携带的面饼和牛肉等吃食,简单滴吃了一些,整理好行装,重又上路。
有福又行了数十里,只见前面有一条河环行,河面不宽,仅有二三十丈,却显得水湍流急。河对面两峰夹峙,锁钥之处有一座石墙门,正好连结两峰。要想穿过两峰,这道石墙门是必经之路,实在是易守难攻的绝妙所在。河和两峰之间,是阔约五、六里的草地,绿草如茵。河对岸岸边停泊着一只船,船头似是有人戴着斗笠垂钓。
有福大喜,牵着马匹走到河边上,冲着远处的船大声问道:“船家,此处可是黄龙涧吗?”那戴着斗笠的人似乎全然未觉,仍旧自顾自地悠闲垂钓。
“奇怪,他没有道理听不到的呀,分明就是故意”,有福忽地心念一动,从怀中掏出薛琅琊写的信笺,双手一捻一递,那枚信笺竟如离弦之箭,破空飞出,不偏不倚,直直地插在船之上,阳光映照之下,“黄龙涧”三个字灼灼生光。
那头戴斗笠的船夫缓缓侧过身子看了一眼,腾出一只手来拔出信笺,仔细辨别了一会儿,竟真的摆起船,划向对岸来。
河实在不宽,转瞬之间,那船夫把有福摆到对岸,自己也跟着下船,领着有福来到石墙门下,只见那石墙门高达数丈,墙壁光滑,无可攀援之处。
船夫摘下斗笠,先向左短晃了一下,又向右短晃了一下,之后却是自左而右长晃了一下,其后又像最初一般动作,先左边短晃一下,再右边短晃一下。墙上缓缓垂下一条长藤,藤端系着一个筐。
那船夫把刚刚有福掷出的写有“黄龙涧”三个字的信笺放在筐里面。那筐又被长藤所系,缓缓升上石墙门。
过了片刻,石墙门“嘎吱,嘎吱”慢慢开启,显然重量十足。一个身姿窈窕、眉眼秀媚、一身紫衫的妙龄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门洞之中,上下打量了有福一眼,轻启朱唇问道:“你便是薛琅琊介绍来的人”。
有福轻轻了头,那紫衫女子便道:“随我来吧”,着便向上做了个手势,石墙门重又“嘎吱、嘎吱”地慢慢关闭,那船夫也并未随着进门。
有福暗暗好奇,心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神医,居住在这么守卫森严的地方,弄得好像整天如临大敌一般,真是莫名其妙”。
那紫衫女子似乎并没有和有福作交流的意思,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人家姑娘态度冷淡,有福也懒得搭话,二人就这样彼此不发一言,前后相继而行,好在此处风景绝佳,只见深山幽谷,碧水清潭,绝无一丝纤尘,绝无半俗气,仿佛身处仙境,顿感静气清心,纯净澄澈,直可忘却红尘,心无旁骛。
二人越向前行,越听得水流激荡之声渐渐清晰,渐自如吼如雷。绕过一树丛林,登上一处平台,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万丈清泉从天洒落,白浪滚滚,奔腾而下,直冲谷底,卷起千堆雪。
有福行至近前,只觉水汽氤氲,银帘倒卷,阳光照耀之下,俨然喷水成虹,真如大珠珠落玉盘,垒玉叠光声朗朗,不禁感叹气势恢宏,天地化醇。有福心胸激荡,忍不住开口赞道:“滚滚银花足下踩,万顷珍珠涌入怀。真个好一处人间胜景”。
那紫衫女子忽地转过身来,又羞又气地瞪了有福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无耻,下流”。
有福一愣,不由得心中有气,道:“我吟个诗碍你什么事儿了?虽这诗不是什么佳作,也用不着这么打击人吧?爷是来求医的,可不是来看你这丫头脸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