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小姐当即涨红了脸。被萧错勒令从避暑山庄送回,大概是她这辈子最跌体面的一件事,不知回了家后被亲族姊妹笑话成了什么样子。而她原本不过是想与傅萦亲近却求见不成罢了,竟被那她心目中如同太阳一般的男人给遣送回来。
现在被傅萦提及此事,又是这般炫耀的口吻,庞小姐当然受不住。
谁知刚要反唇相讥,却被身旁的司马云英拉了一把,冷静的声音在耳畔低声道:“这里是皇宫。”
一句话犹如冷水兜头淋下,她立即清醒了。
若是和傅萦这会子发生争执,怕会被传的沸沸扬扬,到时候哪里还有颜面在京城生存下去?
傅萦见庞小姐面色不定,却不在开口,似有后悔惧怕之意,便也不在穷追猛打。即便是情敌,她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萧错的心又不在外人身上,她何苦太过为难她?
“回去吧。”傅萦脚上阿圆,转身继续往养心殿方向去。
庞小姐看着傅萦的背影,胸口憋闷的那口气越发顶的她七窍生烟。继续吵下去她吃亏,可是她又不希望是对方主动让着她。
“慧儿,还想什么呢?”司马云英笑着拉住庞小姐的手臂。
“没什么,只是觉得,觉得……”一时间气愤又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司马云英笑道:“依我看,那湘亲王妃倒也是个有趣的人,她虽嘴巴毒辣了一些,行事又因有王爷的疼宠而显得强硬了一些,可人却并不骄纵,做事也有分寸。”
庞小姐闻言心里不痛快,白了司马云英一眼:“你倒是帮起外人来。难道你不是我的好姐妹?”
“正因我是你的好姐妹,这会子才会说这些话来劝你。”司马云英见庞小姐似冷静了一些,便也端正了神色道:“这男女之事素来是强扭的瓜不甜,何况皇上当初虽然有那个意思,到底没有正式的指婚下聘,你与湘亲王到底也不算是有婚约,何况湘亲王与你并不相熟。湘亲王妃与王爷成婚之时虽在你得知王爷之后,可到底她算不得亏欠你。相反的,你若是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反倒成了你去扰乱人家的婚姻,我劝你还是熄了这份心思,安生的待嫁其他的好人家吧。凭你的才华人品,难道还愁嫁?若是再闹出什么不好的传言来才真是苦恼呢。”
司马云英一番话说的越来越顺,庞小姐的脸色也就越来越黑。她明明是受害者,却成了扰乱人家婚姻的人了?只是想要辩驳,她偏又找不到道理来分辨。
司马云英见庞小姐这样脸色,也觉得无趣,便只到了句家中还有事,先走了。
此处的一切,傅萦虽不得知,萧错却是已叫阿彻观察的一清二楚,知道了傅萦对待他们是那样的态度,心下只觉她可爱的很,脑补她得意洋洋的说“调戏自己男人”时的表情,定然是无比生动可爱。
正想着,傅萦便与阿圆回来了。
见萧错竟没去和四皇子批折子,而是在侧殿临窗的暖炕上盘膝吃茶,傅萦惊讶的道:“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你不是去学规矩么,我不放心,况且今日也没什么大事。”萧错往里头挪了挪,拍拍身侧空位。
傅萦挨着他坐下,笑道:“你回来了正好,我正有事与你说呢。”
“什么事?”萧错已开始期待看到傅萦撒娇诉委屈的小模样。
傅萦挥手打发身旁的人都下去,待到屋里只余他们二人,便道:“才刚我遇到司马丞相的千金云英小姐了……”将司马云英与她说的那些关于祭天时司马丞相的计划低声说了,傅萦便问:“你看司马丞相预备怎么办?”
萧错十分诧异,“他竟是这么打算的,要知道他这样做必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礼部的那些人如今是归二皇子管,不论是说服还是买通,都不是容易的事,而且这么做就等于明面上与皇后撕破脸皮,将来若事成还好,失败了就只等着迎来疯狂的报复打击罢了。”
萧错沉吟片刻,摇摇头,无奈的又道:“那老狐狸,想不到竟真个对皇兄忠肝义胆。”
“若不是真正忠诚与皇上,也就不会有当初封锁京都消息的事了。不过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是好?山庄那边可传来皇上的消息了?”
萧错摇头,只要一想到皇帝的情况,心里就仿若油烹一般,但是他依旧如常笑着,道:“没消息传来便是最好的消息了。总不会有更差的消息的。咱们什么都不必做,只等着祭天吧。”
傅萦也只能点头。
一月散之毒,如今还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她倒真希望祭天祈福能够有作用,皇帝好起来,起码也要比现在这般混乱的局面好的多。
只希望司马信想出的法子确实可行奏效,一旦让皇后真正得逞,朝政可就真落到外人手里去了,届时萧错就会成为第一个被诛杀的对象。
祭天祈福之事于九月十九如期举行。
京郊的大法源寺除了皇帝行祭天之礼时,从未有过如此盛况,自山脚下,按品大妆的女眷们便随同在自家男人身畔,一步步自山下步行走上山顶。
傅萦这一路都未免提心吊胆,生怕走在自己身旁的曹贤妃忽然呼痛之类,那毕竟是个孕妇呢。
不过虚惊一场的是,到了山顶,曹贤妃并无大恙。
身着后服头戴凤冠的皇后回眸看向曹贤妃和傅萦,唇畔便浮起一个嘲讽的笑。鲜红的嘴唇弯起,唇角的弧度让人看着便觉背脊上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萧错拉着傅萦的手略紧了紧。
祭天仪式便在二皇子和礼部官员的主持下开始了。
然而此时最焦急的莫过于司马信。
因为他买通了的那位负责主持祭天仪式的郎中林良冀根本就没有出现!司仪竟换成了左侍郎王文举!
司马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皇后竟会发现且临时换了人。
若是王文举来主持几天,那望燎之后的那一番讲话,便必然无法省略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