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伙贼人?他们不是去追击秃头了吗,怎么会死在路上?他们数十人,难道还打不过那个秃头,我看那个秃头的本领也是平常啊..”,何三不解地自言自语。
“看样子,秃头是得了援手了。何三叔,您看这路上的马蹄印,分明是又有一批马队由对面而来,好像着这里交了手,然后又奔东南方向走了。看来一定是秃头的援兵杀了这些人,然后他们还是寡不敌众,又接着逃走”,有福凝神观察了路上的脚印,了自己的判断。
“嗯,有道理。呵呵,有福,想不到你还有看痕迹追踪的本事”,何三抚着胡须赞许道。
“我们武林大学有一门课,叫做‘初级轻功’,里面除了传授轻功的入门技巧之外,还有一些痕迹追踪的课程,授课的女先生长得挺漂亮的,哈哈,我也就听得格外认真些”,有福不好意思地笑道。
“哈哈哈,有趣、有趣”,何三心领神会,居然笑得比有福还要开心,就好像自己看到了美女先生一般。
于姿白了他俩一眼,心道:“看来何三叔的武功八成也是女师傅教的,这老脸笑得都要开花了”。于姿轻咳一声,道:“管他们怎样呢,咱们加紧赶路就是了”。
镖车继续前行,越往前走,越见山势雄奇、挺拔险峻,虽然时值冬日,少见树木繁茂,却是更添几分苍莽之感。
何三手搭凉棚,四下眺望,“大姐,依地图所示,绕过前面这处密林,就应该是黑风寨的地界了。咱们是否还是这般行进?”
于姿了头,不置可否,下意识地看了看有福。有福笑道:“大旗展、锣鼓敲,扬眉吐气在今朝。都黑风寨过不得,咱们镇海镖局今天就要威风凛凛地趟过黑风寨”。
何三应了一声,大声喊道:“弟兄们,把精神头都拿出来,把咱们镇海镖局的威风都抖起来喽”。众镖师大多是争强好胜的年轻人,谁愿意畏畏缩缩地四处躲闪,登时轰然叫好,还有人大声喝彩:“跟着这样的东家走镖,就是一个痛快啊,腰板子挺得直,过瘾,哈哈”。
镖局众人心情畅快,嘻嘻哈哈、吵吵囔嚷地穿过密林。他们太过喧哗,惊动了正往山坡下巡逻的两个黑风寨喽啰。哦..等等,二人虽是喽啰打扮,其实一个已经三十五六岁,另一个年纪更大,足有五十几岁,两鬓已然斑白。
“大王叫我来巡山嘞..”,两个喽啰一边懒洋洋地喊着口号,一边慢悠悠地往山下走,正好看到密林处镖车经过。俩人吓了一跳,赶紧在大树后隐住身形。
“苗大叔,你不是十年都没有人敢来黑风寨了吗,怎么现在有大队人马招摇过市,还.。。还大吵大嚷的,好像没把咱们看在眼里的样子”,三十几岁的男子疑惑地问道。
五十几岁的老喽啰,唤作苗大叔的,揉了揉有些花的老眼,定睛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我在咱们黑风寨待了大半辈子了,这十几年别大摇大摆来,就是偷偷摸摸的也没人敢过啊,这伙人胆子这么大,看来不是善茬。大用啊,你先下去拖住他们,苗大叔我得赶紧去上报,咱们黑风寨的规矩,‘一事不报、刀疤三道’啊,狠着呢”。
“啊?我一个人去啊?他们可是人多势众..”,那个叫大用的吓得腿肚子有哆嗦。
“当然是你了,咱们俩人之中我可是带头大哥。记住,你可是咱们大寨主的手下,黑风寨有云:跟寨主一日,可以以一当十;跟寨主三天,可以破敌一千,你都来了半年了,早就战无不胜了..。”,苗大叔一边,一边一溜儿跑地溜了,速度之快,简直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那个叫大用的不是别人,正是有福的街坊,吴大用。吴大用差儿都要哭了,想跑又不敢,想迎上去又没胆,急的在原地打转,嘟囔道:“黑风寨的破规矩咋这么多呢,个个都是要人命的。唉,畏敌不前、苦役三年啊,那滋味也不好受。得了,豁了这条命吧..”。
吴大用拔出腰刀,哆里哆嗦地快走了几步,差儿没摔倒,跌跌撞撞地抢到了山路中央,结结巴巴地呼喝道:“呔..呔,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吴大用本来还想几句壮胆的话,可惜自己就胆气不足,畏畏缩缩地,腿肚子还不争气地直转筋。
镇海镖局先是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居然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如此瘦骨嶙峋、怯懦不堪之辈,不禁笑得前仰后合,指手画脚地大肆嘲讽起来,“何三叔,这就是传中有去无回的黑风寨吗,真是好怕怕啊,哈哈哈”。
“你是..吴大用?”有福上下打量了片刻,差儿没认出来。
“有福!”吴大用也认出了有福。吴大用浑浊茫然的眼中刹那间迸发出闪亮的光芒,压抑了太久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这个原来并不太熟的街坊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毫无疑问等于两个字:亲人。
吴大用激动地猛跑过去,一把抱住有福,像个委屈的孩子找到家一样痛哭起来。
镖局众人均是一头雾水。有福也有诧异,“喂、喂,大用,你这是怎么了?几个月前,在京城参加‘一站到底武林知识竞赛’时,你还是白白胖胖的,好像还年轻了几岁。怎么现在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吴大用松开了有福,随手抹了抹满脸的鼻涕泪水,平缓了一下情绪道:“唉,一言难尽啊.。。先不着急,有福,你有吃的吗,我都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有福从包袱中摸出几张大饼,还有一些酱牛肉和豆腐干之类的吃食递给吴大用。吴大用就像七天没吃饭一样,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甩开腮帮子、鼓起后槽牙,没命似地往嘴里塞。
“慢儿吃,没人和你抢”,有福看着直揪心。
“嗯、嗯”,吴大用一边答应着,一边仍是不管不顾地大吃大嚼。不消片刻,几张大饼和三斤酱牛肉被一扫而空,吴大用握着手里最后一大块豆腐干,眼泪又汩汩而下,长叹一声道:“有福啊,你我看到这豆腐干我想起什么了?我想起我娘了,原来我最不爱吃豆腐,因为我娘卖豆腐,总给我吃豆腐,吃得我直想吐。可是现在,这豆腐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美食,唉,有娘的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