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末的军士一般都是雇佣兵,这些军士都是以当兵为职业,当兵只是他们谋生的手段,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为将领四处征战,方才换的一些养家糊口的资财,即便是这样,他们这些军士还往往要受到上官的盘剥和贪墨,如果能够碰上一个不贪墨的将官,那就是他们求之不得非的事情了。
所以,这样的职业兵很难说对谁会保持忠诚,即便是真的保持忠诚,一般也是在生命和财产得到保障的情况下才会,极少有人会舍弃生命和财产而对将官表示忠诚。
曹仁虽然也算得上是一代名将,在军中也算得上是奉公守法,因此还算能得军心,颇有一部分将是愿意为了他们的主将而献出生命,然而他们之所以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是为了以后能让主将记挂着他们当初血洒疆场的情分,经历的照顾他们的家眷,然而今天就算他们全都将性命留下,也很难让他们的主将逃生,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白白送命?
所以,除了曹仁的一千亲兵之外,其他的将士们全都抛下武器,向楚军投降了,即便是这一千亲兵,也都知道他们今天已是必死之局,他们虽然明明知道他们的主将已经很难逃脱,但还是将曹仁保护在核心,期冀着能够护卫他们的主将成功突围。
他们都是曹仁的亲兵,他们的家眷平时受到国家的特殊照顾,即便他们死了,他们也绝对不会担忧家眷们的衣食问题,反而会因为尽忠而得到更优厚的待遇,但是如果他们选择投降,他们的家眷一定会被杀死以泄愤。
因为这是当时各地军阀普遍的政策,普通军士投降了不会予以计较,但是亲兵若是投降了,家眷一定会被处置。
其实此事也能够让人理解,毕竟亲兵平时得到的好处,绝非普通军士能够比拟的,既然如此,当然需要他们承担更多的义务。
所以,曹仁的亲兵们全都不要命的守护着曹仁,拼命的冲击着楚军的军阵,即使他们知道在面对着天下首屈一指的精锐亲兵的时候,他们的这种努力其实是徒劳的。
刘琦的禁卫军在十年前都能做到不动如山,现在更是稳重,即便是他们只是防御,不予还击,就能像泰山一般安稳,更何况这些军士都是一头头嗜血的恶狼,只有我主动去惹别人,有谁敢主动惹我?
这一支军队之中仅仅禁卫军的数量就已经是曹仁亲兵的十倍,更何况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孟获的一万无当飞军?
即便是对付一般的军士,以以对二十也绝对是不能想象的,更何况对面的是比他们还精锐的军士?
所以,这样的战局没有任何悬念,只是冲杀了第一阵,曹仁的一千亲兵就已经有三百多个死亡,至于受伤。则是除了曹仁之外,已经再无一个完好的。
尽管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却没有半分的犹豫,依然奋勇厮杀,视死如归。
尽管对曹仁的亲兵身上那种悍不畏死的精神敬重不已,但是这却不代表禁卫军会手下留情,他们依旧冷酷的屠杀着一个个来到近前的敌人,没有半分的犹豫,也没有半分的负罪感。
因为他们知道,这就是战场,既然是战场,代表的就是血腥和冷酷,除了你死我活,已经没有其他的规则可言。
战争持续了一顿饭的功夫,曹仁的亲兵几乎都死光了,但是他的亲兵却没有冲过去哪怕一步,看着满地狼藉的尸首和一张张极度不甘心的脸庞,曹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他的亲兵已经死光了,接下来就该是他了。
这时候,焦触来到了他的身前,将他护住,正色说道:“将军,如今我军尽没此地,只剩了末将和将军,不过请将军放心,只要末将有一口气存在,也绝对不会让将军涉险。”
“呵呵,没想到我曹仁征战一生,到最后还能有焦将军作陪,此去黄泉,也算有个伴了,从此之后,你便是我曹仁的兄弟。”曹仁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脸的从容。
可是随后他的笑容就没有了,因为随后他就感到了胁下一痛,举目望去,却发现焦触的长剑正刺在了他的胁下,含笑说道:“既然你我是兄弟,那兄长何不用自己的生命帮兄弟一把?就像是当年的楚霸王项羽一般,在临死之际将首级交给兄弟让我立功。日后兄弟活着,绝不会忘记兄长今日之情。”
焦触的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这时候的笑容却是无比的冷漠。
曹仁情知上了当,也不多说话,冷哼一声,一脚将焦触踢倒,随机取出佩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赶上前来,狠狠的劈向了焦触。
“楚军的兄弟们,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为你们铲除大敌,现在我宣布向贵军投降,你们难道不来帮我一把吗?”看着曹仁的刀劈了过来,交出不由得胆寒不已,无奈之下只好想楚军将士求援,可是却发现他们竟然恍若不闻,不仅没有半分要出手相助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的鄙夷。
“嘿嘿,真没没想到在临死的时候,竟然被这小人所算,我曹仁英雄一世,竟然会相信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的话,真是死有余辜。”曹仁一边嘿嘿冷笑不已,一边举起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剁下了焦触的脑袋,对于自己的伤口以及从焦触的断颈处溅到脸上的鲜血丝毫不予理会。
这时候便见楚军的那名将领走上前几步,沉声说道:“曹仁,本将敬你是条汉子,这才给了你除奸的机会,不过今日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如,除非是你投降,否则我绝对保证你不会活着走出去。”
曹仁乜了那名将领一眼,淡淡说道:“你就是刘琦麾下的近卫军统领刘式吧?素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以为我曹仁会投降给你们吗?就算我眼下真的投降,你们敢相信吗?”
刘式摇了摇头道:“我自然知道,你是绝不可能归降的,就算你投降我们也敢不相信。因为曹操是你的主子,也是你的兄长,你如何肯背叛他?”
“呵呵,你还算了解我曹仁,既如此,我自然知道你今日绝无幸存之理,在我临死之际,有一事相托,希望我死之后,僵局能将我的首级送还洛阳,不知将军可否答应?”曹仁抬头看了一眼刘式一眼,郑重地说道。
却不料刘式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的要求先不忙,其实你今日可以不死,只要你乖乖的束手就擒,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也保证不会羞辱于你,到时候只要曹操肯放出一个人,你就可以回到洛阳。”
曹仁微微一怔,随后说道:“刘琦想用本将换取荀攸?呵呵,他倒打得如意算盘,不过我曹仁岂是那么蠢,肯把荀攸资敌吗?本将虽然自信有一把子力气,也有一点统兵之才,可是也顶多算是功狗,而荀攸乃是真正的良平之才,乃是功人,孟德可以不用他,但绝不能送到你们手中,就像是那该死的荀彧,这一次如果没有他的帮助,你们绝难得到颍川。”
曹仁说的这句话其实有一个典故,当初汉高祖刘邦平定天下,封萧何为相国,众将不服,前去质问,高祖说道:“夫猎,追杀兽兔者,狗也,而发纵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走得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
曹仁用这个典故,本意就是在说明,他在平定天下的贡献中比起荀攸这样的人,就像是打猎时候的猎犬与发布命令的人一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这样的人才纵使不用,也决不能留给刘琦。
曹仁嘿嘿冷笑,随后说道:“人谁无死,我曹仁如今四十有三,这一生也算是多有战功,如今就算是死了,将来也定然会青史留名,如今故去,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了。嘿嘿,孟德兄长,请恕小弟不能陪下去了,以后的岁月,还请保重。”
说完之后,曹仁翻转佩刀,对着自己的咽喉处猛然一割,就见死出火光之中飘起了一阵微细的血雨,随后就见曹仁的尸身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一代名将曹仁,就这样的陨落了,虽然他死的时候表现的那么从容,但是这却难以掩盖他心中浓浓的不甘,同时,他的死也意味着庞大的魏国失去了一根坚强的柱石,而这根柱石的缺失,也必然会让魏国的大厦变得不再那么结实。
刘式没有想到曹仁的决心竟然那样坚定,也没有想到曹仁能对自身的定位看得那么清楚,他见曹仁果断自刎身亡,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丝的念想,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说道:“曹仁,你不要以为你死了,我家主公就没有办法将荀攸救出来了,虽然这个过程将会更加的繁复曲折,甚至会有一些风险,但是我相信主公既然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就一定会成功的。不过这种事情可不是我能决定了的,我的任务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曹仁的死讯报告给主公,并且屯兵守护颍川,以防曹操发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