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猛地一下子抬起头来望向我,毫不犹豫地吐出了两个字:“不成!”
我早就预料到她这只“肉票”不会那么配合,当即耸了耸肩膀耍起了无赖:“姑娘,我刚才用的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并不是在和你商量,刚才追杀我的人,现在指不定就在天台或者楼下猫着,所以……无论你同意不同意,我今天晚上都只能呆你这儿了!”
女孩儿瞳孔一紧,最终还是抑制着没敢发怒:“我没有收留你的义务!”
我厚着脸皮一笑,没有理会她的拒绝:“你尽管放心,我在你这儿仅仅只是暂时性地避难而已,既不劫财也不劫色,明天早上就走……你也不想我大晚上的被砍死在你家门外,弄脏你们家的楼道吧?”
女孩儿仍旧看着我,欲言又止,一副无可奈何的憋屈模样。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我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她没敢过激地反抗,只是在坐下的那一刹那挣脱了我的手,然后往边上挪了挪。
我这才稍稍松下紧绷的神经,细细打量了下这女孩子,她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不是很白,但光滑细腻,打扮得也很清新,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胸口处有朵大大的太阳花,不是印花图案,也不是刺绣,而是那种类似于浮雕凸显出来的毛绒图案,下身穿着一条淡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白色帆布鞋——纯得简直没话说!
圣洁!
我心中莫名地冒出这两个字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某个斑驳的街角看见一株雪白的木兰花,你会暗暗思忖,这抹雪白的颜色怎么能在这污秽浑浊的空气中倔强地纯净着?而她胸口的那朵太阳花在她的熏染下,仿似也突然有了光辉,看着就浑身暖洋洋的,脑海中不由得就浮现起一大片一大片的向阳花在阳光下、微风中欢乐而执着地追逐着太阳!
她好像不应该属于这钢筋混泥土的城市,而应该去到充满阳光和新鲜空气的草地、森林、青山、海边……浑身都散发着自然的气味儿,纯净而温暖。
女孩儿被我肆意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了,频繁地换了好几个坐姿。
我笑着收回目光,不想把气氛弄得太过紧张尴尬,于是主动找话:“对了,你刚才出门是准备干嘛去?”
女孩儿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我,轻轻叹了口气:“买宵夜。”
宵夜?
我肚子顿时“咕噜”一响,不由得舔了舔嘴角那口烤饼残留下的味道,狠狠地吞了吞口水:“真是缘分啊姑娘,你说成都那么多小区,我偏偏就跑到了你这个小区来,这个小区那么多栋楼,我偏偏就钻进了你这栋楼里,这栋楼里那么多住户,偏偏就你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打开了房门……”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想说……你想吃宵夜的时候,恰恰我也想了!”我厚着脸皮向她挪了挪,惹得这姑娘又谨慎地往边上蹭了蹭,差点儿没从沙发上掉下去。
“那我现在出去买?”女孩儿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我赶紧一把将她重新拽了回来:“请不要鄙视我的智商,要是我这会儿放你出去,你还能回来么?咱们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家里有吃的吗?”
女孩儿顿时泄了气儿,最后懒散地指了指厨房:“只有面条。”
“面条就面条吧,这会儿我生米都吃得下!”
于是,我将她“押”到厨房,然后“逼迫”她为我煮了碗热腾腾的面条,倒是她突然间没了胃口,最后只是看着我吃,也是,要是她这会儿还食欲大振的话,那这姑娘的心得有多大?神经得多大条?
我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频频竖拇指:“姑娘,你这手艺真心不错,味道比馆子里的都还要好得多!”
“那是因为你真的饿了。”女孩儿这会儿想必镇定多了,竟然还跟我说上了话。
我也毫不客气:“那好,等我哪天不是那么饿的时候,再来尝尝你的手艺,想必那时候的评价就客观多了。”
“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情我可不想再遇上第二次!”
“……”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绑匪,因为我没有一个绑匪应有的穷凶极恶和蛮横粗暴,而这女孩儿也不是一个称职的肉票,因为她也没有一个肉票应有的惊恐慌张,短暂的相处下来,她虽然还是始终和我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但显然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惧怕。
当我快要吃完那碗面条的时候,女孩儿忽然指了指我左边的胳膊:“你的胳膊……还在流血!”
我低头一看,只见我左边胳膊的伤口果真还在往外冒着血珠儿,最后汇成一条涓涓细流滴在了她干净的地板上,我赶紧扯了张面纸捂在伤口上面,冲她歉疚一笑:“不好意思,等我吃完这碗面,就把你地板拖了!”
女孩儿哑然失笑,想必是没有见过我这么讲卫生懂礼貌的绑匪,只见她轻轻起身,在客厅的一个小橱柜里取出了一个家庭常备的医疗箱,放在了我的面前:“吃完面还是把伤口处理一下吧,你有多少血流?”
我心头一暖,冲她感激地一笑,然后风卷残云般地吃掉了碗里的面,开始自己动手清洗和包扎伤口,我可没指望她能像电视剧里天真善良的女主角一样来替我包扎伤口,她能被迫收留下我,并替我煮碗热汤面和提供给我医疗箱,这已是莫大的恩惠!
这种伤口于我已是司空见惯,我手嘴并用,很快就完成了包扎,而女孩儿在我包扎伤口的时候,已经淡然地打开了电视机,不过我想她并不是要看电视节目,只是为了缓解我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尴尬。
“那个……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我走到她跟前站着,并没有再厚着脸皮坐到她旁边,她抬头一看我,随即掏出手机解开屏幕锁,并贴心地按到了拨号页面交给我,想必她这会儿恨不得能快点有个人来把我这个不速之客接走吧?
拿到手机的那一刻,我却茫然了,虽然我手机里面多达600多个电话号码,但是我能记得的仅仅只有两个,一个是我老妈的,一个是我学生时期的初恋女友米瑶的。
原因很简单,老妈的号码是必须记得的,那是本分,而我之所以还死死记得米瑶的电话号码,那是因为我学生时期,手机在学生中还没有完全普及,我等穷屌只能去公话超市跟女朋友煲电话粥,每天拨打同一个号码好几次,白痴也能记得。
而现在,公话超市早已销声匿迹,翻开手机通讯录,一个键就能打过去,哪个傻逼还会去记那一串串冰冷的数字?
这种时候我肯定不会打电话给我老妈求救,至于米瑶,即使我早已把她的电话号码记得滚瓜烂熟,但是彻底决裂后,我却再也没有拨打过,打了她也不会接,省得让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刺痛她,也折磨我。
但是今晚,我却不得不再次拨通她的电话,因为在我能记得的两个电话号码中,我只能从她那里找到我和她共同的朋友,田小维的手机号码。
田小维,我初中就开始混一起的死党,当时我们和另外两个哥们儿共称为“四贱客”,在学校风云一时,如今贱客之一的覃波抱梦北漂,又之一的刘山已疏于联系,泱泱大成都就只剩他了!
谁还没个有钱的朋友?
我这个有钱的朋友就是田小维,他家在成都郊区圈地二百余亩,建了一座大理石家具厂房,批发加零售,整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可这是他老爸牛逼,跟他没啥关系,他小子就是个非典型的富二代!
为啥叫非典型的富二代?
因为他小子随时比我还穷,身上没几个子儿,可这并不代表他不能整来钱,比如遇上我这种紧急状况,小维哥绝对靠谱儿,估摸着就算把他自己老爸绑架了,他也会给我要来钱解我的燃眉之急。
电话通了,响了良久后终于响起米瑶睡意朦胧的声音:“喂……请问哪位?”
“那个……我向阳……拜托你千万不要挂电话,我有急事儿找你!”我生怕米瑶听到是我的声音就挂电话,于是赶紧抖落,“我现在遇上点急事儿,麻烦你把田小维的电话号码发给我一下,就发到这个手机上!”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传来一阵忙音,看来米瑶还是不愿意再和我说上一句话,不过这也难怪,谁叫我当年那么混蛋?这特么就叫现世报!
我正担心米瑶会不会不理睬我,或者根本就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是什么,手机传来一阵抖动,还好,她最终还是把田小维的电话号码发给了我。
“看来也不是完全不理我嘛!”
我刚开始有点儿小小的得意,理智便提醒我想多了,于是我赶紧恢复清醒,拨通了田小维的电话,一接通便迫不及待地发炮:“田总,我特么被人追杀了,现在被堵在……堵在……我特么也不知道被堵哪儿了,你赶快过来!”
“你特么被人追杀关老子鸟事儿啊?你特么谁啊?”小维哥的声音很不耐烦。
我这才想起我用的是别人的电话打的,于是赶紧补充道:“我向阳,你特么连我声音也听不出来么?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儿,赶紧给我打个飞的过来,具体情况我到时候再跟你说,现在赶紧过来救命!”
田小维的声音停顿了半晌,随后响起:“你把你现在的具体位置发给我,我特么正在陕西西安出差呢,好了,我马上开车回来,你先躲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