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朗声笑道:“有趣,这个也叫‘星、月’,不知道这位过千帆绰号叫做‘星月刀’,究竟是因为圆月弯刀和流星锤呢,还是因为这五子棋”。
林黛掩口一笑,明艳照人,接着道:“你这子还有闲情想这些无聊事。时间宝贵,认真听吧,这二十七个开局,分别是斜指开局的长星局、峡月局、恒星局、水月局、流星局、云月局、浦月局、岚月局、银月局、明星局、斜月局、名月局、慧星局。以及直指开局的寒星局、溪月局、疏星局、花月局、残月局、雨月局、金星局、松月局、丘月局、新月局、瑞星局、山月局、游星局”。
有福等了一等,不见林黛往下,诧异地问道:“林姑娘,这才二十六局,还有一局是..”。
林黛笑道:“你记性果然不错,我得如此快,你记得还是这么清楚。来惭愧,这第二十七局,乃是我自创的,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不过,既然你问起,这名字倒不妨告诉你,叫做..叫做‘天外一勾残月带三星’。”
有福一愣,见她如此,倒不好意思再问了,自言自语道:“玉漏迢迢尽,银潢淡淡横。梦回宿酒未全醒,已被邻鸡催起怕天明。臂上妆犹在,襟间泪尚盈。水边灯火渐人行,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
林黛欣喜道:“你也知道这首词?”
有福微微颔首,轻声道:“秦少游的《南歌子》,天外一勾残月带三星..林姑娘,你有心事”。
林黛身子一震,眸光一闪,盯向有福,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有福目光炯炯,缓缓道:“一勾残月,月外三星,岂不就是个‘心’字?林姑娘以这句词命名,可见怀有心事,弟子不敢请教此局,请林姑娘示下其余二十六局吧”。
林黛被他中心事,脸色微微一红,心道:“这少年见微知著,又进退有据,果然不凡”。
“好,我便先教你个十二句口诀,再细细给你讲解这二十六个开局,以及相应的应对之法”,林黛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凝神看了有福一眼,抿了抿嘴唇,缓缓起身走了两步,背对着有福吟诵道:
“二十七局先弃二,直指游星斜慧星。寒星溪月疏星首,花残二月并白莲,雨月金星追黑玉,松丘新宵瑞山腥。星月长峡恒水流,白莲垂俏云浦岚,黑玉银月倚明星,斜月名月堪称朋。尚有一局名堂在,一勾残月带三星”。
有福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待得林黛吟诵完,便即重复了一遍,居然一字不差。林黛向来以记心上佳闻名,也不由得出言赞叹有福这过耳不忘的本领,“有福,你果然聪明绝,记住这五星连珠的局法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下棋一事,最重要的不是‘记’,而是‘悟’,你能否在三天之内赢下过千帆,关键之处,还要看你的悟性到底如何”。
有福了头,道:“林姑娘得极是,弟子冥顽,还须名师妙手拨”。
林黛含笑道:“鲜衣怒马少年郎,从来最是易轻狂。你这少年一身本领,却是谦虚有礼,实在难得。好,我就先从这‘长星局’开始讲起吧..。”。
林黛口齿清晰、有条不紊,教的仔细;有福记心绝佳、悟性超群,学的认真。不知不觉,竟已学了十三种开局以及相应的应对之法,耳边梆子声响,已然到了三更天。林黛轻轻打了个哈欠,有福看到,连忙道:“阁主倦了,不如先请阁主歇息,弟子明日再来讨教”。
林黛微微颔首,轻抚长发,低声道:“也好,明天是第二天,时间不多了,你一早便来吧”。
有福起身谢过林黛,转身走了两步,忽听背后林黛仿佛随意地问了一句:“有福,你今年是..。?”
“十六岁”,有福一愣,停住脚步。
“哦,没什么,随口一问罢了,你回去好好歇息吧,明日只怕更费心血”,林黛闻言道。
有福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林黛斜倚阑干,凭栏眺望,看着有福挺拔的背影渐渐消逝在茫茫夜色之中,心中不由得泛起别样的滋味,喃喃自语道:“红颜易老..。,可惜..我已经虚度二十二个春秋了..。”。
次日清晨,有福早早起床洗漱,草草地吃过早饭,想起林黛教的辛苦,于是给她买了一份早餐,向藏经阁走去,一路上看到不少弟子迎面悻悻而归,侧耳倾听,原来是藏经阁今日闭馆休整。有福心道:“看来林黛对教棋一事还挺上心,屏退了一切干扰”。
有福同前夜一样,从后门而入,步上二楼,只见门扉紧闭,轻敲了两下门,却是无人响应,隔了半晌才听到林黛懒洋洋地地了一句:“是有福吗,请在门外稍候”。
有福应了一句,站在门口,只听里面轻轻响动,似乎林黛在穿衣洗漱,心道:“不知这武林第一美女香帷睡足、厌厌初起、素手着衣、对镜梳妆,又是怎样的美态”。
隔了许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有福抬头一看,不禁痴了,只见林黛套了一身宽大轻软的青纱罗衫,露出玉琢似地一双美足,满头青丝如云、散乱蓬松,显然倦意尚未完全消除,两颊还带着些微红晕,四肢酥软、娇慵无力,倦态娇姿、惹人怜爱。
有福颇有些惊讶,惊讶的不是林黛这么久才开门,而是这么久才开门,她居然尚未梳妆,未施粉黛的娇颜竟也别有一番风韵,心道:“女人可真是麻烦,这么长时间,够我洗半个月脸了”。
林黛把有福让进屋中,有福把早放在桌上,笑道:“弟子扰了阁主清梦,实在抱歉,弟子带了一份早给阁主,也不知道合不合阁主的口味,请阁主趁热吃吧”。
林黛微微一笑,打开纸袋一看,是满满的一碗清粥、几根油条,还有几样菜,心道:“这少年倒还温柔细心”,含笑道:“有心了,我平日不吃早饭的,早上吃几片花朵,饮一杯清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