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柔莫不要把豫州的世家想得太过简单,若是孔融也掺上一脚,那么颍川、汝南的几家可也不会袖手旁观……若果真的和吕布斗起来,关东联军分崩离析在即,到时候可就是主公首先面对刘焉老儿的打击了!”一直闭目养神的蔡瑁终于沉不住气,开始了对蒯良的反驳。
蔡、蒯两家虽然同处于刘表阵容,却一直都是对立。
豫州,本就是一个世族林立的大地方。
汝南世族原本众多,但因为黄巾之祸多半家道破落或是整个迁出,但随着黄巾的平定,世家回迁,普通平民流离失所之下几乎全部成为了世家的附属,整个汝南基本成了世家在控制。
而在汝南郡临近的颍川,更是世族盘踞之地。
这些世族,与各方势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且不说荀彧荀攸叔侄出身的荀氏家族,还有钟氏、陈氏……屈指一算,颍川林立大大小小门阀数十家,而且在几路诸侯帐下,都占据一席之地。
只要豫州世家替孔伷出头,那么即使吕布有天命在身,也讨不了好处。最终难免一个两败俱伤,平白便宜了刘焉而已。
“德珪兄莫非忘了袁本初?袁本初也不愿意刘焉老儿独霸权柄呢……”蒯良微微一笑,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蔡瑁说的哑口无言。
“借吕布打压孔伷,然后重整袁家在豫州的声望,我们也给袁本初送了份大礼……如此一来豫州坚持三五个月不成问题到时刘焉已经和关东拼个两败俱伤,西凉诸将也会分崩离析……三五个月以后关东粮草不济,必然也是各自分散,主公的机会也就来了!”蒯良神色间充斥着志得意满。
“这件事情,仅帐内人知……暂时不要与诉说。大军集结洛水待命!待两方大战出了结果,再作商议!”刘表听蒯良说完,立刻拍板做了决定。
……
“主公,这有可能是个陷阱……”
戏志才看着满身污血的吕布,沉声说道。
“哦?志才有什么看法?”吕布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刚才的一阵杀戮并没有把所有的戾气全部发泄出来。反倒是让他有一种直面孔伷大声质问的冲动。
“显然有人要让主公动怒!主公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么?”戏志才眉脚深深拧了起来。
“是有些巧合……”吕布点了点头,略微有了些迟疑。刚刚度过黄河便查探到郡国兵屠戮平民的消息,其中之一的现场被他们围得严严实实,偏偏还有很多流民。
“可不是孔伷还会有谁呢?斥候打探过了,孔伷确实和虎牢关的人交战了一场,但是个中细节不为人知,他手下还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毕竟所谓名士都是好面子的人,输不起。”
“这个戏某也说不上来,可总是感觉有股阴谋的意味,有可能是刘焉,甚至也有可能是袁绍……”戏志才猛然间拍了拍额头,开始咳嗽了起来,显然是一时间,思绪过多虚弱的身子承受不住。
“志才还是无需多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中牟喝问他一番便是了,放心吧,某家不会冲动的上来就和他厮杀,会顾全大局。”吕布看戏志才已经颇为疲惫,不忍再让他多想。
“主公,志才觉得主公应该大闹一场才是!”戏志才虽然咳嗽了一阵,可并未觉得不适,相反,他很亢奋!
“这是为何?”吕布不解的问道。既然猜到了这有可能是阴谋,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冲动的事?
吕布有些糊涂了!
“且不管孔公绪是不是真的凶手,主公强势的驾临都有好处。”
“其一,主公乃是代表天子,是这次讨伐刘焉势力的大义所在,不过这次是谁的阴谋也好,孔伷的恶行也罢,主公摆出一副为民请命的架势都可谓是为天子张目。”
“其二,主公一直以武将的身份自居,前段时间却是已经露出了动摇世家大族根基的能力,主公有兵权在手,又能力出众,眼下还占据大义,必然被天下心怀不轨之辈暗暗记恨,如今何不故作鲁莽打消这些世家大族的深深忌惮……”
“其三,若是真有人算计,主公此举也算是将计就计!”
戏志才一连说了这么多,顿时憋得脸红气喘,然而神色间却是饱含喜意。
身为一个谋士,如同武将执意于上场厮杀一半,同样也把勾心斗角当做挚爱。
如今刚出并州便遇上了难题,怎能让戏志才不殚精竭虑。
“那便听志才的了……如此不会闹得不可收场吧?”
“幽州牧刘虞乃是忠厚长者,主公为民请命自然会得到他的支持。”
“公孙大爷身为主公的结义大哥,想来也是助力!”
“曹孟德也不是敌人……”
“甚至袁绍袁本初都不得不帮上主公一把呢……”
“至于其与众人,不足为惧!”
“主公只需一闹便可分清敌友了!”
……
“孔伷,欺天下太甚!”
却见吕布满脸通红,处在军阵中央,身子轻轻颤抖。
“子龙、文远,随我先行赶路!”
吕布厉声喊喝,赵云、张辽连忙答应一声,随着吕布上马,直奔中牟而去。
吕布没有进城,而是直奔中牟城外的孔伷军帐。
在豫州大营的营门前,吕布等人被几个护营兵卒给阻拦下来。
“尔等何人?”护营兵卒倒也忠心职守,眼瞅着吕布一行气势逼人,仍敢拦在马前。
“瞎了你的狗眼,此乃天子使者,度辽将军吕奉先是也,还不速速让开。”
张辽上前,刀背几个拍击之下,守卫已经被扫出老远。
吕布刚要前行,却见那几个守卫一个飞速跑进了军营,一个转身冲向了中牟方向,剩下的则是仍旧拦住了路。
“吕将军,你不能进。”
“为何?”
“孔刺史有命,军营重地,若无刺史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您虽为度辽将军,可和豫州并无统属关系……”
不等他说完,吕布抬手就是一巴掌。
只听啪的一声响,那守卫半边脸顿时红肿起来,噔噔噔连退两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孔伷还想学那周亚夫么?某家乃是奉天子诏书行事,谁敢阻拦?”
说着话,吕布横握方天画戟,纵马冲了进去。
只看他杀气腾腾的架势,谁又敢上前阻拦?
“孔伷何在?”吕布一进军营,立刻大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