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爷这一手水上功夫,毛贵自叹不如,还请岸上说话。”毛贵原本就没有和海沙帮结仇的打算,留下俞三公子只不过要和这海沙帮的头脑见见面而已。
如今目的达到,但是这俞廷玉也是坐镇一方的大人物,凡是都讲究个排场和面子。
毛贵这一声“自叹不如”,将原本要发飙的俞廷玉,弄了个措手不及。显然之前估计有误,这毛贵到底打什么注意呢?
踏踏——
俞廷玉上身未动,只见踩在水面之上的双脚,就像是安装了一个车轮子,身形直扑毛贵而来。
哗——
就在他即将碰撞到岸边时,只见他张开口,居然喷出了一串水柱。
哒哒——
水柱四处溅落,打在地面之上,都明显的砸出了坑坑点点,足见俞廷玉这一手功夫,炉火纯青。
嘭——
俞廷玉一个纵跃,稳稳当当的落在甲板上,顿时响起了一阵“吱吱”的木头声。
“俞爷来的好快,这边请!”
毛贵虽然不惧怕和对方来一场比斗,但是厮杀不是目的,还是到岸上谈判比较的合适。
“毛兄弟少年英雄,犬子和你相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都是老朽教子无方,才闯出如今这滔天大祸。”俞廷玉一脸痛心之色,态度和刚才截然相反。
这是一个老狐狸啊!
毛贵看着俞廷玉的演技,越发不能轻易的将这俞三公子释放,这俞廷玉的实力相当强横,必须作为援引,将来自己终究要在船上吃饭,多个朋友多条路。
“老哥这是哪里话,我看贵公子就不错,年轻人要是没有胆子,怎么才能在江湖上立足,想必作为你的儿子,要求更高吧!”毛贵摇摇头,将年轻人的锐气给点出来。
实际上就是暗骂他们这些老江湖,有的倚老卖老。
“闯劲可以有,起码毛兄弟这等身手才不至于吃亏。”俞廷玉没有想到自己客气的称呼一声老弟,这毛贵竟然顺着杆子往上爬,直接的老哥老哥叫起来,一点都不生分。
“这家伙年纪轻轻到底什么来路?”俞廷玉暗忖,想要和我称兄道弟之人,如过江之鲫多如牛毛,竟然被这个名不经传的少年给取巧了。
一想到这,俞廷玉就暗自瞪了一眼自己的三儿子,文不如老大博学,武不如老二精通,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整个就是一个败家子。
为了这个逆子,不得不将帮中三大高手之一的赵梢公,派在他身边贴身保护。
如今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要是毛贵等人是排教请来的援手,那么只是先负一局而已,毕竟双方的争斗由来已久,也不在乎这一次的冲突。
怕就怕毛贵他们不是排教请来的,而是另外一股势力,此时与之交恶,就是给自己树立大敌。
就赵梢公的汇报来看,对方仅仅七人,就有他们海沙帮四分之一的战斗力。
看毛贵年纪轻轻,断然是属于哪个势力组合的嫡系子弟,不然凭借自己的实力,打拼的少年英雄人物,早就响誉江湖,众人皆知了。
来之后,原本以为毛贵会年轻气盛的接受自己的挑战,可是毛贵竟然直接的以“自叹不如”拒绝挑战。
以毛贵这个年龄,在自己这样的帮派首领面前认怂,没有人会说什么,人之常情。
“都是帮中杂事缠身,我没有管教好逆子,还请老弟高抬贵手,有什么需要老哥出手的尽管吩咐。”既然旁敲侧击无效,那么单刀直入的看看,毛贵到底想要干什么。
“瞧老哥这话说的,我只是请贵公子做客而已,哪里敢跟你叫板呢!只不过贵公子确实做的有点过分,我的兄弟们差一点就命丧黄泉了。”
“毛老弟严重了,要不这样,我在应天府秦淮楼设宴,为老弟和诸位兄弟压惊,如何?”俞廷玉为了儿子,这个让步简直太大了。
“俞爷客气,一点小事还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毛贵只是请俞爷帮忙打探几个消息而已。”
“打探消息?”听到毛贵没有答应设宴压惊,俞廷玉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显然对方不是排教找来的援手,不然绝不会放过打压他名声的事情来。
而且对方仅仅是提出了打探消息的要求,看似并不过分,反而倒是让他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不错,对于俞爷那是举手之劳,还请多多帮衬。”毛贵抱拳说道。
“毛老弟这是哪里话,你这是看得起老哥,说吧,到底是什么消息,能值逆子一条命。”俞廷玉还是第一次遇到谈判的条件,是这么个无形的东西,无法讨价还价,坐地还钱。
“昨天从常州府过来的渡江客人中,有没有这样的人……”毛贵大致的将张姓汉子的打扮,简单的描述了一番。
“要是一个两个人,还真不好说,但是这么多人的话,一个时辰之内,你等老哥的准信。”只见俞廷玉站起身来,朗声说道。
他朝着自己的飞龙舟一招手,顿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船上一跃而下,脚尖在水面上如蜻蜓点水一般,几个弹跳之间,已经到了毛贵的跟前。
这是一个和俞三公子长相相似之人,一身爆炸性的力量,可以让人清晰的感知到。他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的瞪在毛贵的身上,似乎随时要对毛贵出手。
“通源,不得无礼,还不见过毛老……毛叔叔?”
毛贵没有想到俞廷玉整出这么一个称呼来,之前常遇春是师门规矩,尚可接受。但是,这俞廷玉和他并无深交,让他的比他大的儿子叫叔叔,比较的怪异。
不要说毛贵感到别扭,就是俞通源更是不敢置信,父亲怎么会有这么一种想法。
“混帐,老三是逆子,莫非你也要忤逆不成,让你叫叔叔,耳朵聋了?”俞廷玉怒目圆瞪,大有一个大巴掌落下的情形。
“我不叫!”俞通源有着年轻人的冲动,哪里会叫挟持弟弟的大仇人为叔叔。
“老子的话也不听了,看我不收拾你,一个个都反了天了!”俞廷玉心里那个气啊,以前这俞通源没有这么的执拗啊!
俞廷玉作为一帮首领,自然不愿意结怨太多,这个让俞通源叫叔叔的举动,就是进一步的拉近彼此的关系。
想一想赵梢公说的毛贵几人堪比海沙帮四分之一的实力,一旦成为朋友,那该是多大的助力。
就算不能联手,做个朋友也不错,排教在有所动作之时,总会要考虑毛贵他们的存在,掂量一番。
这就是江湖关系,哪怕彼此没有深交,但是别人总是要考虑到这一层,扯大旗狐假虎威嘛!
俞廷玉是有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如今有自己支撑着,但是一旦自己故去,那些仇家岂会善罢甘休。
毛贵一行人,同样是年轻人,但是实力却是超越同龄人甚多。如果是一个人,或许是个人天赋使然,但是一群人的话,就说明他们来自某一个势力,而且还是大势力。
在外人眼中,他俞廷玉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控制长江下游到入海口几千里的水域。其实那只是表面的风光,江湖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些草莽汉子的江湖,而是传承已久的各大门派和世家豪强联手掌控。
他们这些前台的江湖帮派,都要仰仗大门派的鼻息才能生存,不听话的下场,就是重新寻找一个代理人。
俞廷玉这是在尝试,若是毛贵真的是某个大势力的人物,以他这么年轻的年纪,就有这般实力,那么身份应该不低。
再看对方一行人出行并不是十分的铺张,或许正处于成长之中。此时自己若是可以助一臂之力,那么三个不成器的儿子,或许在自己死去之后,有个好的靠山。
毛贵没有想到俞廷玉往这方面想,还以为他这是在演戏,是以并没有阻止,而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只见俞通源的脸颊上,多了五条深深的指印,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俞通源没有想到俞廷玉真的下手,整个人变的懵懵的,就连嘴角溢出的鲜血也不擦,直勾勾的看着俞廷玉。
“怎么,还要我再说一遍,叫叔叔!”俞廷玉海也心疼儿子,这么多年哪里舍得打啊!但是为了将来,今天这狠心就得下,不由自主的又扬起了手掌。
“二哥,爹爹真的生气了,再打,会把你打死的!”
毛贵没有想到,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看来这俞廷玉是动真格的了。
“老哥不可!”
毛贵急忙阻止,但是俞廷玉的这一巴掌已经重重的落下,而俞通源就是执拗的不动分毫。
“瞧把这个事情整得,让人如何过意的去。”毛贵身形一晃,左手堪堪挡住了俞廷玉落下的手掌,两人顿时角力起来。
俞廷玉这一掌不简单,起码有了四五分内力,是以当他发现被毛贵拦住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又加上了几分力道,可惜依然是不能动毛贵分毫。
“老哥这又是何必,咱们贵在交心不是,哪里来的那么多俗套!”
在毛贵的劝说之下,俞廷玉这才收手,瞪了一眼俞通源,不再理会他,而是挽起毛贵的手,说不出的多么亲切。
“走,到我的船上喝上一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