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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近门口,还没跨入门槛,一股浓浓的尿骚*味就迎面扑而来。医生阿姨可能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有一点反应。而许姐被熏得皱了皱眉,我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指遮住鼻孔,但担心医生阿姨看到不好,便马上放开了。
这是一套两房一厅的房子,实际使用面积也就是四十平米出头。厅很窄小,四壁被烟熏得黑乎乎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不到10瓦的节能灯。
大厅上,有一张破旧的沙发,油漆斑斑驳驳的,有一大块木板甚至已经被磨掉了油漆,露出了木头的原来色彩。地面铺着地板胶,但很多处已经破烂,水泥板都裸露出来了。我大概地数了数,超过巴掌大的有十一二处那么多。
饭桌靠墙摆放着,也就一平方米大小,很低矮,七八十厘米高。饭桌下面,是三张不到一尺高的四脚櫈。四口之家,只有三张櫈子,可见其中一人,常年不能坐在饭桌边吃饭。
尿骚味是从一间摆放着两张床的房子里散发出来的。屋里的天花板上,也是一盏瓦数很低的节能灯。一张较矮的床上,卷曲地躺着一个人。她头发很长,全白了。另一张床上,坐着一个头发蓬松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棉袄,看起来已经四十岁。他的脸,对着窗外。
床边的墙上,有一幅画,画面里,一个女孩望着远方向前奔跑,远方是一片茫茫的大海,女孩好像是在追逐着什么。她长发飘逸,白色的裙子随风飘荡。女孩的身后,是一个男孩。他伸着手,想拉回女孩,可惜没有够着。意境很好,人物栩栩如生。贴这种画的人,一般是青春年少时。医生阿姨的儿子都这么老了,还贴这种画,神经很可能有问题,呵呵。
“儿子,有客人来了!”
医生阿姨对着屋里喊道。男子不知道是听到了懒得搭理还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一动不动。另一间房也开着门,只是现在是冬天,天黑下来比较快,里面黑乎乎的。为了节约用电,医生阿姨的老伴就在黑暗中待着?
“不好意思,地方窄又乱,让两位见笑了。”医生阿姨一脸的尴尬,见儿子没有动静,又冲着屋里喊道:“儿子,有客人来了!”
男子屹然不动,依然望着窗外。窗外夜朦胧,能看到的只有对面的一堵墙。
“阿姨,他在思考问题,就别打扰他了。”我劝医生阿姨别喊了。
“哎,我这儿子啊,整天望着窗外发呆。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医生阿姨叹了一口气,说道。
“咯咯咯——!”
好像有人拿钥匙开门,哇,是不是小偷以为没有人在家,来撬门了?哼,这小偷也真是的,瞎了眼了,这里家徒四壁,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最值钱的东西,可能就是一台屁股大大的20寸老式显像管电视了。但它面板上的按键已经残缺不全,孤零零地靠在墙角。
但就是这个最值钱的东西,卖掉也就是十到十五元而已。前提是,还可以看到图像。我正想着是拿着四脚櫈对付小偷还是冲进厨房拿菜刀。门已经被打开了。
“呀,老黎回来了!”
医生阿姨看了看门口,笑着说道。
一个头发稀疏,身材瘦小的男人,弯着腰,两手提着两大串绑在一起的大大小小的空塑料瓶子,咚咚咚地走了进来。看样子,已经年近古稀。
“老婆,今天大丰收了!”他连头都没有抬起,就朝屋里大喊道。oh!my god!他竟然是医生阿姨的老伴!
“老黎,今晚我们家来贵客了!这是我们家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登门拜访。”医生阿姨迎上来一边接住男人手中的瓶子,一边高兴地说道。
“阿伯,你好!”我走上前,微微鞠躬点头,向他伸出双手。
“呵呵,不好意思,我的手很脏。我先去洗。”男人伸出手又缩了回去,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用了,阿伯。我叫小池,水池的池。”我捉住他已经缩回去的双手,先是介绍自己,然后又伸手指了指一旁对他点头微笑的许姐,说道:“她叫许小雅,许多的许,大小的小,文雅的雅。”
因为阿伯是长辈,我没有说出自己的全名。我担心我一开口,就被阿伯认为我是大不敬。池窦富,吃豆腐,听起来,很不雅。
阿伯抬起干瘦的头颅,睁着两只无神的小眼睛看着我和许姐,傻傻地笑了。阿姨说,阿伯年轻时候是一米七五的个头,英俊潇洒,二十年前发了一次烧,从此肌肉萎缩,骨头疼痛。现在哪怕是端着饭碗吃饭,双手都承受不住一碗饭的重量,疼痛不已。
后来阿伯慢慢消瘦,甚至连身高也变矮了,现在不足一米五。他们曾经四处寻医问药,都没有结果。医生阿姨作为一个医生,只能让老公每天吃药勉强维持生命。
阿姨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老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老天也待我不薄,让我多活了二十年,还有那么漂亮的老婆相伴。呵呵。”阿伯安慰着阿姨,又傻傻地笑了起来。
阿伯已经瘦得皮包骨,但他非常乐观。他的乐观,感染了阿姨。阿姨破涕为笑。患难见真情啊!真不敢想象,这二十年,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口渴,我要喝水!”尿骚味的房子里,那个卷卧着的老人急切地喊了起来。
“哦,来啰,来啰!”阿伯一边应和着,一边一瘸一瘸地走进厨房。
不一会,阿伯端着一只厚厚的塑料杯,走了出来,走进老人的房间。杯子有点黑,因历经多年,杯子的外壁已经有些磨损。阿伯把插了塑料管的水杯递到老人的嘴边,然后把吸管,塞进了老人干瘪的嘴里。
“妈,今晚我们家有客人来,有头有脸的贵客。”阿伯把嘴贴近老人的耳边,笑嘻嘻地说道。
从老人呼喊,一直到阿伯拿水给老人喝,屋子里头发蓬松的男人,一直纹丝不动。他的脸,仍然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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