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啊,手艺大有长进,赶明儿让你爹到俺家喝酒,尝尝他未来儿媳妇的手艺,哈哈!”马瘸子是毛贵的雕刻师傅,虽然他父亲也是行家里手,但是这一行,并不完全是子承父业那一种。
马瘸子的闺女兰花,只比毛贵大上一岁,却发育的比较成熟,十四岁少女和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差不多,十分的招人喜欢。
毛贵在师兄弟七人当中,雕刻的技术学的最好,和兰花两小无猜,双方的长辈乐见其成。
只是毛贵一直把兰花当做姐姐看待,对于男女之事,还没有完全的开窍。
以至于听师傅这么说,当即一路小跑回家,思想开小差,没有发现河堤边的水位,已经超出了正常的水位。
每年的河讯时期,黄河总是泛滥成灾,淹没一路或是几个州县,那是家常便饭。如今这厄运降临到毛贵的家乡,毛贵心不在焉之下,失足落水,成为了洪水的第一个战利品。
黄河边的儿郎,哪一个不是水性过人,徒奈何毛贵失神在先,没有心理准备,加之河水突然溢涨,变的凶猛异常,非常人可以应付。
那被水呛,呼吸不畅,几乎灵魂脱离身体的痛苦感觉,毛贵回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求生,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在这波涛汹涌的河水中,无疑是一件多么渺茫的事情。
坚持!
坚持!
我还能坚持!
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信念,毛贵坚持了下来,再次恢复意识时,见到的就是老水手和师兄们关切的眼神。
此刻,毛贵看到的不是江水,而是一个个曾经熟悉的面孔,在看着他,在鼓励着他,在鞭策着他。
“老板,老板……”
只见牛力士一脸焦急,伸手在毛贵的眼前晃动,见毛贵恢复了正常,这才心有余悸的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得了癔症了呢!”
窦龙生几人也是后怕的神色,只有续继祖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似乎就他一点都没有担心。
“啊,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刚才你说什么,我没有注意听。”毛贵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我说再追就要过江了!”牛力士重复了一遍。
“过江啊,过江了就是江北的地界,再有小千里,就是山东地界,就回家了!”听到过江去,毛贵有些喃喃自语道。
“老板老家是山东的,山东自古出好汉,那真有水泊梁山嘛?”窦龙生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水泊梁山,或许有吧!但是方腊教主起义却是真的,可惜历年来在江南发动的起义,均告失败,鲜有成功者!”提到水泊梁山,毛贵大打小就听过他们的故事,只是最终的故事结局,还不如方腊教主他们,牺牲的轰轰烈烈!
当年是不同教派之间的内斗,如今明教就是一盘散沙,生存都成了问题,何来复兴、再铸辉煌之说。
“原来知道的越多,烦恼就是越大。”毛贵暗自感叹道,不知道那些名动天下的大人物,是不是一样有着太多的烦恼。
“老板,要不我们也弄个水泊梁山,竖起大旗,招揽天下豪杰,替天行道!”牛力士眼珠子一转,生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水泊梁山?
还记得和焦大师商量过今后的去向,说是要建造一支海上力量,如今正好过江,顺便查看一下地形,也不无不可。
“过江!”
早就有过江的舟子在一旁等候,从他们那职业的笑容来看,怕是早就盯上毛贵这支肥羊了。
过江的渡船比较大,毛贵一行两辆马车上去,都显得空旷,或许是天色接近中午,并没有其他的客人要渡江。
“老板,这船有问题,要小心!”窦龙生仔细的在甲板上,查看了一番,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哦,不错,这条船确实有问题,都说江匪多如牛毛,倒是一个打探行踪的好人选。”毛贵之所以看出有问题,那是多年海上漂浮的习惯使然,这船上有多少人,稍微比对一下吃水线,那是一清二楚。
“找个水手过来。”毛贵吩咐窦龙生,转眼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在窦龙生带领下,一路点头哈腰的走过来。
“客官您找小的,不知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大汉见主事人是毛贵,明显有些吃惊。
“也没有什么,我就是感到旅途漫漫,想找人聊天,不知道底舱的朋友,赏不赏脸啊!”
大汉听到底舱有人,当即闪过一丝慌乱,但是看着身侧牛力士和续继祖拦住了去路,立刻变得镇定下来。
“客官莫要和小的开玩笑,这底舱怎么可能有人,都是一些杂物,杂物而已。”大汉打着哈哈,不过心跳加速的感觉,怎么可能逃得过毛贵的感知。
这大汉的实力和窦龙生他们相比,都差上一大截,是以根本就觉察不到毛贵等人的具体实力,还以为是体格健壮一点而已。
“跟你也说不通,把你们的头领叫过来,不然的话,我不介意把这艘船给拆了。”毛贵的身边就是桅舵,只见比碗口还粗的桅舵,在毛贵的一拳之下,竟然被生生的击穿,露出一个大洞,洞口的边缘,仅剩一点还连着,此刻正“吱吱”的发着响声。
“啊……”大汉没有想到毛贵的力量是如此之强,惊恐的大叫起来,正好此时桅舵从洞口处断裂,朝着甲板上面砸落。
大汉的呼叫,顿时引来其他水手的注意,纷纷拥上来,见到桅舵朝着他们砸来,一些胆小的人,扯开了嗓子叫喊:“龙王爷发怒了!”
船上这么一乱,底舱的人还以为上面已经发动了攻势,纷纷叫嚷着往上冲,待到冲出来后,才知道,每一个出来之人,全都保持着运动的样子,像是雕像一般的静立不动。
“点子扎手!”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汉子,因为走的匆忙,自行摔了一跤,是以无巧不巧的躲过了窦龙生的点穴手。
“有七个……”这家伙还想通风报信,却发现自己嘴巴微动,“人”字在嘴里过,却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关闭舱门,关闭舱门。”底舱传来一道霸道的声音,正在收拢人手,准备从底舱的另外一个出口出来。
“来来来,牛爷爷来抱抱你们!”只见牛力士双臂一展,顿时三个水手被他一个熊抱,扔在了另外一个底舱的出口上面,就这么的三五次之后,底舱下面就是一阵的敲击和唾骂声。
“你给我去喊,要是我数十个数之后不出来投降,我就点燃火把扔进去,咱们水下再见真章。”毛贵指派之前的那个大汉。
“赵梢公,俞三公子,我是仇六,上面这位爷说了,他数十个数,要是不出来,就放火烧船,你们不要冲动啊!”
仇六算是看明白了,一百来斤的汉子,拎起来就跟小鸡似得,这些人,就是大龙头来了也不好使。
对方没有赶尽杀绝,还有回旋的余地。
“放你娘的臭狗屁,敢跟老子叫板,也不打听打听我三公子是谁,你没有将我的大名说出来啊,你个混蛋!”
没有想到这个什么三公子的脾气这么大,大骂一通,根本就不分是什么情形。
“既然不出来,那就让他们在地下闷闷,老窦咱们自己开船,这艘船有人不需要,正好给我们,还可以节省不少银两呢!”
窦龙生四人都是江南水乡土生土长的人,对于操舟那是轻车熟路,由于他们的身手远强于这些江匪,是以船速可比之前快上了一倍不止。
“赵梢公,你老劝劝三公子,我们遇到的是道上的朋友,或许和瓢把子认识,是也不是?”大汉还有点急智,苦口婆心的劝说。
“老板,上游有一条小船朝着咱们冲过来了,不好,不是一条小船,后面还有三艘大船在追赶。”窦龙生突然紧张的叫起来,同时折转舵桨,进行着闪避。
只见上游不过一里之遥,一条小船在江流之中随波浮沉,但是那速度却是超快,显然操舟之人绝非等闲。
小船后面的三艘大船待毛贵看清楚船上的布置时,有些失声的说道:“这是鞑子的战船,不要动,快打棋语……还是我来吧!”
毛贵说道打棋语,才想起这些窦龙生他们都不会,鞑子水师的那一套只有自己接触过。
这江匪的船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旗子一类的东西,幸好这江匪大汉,穿着的是红色的衣服,被毛贵一把扯下来。
三艘战船顺流而下,一字排开,窦龙生无论怎么转,都是被撞的命运。在这鞑子追杀的过程中,指望他们避让,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毛贵等人要想安然无恙,唯一的方式就是对方主动的避让,那么在这关键的时候,毛贵将红色的衣服系在一杆竹篙上,有规律的挥舞起来。
“三公子快出来,鞑子的水师来了,鞑子的水师来了!”大汉开始还不明白毛贵干什么,但是当看清上游出现的船只时,他立刻就认出来了。
嗖——
上游的小船,就像是一根离弦的利箭突然的从毛贵他们身边,一晃而过。
落魄书生!
毛贵仅仅是惊鸿一瞥,看到的是个身穿儒衫的中年人,一脸的疲惫之色,头发有点杂乱,看上去比较的落魄。
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是精光一闪,有些鄙夷的看着毛贵,似乎毛贵得罪了他一般。
毛贵此刻没有时间理会这个,极力的挥舞着棋语,这三艘战船和他们的距离,不过五六十丈,依然没有闪避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