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拍着陆姨娘的手,安慰道;“你的好,我都记得,我能在府里立足,中间也有你的功劳,我也是念恩的人,再心狠手辣,也不会容不下一个孩子。”
似有所指地朝陆姨娘的肚子瞟去。
陆姨娘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捂着肚子。
纪氏“呵呵”地笑了,“不要这么紧张,对孩子不好,宽心些,我可盼着将来我们的孩子能做个伴。”
“夫人,你抬举奴婢了,奴婢的孩子,怎能与未来的小少爷比?”
“我说能,就能。”纪氏姐妹情深地说道。
两人虚与委蛇地聊着,红香站在床边,踌躇着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突然脖子一凉,本能地朝后缩了缩。
“夫人……”陆姨娘唤了一声。
纪氏的目光直勾勾地戳在红香身上,冷冰冰的,带着侵略性,却奇怪地没有杀气!
这一点也不矛盾,侵略,不一定要杀戮,可以是气势上的碾压,也可以是身份上的镇压,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这,就是新开脸的通房?”纪氏语气轻佻,审视的目光,如同菜市场里挑白菜。
红香屈辱地涨红了脸,早就知道会经历这么一出,她咬着牙站在床边,埋头不语。
“夫人,是奴婢擅自做主了,奴婢不能伺候老爷,前儿老爷在奴婢院子里歇息,看上了红香就……就……”陆姨娘尴尬至极,不知该怎么解释。
“既然是老爷喜欢的,那自然就是好的,就先从通房做起吧,哪日怀了孩子,再抬个姨娘吧。”不屑的语气,仿佛抬个姨娘是件多容易的事。
孩子?
除了纪氏,她们还能怀上孩子吗?
眨眼,陆姨娘的眼底一片清澈,“夫人大度,不责怪奴婢就好。”
“瞧你说的,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的性子你还不清楚?我是睚眦必报,但我也要看人,你就是过于小心,这性子得改。”
陆姨娘讪笑,“夫人说得是,奴婢这性子就是弱了些。”
纪氏轻笑,看着红香,说道:“既然老爷已经把你收了房,那你就用点心。”
“是,夫人,奴婢都省得。”
纪氏对红香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又与陆姨娘聊了两句。
待屋子里只剩下陆姨娘与红香的时候,红香战战兢兢地朝陆姨娘看去,“姨娘。”
“好了,既然夫人默认了,你也不用担心了,还是想个法子早点怀上身子吧。”
红香顿时红了脸。
床上的陆姨娘却在冷笑,怀孕?
呵呵,不会的,就是相府日后添丁,也是从纪氏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与她人无关。
更别提每日房事后的那碗补汤了,心照不宣的事,只是大家都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而不知情的红香,却陷入了陆姨娘编织的美好未来中,既然已经是老爷的人了,她自然要为自己谋划,不为别的,至少要在后院生存下去。
几方心思,传到白芷水的耳朵里,白芷水只淡淡地笑了,后院的事,她从不插手,纪氏爱怎么折腾,那是她的事,只要不涉及到琴琬与琴睿焯,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现在她重新拿回了中馈,在意的,也不过是琴琬每月的月银够不够。
比起她的无所谓,琴东山则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宝刀未老,他是剑不出鞘则以,一旦出鞘,来的就是两个孩子。
而相府里其他小妾也顿时来了精神,女人最大的依仗不就是孩子吗,有个孩子傍身,老了,才不至于无依无靠。
于是乎,众人想出了浑身解数勾引琴东山,因为有了陆姨娘做榜样,众人虽然不至于明目张胆,却也比往常大胆了许多。纪氏恢复了“贵妾”的身份又怎样,上面还有个白芷水压着呢,正主都没有说话,一个贵妾能做什么?
再怎么忌惮纪氏,也挡不住她们的私心与野心,再说,如今相府的后院不再是纪氏一人独大,所以,很多事,都是说不准的。
陷入被动的纪氏,恨得咬牙切齿,可她却不敢像以前那般嚣张,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从“贵妾”贬为“贱妾”的,那件事已经给琴明月抹黑了,现在,她好不容易恢复了身份,更要珍惜才对,就是真要做点什么,也得计划缜密,不能再像放印子钱那件事般,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能大报复,那就搞点小动作,就当调节心情,带着这样的心思,她带着琴明柔到了尚书府。
这是两府交换庚帖后,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的事,都是纪氏在操持,所以这次也是她带着琴明柔过来。
其实,琴明柔完全是没必要过来的,俞夫人递的帖子也没说什么,就是单纯地邀请她过来坐坐,碍于俞夫人是琴明柔未来的婆母,琴明柔只得过来。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两家人一起吃顿饭,联络感情。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该一起吃饭的俞沛没有到场。
纪氏发挥着她长袖善舞的本事,与俞夫人聊得相见恨晚,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就亲如姐妹,俞夫人看向琴明柔的目光也愈加满意。
“其实,这次把您请来,也是想说说两个孩子的事,”俞夫人一脸犹豫,踌躇了几秒,才说道,“沛哥儿的情况,你们也清楚,虽然委屈了明柔,可这也是相府欠我们的,沛哥儿为什么会这样,大家都清楚,只是相府位高权重,我们惹不起,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可我就沛哥儿一个儿子,琴睿焯这样,是断了我们俞家的香火。”
“那俞夫人的意思是……”纪氏似笑非笑地看着俞夫人。
不管她如何不待见这些子女,在外面,还是维护得紧,反倒是做为主角的琴明柔一脸的无所谓。
“夫人多心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毕竟这么大的事,摊在谁家,谁都不会那么大度,忍气吞声。”
“俞夫人的意思,我都明白,也能体谅,都是做娘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不过,夫人的意思,还是明说吧,猜来猜去,太累心。明柔虽然不是我的孩子,可也养在我的身边,我是舍不得这孩子受任何委屈,吃苦头的。”纪氏也露出强势的一面。
不管怎样,勤明柔是相府的女儿,真要在婆家受气了,丢的,也是相府的脸面。
“夫人多心了,”俞夫人轻笑,“我要是心里真有什么,也不会当着你的面说出来,不是?遇到这种事,心里没有恨,没有怨,那也不现实。如今我们两家成了亲家,自然是以两个孩子为重,做长辈的,谁也不愿意亲家结成了仇家。”
这话不可全信,可俞夫人说到这份上了,纪氏也不好再强硬。
脸上的神色缓了缓,等着俞夫人继续。
俞夫人朝琴明柔看了一眼,“说实话,沛哥儿这段时间脾气很怪,虽然还是个孩子,可毕竟是个男孩子,这些事,隐约还是知道的,我担心沛哥儿因此恼上了相府,恼上明柔这孩子,所以,就想着,要不,我们提前把亲事办了?”
“提前?”纪氏微微诧异。
说实话,两个孩子的岁数都小了点,俞沛与琴明柔都才八岁,就是办亲事,也得等到琴明柔及笄吧,不然这像什么,相府不需要卖女儿。
想是从纪氏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俞夫人解释道:“夫人不要多心,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说要把明柔弄到府里做什么,就是想着,这两个孩子迟早都是夫妻,索性就早点让明柔进门,陪陪沛哥儿,反正两人也不能同房,所以也不存在要不要及笄,两人早点在一起,也好培养感情,化解沛哥儿身上的戾气。”
顿了顿,俞夫人又笑了,“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事,夫人不妨回去后与相爷商量商量。我也是想着,这门亲事,两个孩子心里都别扭,要是想岔了,将来没准又是对怨偶,心里着急,特别是沛哥儿,这段时间脾气大着呢。当然,也不是说明柔进了门,那孩子就突然转性了。我就是看着明柔性子好,又是个体贴的,想着若是有这孩子陪着沛哥儿,开导他,或许那孩子的性格还能掰回来。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能保证明柔在尚书府不会受到一点点的委屈。我也是做娘的,能明白夫人的用心,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自己都舍不得打骂,又岂会送到别人家里受苦。”
不得不说,俞夫人很会说话,纪氏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很心动。
琴明柔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这种场合,她没有说话的资格。不过,她早就猜到了纪氏的想法,眼底是赤、裸、裸的不屑。
就这样把她打发出相府?
呵呵,没那么容易!
回到相府,才进二院的门,纪氏就意味不明地看着琴明月,阴阳怪气地说道:“在尚书府,你都听到你婆母是怎么说的了,这事,你父亲会替你做主,你见到你姨娘,照实说就是了。”
是“婆母”,不是“未来的婆母”,差了两个字,却在无形中告诉了琴明月她的答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