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明月眼底眸光微闪,听了纪氏的话,身上的戾气也谈了不少。
没有与章睿舜辞行,收拾好了随身行李,琴明月坐着马车到了别院,纪氏自然是随行。
别院的环境很好,毕竟是太子的避暑山庄,就算琴明月是被打进了冷宫,可待遇却是正妃的待遇,除了不能出别院,其余的都很自由。
纪氏为了给琴明月调养身子,确实很用心,为此,还特意将向鑫叫过来了。
之前,云皇后特意下了旨,若是琴明月有需要,可随时请太医院的人过去,只是纪氏不大相信云皇后,那一心为了让自己侄女上位的人,她凭什么相信?
比起太医院的人,她更相信向鑫。
她知道向鑫曾经是云太后的人,可自从云太后要对向鑫赶尽杀绝的时候,向鑫就背主了。当年若不是琴东山出手,向鑫早就被灭门了,所以比起云太后,向鑫更愿意侍奉琴东山为主子。
没有琴东山这些年的包庇,向鑫不会活到现在,更不会继续着自己喜欢的行业。虽然现在琴东山没了,可向鑫依旧是依附琴家的存在,云太后之所以这些年没有对向鑫动手,也是顾忌琴东山,更是顾忌圣上。
琴明月半躺在软榻上,直到向鑫问完了脉,才抬起微垂的眼皮,朝向鑫看去。
“太子妃思虑过重,不利于养生,虽然最近让太子妃操心的事很多,可身体是自己的,只有养好了身子,才有力气对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到底是在后宫混过的,向鑫很会安慰人,说话总是能说到重点,“先前太子妃喝的甜汤……草民会开几副方子,太子妃务必要按时喝了,这样才能将沉积在体内的毒素排除干净。”
“可是对太子妃日后有什么影响?”纪氏担心地问道。
向鑫安慰道:“这点琴夫人大可放心,虽说是药三分毒,可太子妃年轻,底子好,喝的时间短,所以对身体的伤害不大。”
纪氏放心地点头,犹豫了一下,终是问道:“那小殿下……”
向鑫皱眉,“小殿下的情况比较特殊,也不是不可以修缮,只是……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小殿下要经受很大的痛苦,而且……”顿了顿,向鑫似乎很犹豫地说道:“而且效果不一定好,比起正常人,还是……”
没有说完的话里,琴明月与纪氏都明白了向鑫的意思——小殿下就是容貌做了修改,比起正常人也是有区别的,也就只是比现在的情况好一些,可能没那么吓人,身体却要经受很大的痛苦。
“本宫再想想。”虽然憎恶这个孩子,可到底是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琴明月还是不忍心。
向鑫开好了方子,给纪氏过目后,就让身边的药童回药铺抓药了,又嘱咐了琴明月两句,才坐着马车到了山脚。
马车慢悠悠地停下,向鑫闭眼,重重地叹了口气,掀开了车帘。
“老师。”马车外,一中年男子面带微笑地打了招呼。
向鑫下了马车,看着马车外的男子,似笑非笑地说道,“郑院首。”
“老师别来无恙。”郑瑞鸿脸上的笑容更深。
向鑫面无表情地说道:“郑院首这是……”
“本官是来谢谢老师的,若没有你给本官的书信,本官也不能那么容易发现太子府的猫腻。”
向鑫半眯着眼睛,郑瑞鸿的感谢是真情还是假意,对他而言都不重要,“郑院首客气了,草民不过是仗义执言,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郑院首,其余的,与草民无关。”
“老师还是这般淡泊名利,这么大的功劳,说不要就不要了。”郑瑞鸿的话里,有试探的意思。
向鑫捋着胡子,老神在在地说道:“草民一介白身,要那些功劳做什么,能为郑院首排忧解难,草民也算是有点用处了。”
“老师自谦了,”郑瑞鸿温吞吞地说道,“本官一直记得老师,当年,在太医院老师对本官很照顾,老师一直是本官追随的目标。”
向鑫自嘲地笑了,“郑院首怕是要失望了,如今的向某,不过是名普通的郎中,哪比得了郑院首,郑院首前途无量,这次又帮云皇后解决了这么大的事,相信郑院首稳坐太医院第一把交椅。”
“那是老师教导得好,没有老师昔日的谆谆教诲,没有如今的郑瑞鸿。”
向鑫但笑不语。
郑瑞鸿的兴致却是很高,“这次本官来,也是替太后传个话,若是老师还想更上一层楼,太后始终是念旧的人。”
“多谢太后美意,只是草民过惯了闲适的日子,那种勾心斗角,草民有心无力,草民的医术也帮不了太后多少,倒是郑院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适合这个位置。”向鑫平淡地说道。
郑瑞鸿很满意向鑫的回答:“既然老师不愿,本官也不强求,这次不管怎样,也是因为老师,本官才能查出太子府后院的猫腻,这是老师应得的。”
郑瑞鸿边说边拿出一叠银票递到向鑫面前。
向鑫大大方方地接了过去。
看着郑瑞鸿远去的背影,向鑫嘴边的冷笑更甚,盛京维持不了多久的平和了,完成那人交代的事,他也该离开了,找处僻静的地方,泡壶茶,看着盛京如何改朝换代。
琴明月战战兢兢地等着圣上那边的发落,可在别院住了四五日,圣上仿佛忘了她这个太子妃似的,没有对她有新的发落,她也渐渐放宽了心,喝着向鑫开的药,安心养身子。
小殿下能吃能睡,与正常的孩子没有区别,除了那狰狞的模样,其他的都很正常。奶娘是云皇后安排的人,这点,琴明月还是很放心的,不管云皇后与章睿舜有多不待见这个孩子,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弄幺蛾子,毕竟章睿舜在风口浪尖上,要是太子府里的人再出点什么事,他这个太子之位就真的保不住了。
看着碗里黑乎乎的汤药,琴明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饮而尽。
姨娘说得没错,她还有硬仗要打,只有身体是自己的,身体好了,才有精神与那些人斗。
纪氏逗着小殿下,除了前几日的恐惧,纪氏对这个孩子还是真心疼爱的。说来也是可怜,明明出生尊贵,却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
一想到这里,纪氏就鼻子发酸。
放下孩子,她对琴明月说道:“那边说,明儿殿下要过来探望你们母子。”
琴明月冷笑,“他不过是要维护他的形象罢了,毕竟一个是他的正妃,一个是他的嫡子。对了,苏梦之那边有什么动静。”
纪氏一怔,没有立即回答。
琴明月了然地说道:“倒是便宜了她。”
“这也是圣上的意思,”纪氏安抚着琴明月的情绪,“既然苏梦之不是不祥之人,那孩子又是枉死,自然就不能再把她放在梨园。不过,姨娘都让人打听清楚了,那苏梦之回到侧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着身子呢,殿下也就她出来那日去看了她一眼,一起吃了晚膳就回书房了。这几日殿下就宿在前院书房,别说苏梦之了,就是那两个暖床的,都没办法近身。”
琴明月无所谓地说道:“我不在乎章睿舜和谁睡在一起,男人,都是那么回事,那两个暖床的,这辈子都没办法母凭子贵,我有什么好操心的?”
“这就对了,”纪氏安慰道,“凡事放宽心,让那些人折腾,我们渔翁得利。”
“琴琬最近在干嘛?”琴明月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纪氏这段时间还真没关心过琴琬的动静,所以无法回答琴明月的问题。
“这可不像她,”琴明月皱眉,她是最了解琴琬的,至少在六年前是这样,若说琴琬要报复她们,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可为何会按兵不动?
“姨娘找人去盯着。”关键时刻,纪氏也不敢大意。
只是,这对母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们视为劲敌,小心防备的琴琬,此时正优哉游哉地坐在工部尚书府里,美滋滋地喝着梅花茶,对面坐着俞夫人和琴明柔。
俞夫人依旧是一脸的严肃,尽管她很想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可努力了半天,也就放弃了这种徒劳的举动。
琴琬是身份高贵,她得罪不起,可琴睿焯是害得她儿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罪魁祸首,她还不需要讨好仇人。
勉强小坐了一会,俞夫人实在觉得难受,浑身不自在,对琴琬说道:“安平县主,想必你来俞府,也是想与明柔说两句贴心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多谢俞夫人,”琴琬端着架子说道,“本县主也是突然路过这里,想着许久没与三姐说过话了,所以就冒昧地来了。再加上,本县主还没见过小侄子呢,还希望俞夫人不要怪本县主唐突。”
“安平县主这是什么话,”俞夫人掩饰掉眼底的不耐烦,“能被县主记挂,也是辉哥儿的福气。”
琴琬笑道:“那是三姐好福气,能有个这么贴心的哥儿。”
俞夫人微微变了脸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