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冉这个二叔的办事效率果真不是盖的,将黑子的泥头车队撵了之后,第二天竟然就拉了个新的泥头车队进场,迅速接管了工地拉土方的工作。
至于黑子,据说他被拘了之后,也迅速找关系打点,没两天也就大摇大摆的出来了,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过既然做都已经做了,就算黑子要找我报复,我接招儿便是,就他那级别,还不至于吓得我撂下摊子跑路。
再说安小冉,她志在吞并她老爸的公司,且不说这条道路是何其的艰难漫长,光是她现在手上的这家公司就足以让她手忙脚乱,焦头烂额,自从那日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她,只是偶尔会互发几条微信,就连后几次的狂犬疫苗,我们也是各自去打的,很不凑巧,每次我去的时候,医生都说她刚刚离开。
当我分次打完那五针狂犬疫苗的时候,倒春寒早已过去,天气迅速回暖,似乎直接跳过了温暖明媚,万物生长的春季,太阳不知不觉的就变得了火辣起来,让人也没个准备。
我倒是无所谓,天凉了就加衣服,天热了就减衣服,不过刘山却被这鬼天气给坑苦了,叶红杉送给他的高级定制羽绒服,新色都还没穿过呢,就不得不塞进了箱底儿,只能明年再会了。
我们渴望着一场雨,一来可以缓解缓解天气的燥热,压压工地上满天飞扬的尘土,二来也能湿泞道路,给我们带来一个难得的假期。
临近五一,一场大雨姗姗来迟,除了应急值班人员之外,整个工地通通休假,用刘山的话说就是:“干我们这行的没法定假日,老天爷体恤我们,所以提前给我们放了五一假!”
放假当晚聚餐,田小维出差在外回不来,娜娜身体不适,李十三一步不离的守着,也来不了,于是当晚的聚餐就只有我和苏麦,还有刘山和叶红杉,刚刚好两对儿,谁也不眼红谁!
吃饭的地方是叶红杉选的,土豪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直接带我们去了一家随便一顿饭,消费水平也得上千元的高档餐厅,简直腐败!
我们坐的位置紧挨着餐厅的观景落地窗,三楼的高度,不高也不矮,隔窗望去,外面的雨哗啦啦的下着,地上的行人车辆匆匆,忙忙碌碌的景象却又因为这场令人欢喜的雨而飘着几缕安静。
这家餐厅的风格偏向于简单轻松,让人没有那种高档餐厅的压抑感,苏麦和叶红杉开了一瓶中档红酒,用高脚杯喝着,小资得很,我和刘山则要了一打啤酒,只可惜这里没有最普通的勇闯天涯,最次的也是十多块钱一瓶的雪花纯生,喝得我们有些心疼……不过有叶红杉这个小富婆儿买单,那还不得可劲儿的造啊!
女人之间,似乎从来就不缺少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苏麦和叶红杉虽然并不太熟络,可还是聊得兴趣盎然,频频举杯,宛如一对儿中国好闺蜜。
我和刘山就更别说了,即使我俩成天都待在一起,但酒桌上还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不一会儿就各自干了两瓶啤酒下肚,兴致愈加高昂。
“向阳,何炬何老板今年这是在磨练你啊!”刘山向我举着酒杯,酣畅的打了个酒嗝儿:“你发现没有,他从工地开工直到现在,一共来过几次?这就表示他信任你啊,完全放权给你啊!”
不得不说,何炬对我的确是信任有加,真诚相待,但刘山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我还是难免有些尴尬:“其实话也不能这样说,何炬摊子铺得太大,他就算想上去盯着,也得有时间啊!”
刘山直接忽略了我这番很是谦虚的说辞,一口闷掉了一杯啤酒,发出一阵畅快的哈声:“反正我是觉得你小子的机会来了,等这个工地完了,你完全就可以自立门户的接活儿了啊,我们哥几个铁定挺你,再不济,你也能在给何炬带班的同时,塞两个自己的挖机进去,那才是真正的挣钱啊!”
我何尝没有想过刘山所说的这些问题,可想法与现实是存在巨大差距的,所以当下我也只能无奈的向他们摊了摊手:“傻子也知道,往工地上塞一个自己的挖机,顶得上几个人上班挣钱,可那铁疙瘩二手货也得二三十万,我上哪儿找去,实在是憋死个人啊!”
“缺钱吗?”
我这才话音刚落,小富婆儿叶红杉就接过话头说道:“如果真的能塞个挖机进工地,而且还不缺活儿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投资哦!”
叶红杉的尾音拖得很长,神色玩味,以至于我都不知道她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我还没搭话呢,刘山便醋意浓浓的抢先说道:“叶大款,你要是把钱都投向阳身上去了,我怎么办呢?”
叶红杉抿了口红酒,仗义豪迈的纤手一挥:“那我就投资俩儿,你们一人一个,免得你们争风吃醋,回头又说我挑拨你们的兄弟感情!”
这权当是玩笑话了,不过这玩笑的背后,我却看见了我们几人的改变,我们似乎不再对叶红杉的钱那么敏感了,叶红杉也能释然的调侃我和刘山了,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曾经因为叶红杉给我表白而产生的隔膜已经在一点儿一点儿的消除,而且迟早会消失殆尽的!
这是个美好的讯号,我坚定的相信着,当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叶红杉得到她想要的,离开她那个老男人,重新回到刘山的身边,他们将会拥有一份曲曲折折,难能可贵的幸福!
而我,依然会是他们最好的朋友,即使我们之间曾经有过误会,有过分离,甚至于差点儿决裂,可这些往事在我们固若金汤的友谊之下,它只能成为往事,左右不了我们的现在和未来!
叶红杉的玩笑话让我们笑了一阵儿,然后她便又与刘山因为男人持家好,还是女人持家好的问题,而起了甜蜜的争执,惹得我和苏麦一阵乐。
“向阳,你真的有打算自己买挖机吗?”苏麦趁着刘山和叶红杉争论的空档,扯了扯我的衣角,“如果你有需要,记得跟我开口,我这儿……”
我没有让她把话说完,直接将她打断:“无论我是否需要,我都不会跟你开口借钱……而且现在时机也还并不成熟,我们没有必要讨论这个问题!”
“唉……可笑的大男子主义!”苏麦白了我一眼,倒也并没有生气,语气反而更轻柔了,“向阳,我是你的女朋友,你跟我不用分得那么清楚的,如果你真的有需要,难道我这个女朋友不应该倾力支持吗?”
“好好好……算我错了,我罚酒罚酒!”我不大想跟苏麦讨论这个问题,于是便用喝酒转移了话题。
这顿饭我们吃了很久,直至餐厅里已经没多少客人,叶红杉才从包里掏出了钱夹喊道:“服务员,买单!”
我和苏麦自然不会跟她抢着买这单的,倒是刘山,当服务员拿着我们的菜单走过来的时候,他竟然抢在叶红杉的前头,将自己的银行卡递给了服务员说:“刷我的!”
“你干嘛啊?”叶红杉诧异的向刘山看去,“你抢什么抢啊,今天晚上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嘛?”
“没事儿没事儿,你是我女朋友,咱俩谁买不都一样嘛?干嘛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刘山仓促应付了叶红杉两句,然后便和服务员一道去收银台输密码去了。
于是,桌上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人,谁都不说话,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叶红杉气鼓鼓的坐着,神情却有些失落。
我知道,刘山抢着和叶红杉买单,并不是因为他觉得叶红杉是他的女朋友,他俩可以不分彼此,而是他不想用叶红杉的钱,严格说起来是他不想用叶红杉那个老男人的钱,倒不是说觉得那钱脏,而是他男人的自尊心受不了!
看来我之前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刘山即使嘴上不说,可他心里难免还是会耿耿于怀,这是横在他俩中间无可回避的一道坎儿,他们彼此都在努力的克服消磨,可最终的结果是怎样,也只能交给时间去回答。
片刻之后,刘山刷完卡回来了,他主动帮叶红杉提包,然后笑着招呼我们:“走吧,接下来又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了,回家!”叶红杉从刘山手里将自己的包抢了过去,脸上带着明显的情绪,大步离开。
“喂……你这又是怎么了嘛?”刘山一拽没有将叶红杉拽住,貌似又不好意思去追,只能转身看了看我和苏麦,一脸的无奈。
“你别看我们,这事儿还得靠你自己!”我和苏麦皆是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啪!”
餐厅的出口处突然传来一声耳光的脆响,我们抬头望去,只见正要出门的叶红杉伸手捂着自己右边的脸颊,脸上神色不定,惊恐、愤怒、苦涩……
站在她跟前的是一个四十好几的中年妇女和一个牛高马大,臂膀上描龙画凤的精壮大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