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唐凤仪依旧温和如常,像只洗净了毛的狐狸,优雅踱步靠近,不等主人相让便大喇喇坐在傅萦身畔的圈椅上,狭长斜挑的眼中荡漾着波光,“瞧着姑娘越加的出挑了,果真是府里清静了,你过的也舒坦了。”
傅萦抱着已经长大了一些的“糖球”,一下下轻抚着它的背,嘲讽的道:“这么说,我还要多谢唐公子了。”
“不必客气。”唐凤仪略微欠身靠近,“我也是来过两次,见姑娘深受其扰,故意做了个套罢了。”
“所以说,你说什么包围侯府,原本是不该有的?”
“并不是。”唐凤仪温和的道:“指挥使原本是下令将长房所有相关人等下诏狱的。我不过是推迟了七日才来执行。”
“哦。”傅萦无所谓的应了一声。低着头继续和“糖球”玩。
他的存在,竟不如一只猫吸引她的注意!
唐凤仪身为京中最受欢迎的金龟婿人选,无论是大小的赏花会还是宴会,无疑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不出家门都有如杜如音那些表妹们在他面前争相表现,他如今就坐在她身边,她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且还将下诏狱这等事当做耳旁风。
“看来七姑娘是一点都不怕下诏狱。”
“怕什么的?”傅萦抬眸,嘲讽意味越加明显了,“怕了就不必去吗?再说唐公子有如此大的职权,能够决定人下不下诏狱了,我也是头回知道。您这样做丞相想必是支持的吧?”
唐凤仪面色一窒。暗自咬牙。他最恨的就是有人用他父亲来压他。
“你不怕,那你也不怕你母亲下诏狱?”
“这你就要去问我母亲了。”傅萦笑道:“要不要我替你去问问我娘是否得闲见你?”
“你!”这丫头根本就是一块滚刀肉!人若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依旧不觉惧怕,那就是完全无破绽可寻的。
见唐凤仪气的脸上煞白,傅萦温柔的笑道:“唐公子,您有话直说吧,不必在此处与我绕圈子。待会儿我还要去吃点心呢,没有闲工夫陪着你猜谜。若是真正必要下诏狱,回头你带了龙虎卫拿了牌子来,我们立即就去,绝不会含糊。”
原本他是来与她谈条件的。想不到却被她言语上这般压制。气势上都弱了好几分。
唐凤仪咬牙切齿的道:“现在你们有两条路,一,告诉我武略侯遗书上的内容和下落,我去为你们求情,保证傅家长房无恙。二,若不说也可以,你给我做妾。我依旧给你说情,留你母亲和你姐姐一条生路。”
两个条件看起来跟本毫不相干。可是傅萦心念电转之间,联系从前萧错给她分析的那些情况,就已经想明白了。
“唐风。你是谁的人?”
唐凤仪眉头一挑,心内的震动在面上不露分毫,“我当然是忠于皇上的人。”
“是嘛。皇上若想知道这些,上次入宫其实已经问过了,我该说的也说过了。没道理他同样的问题会纠结这么久。”
唐凤仪心里咯噔一跳。
遗书的事,她与皇上都说了?!
傅萦见他那副表情就知道故布疑阵成功了,“得了,唐公子回去吧。我既不会给你做妾,也不会告诉你什么,你若是不怕皇上怪罪你擅自虐待武略侯遗孀,就尽管抓我们下诏狱。”
“你也不要太自信了。”唐凤仪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若非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几点用处,爷多跟你说句话都不会!”
“是吗,那可真是为难你了。”
傅萦上下打量唐凤仪,唇角微扬:“也难为你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但暗地里利用长公主家的三公子给我使绊子,回头还好意思腆着脸来套近乎,一个爷们儿家的连美人计都使得出来。若真容貌出众才华过人也就罢了,偏偏泥沼之姿走兽气质还敢跟我面前耍帅,你是心理素质多好才能顶着一张大脸到处走动的啊?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你这样儿的,多看你一眼都白瞎我的眼睛!”
“贱人!”唐凤仪忍无可忍,扬手就要打。
可他的手却被人从背后紧紧攥住。
傅萦抬头,就看到一陌生的黑衣汉子紧握着唐凤仪的腕子往反方向一扭,随即便是轻微的“咔”的一声。
唐凤仪一声惨叫,面目扭曲冷汗直流的跪在地,左手捧着断掉的右手臂说不出话来。
傅萦蹙眉看着那汉子。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腰间暗藏的“乌涟”,敌我不明,若真是被抓了去后果不堪设想。侯府都被龙虎卫包围了,那些想知道遗书内容的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唐凤仪就是其中之一。
谁知那汉子竟然腼腆的笑了,退后两步行礼道:“七姑娘,王爷命属下暗中保护姑娘,还说请姑娘不要焦急,他沐浴更衣后立即就来。”
啊?!
傅萦瞪大眼,好像不明白“立即就来”的意思。
他没事了,安全了?
地上疼的发抖的唐凤仪也有些傻眼。王爷,什么王爷?
傅萦半晌方开口,“他没事吧?可有伤着?”
“回姑娘的话,王爷无恙,只是这些日被困住了,着实脱不开身。属下也是才刚的了王爷的信儿。”
傅萦终于有些理顺了:“那日起你一直都在?”
汉子腼腆的点头。
傅萦不得不承认,心里的确是被暖到了。萧错那个笨蛋,自个儿被抓了还不忘了留人在她身边保护。
唐凤仪颤抖着站起身,高声大叫随行的龙虎卫进来——因方才要与傅萦说话,他命人将宋氏、傅薏等人都看管在了院门外,整个东跨院里就只留了他们两个。
随从如今听命进来,保护了唐凤仪,宋氏等人自然就没了看守,也一并快步而来。
宋氏焦急的拉着女儿的手:“萦萦,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唐公子有事。”傅萦笑眯眯看向唐凤仪。
唐凤仪疼的面色惨白,怒极大吼:“来人,将武略侯遗孀押走,统统打入诏狱听候审问!”
话音方落,就听院门前传来熟悉的清越声音:“啧啧,好大的口气,本王瞧瞧谁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