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舵主,这小子才多大,他当副舵主,弟子们怕是不服啊!”刚才回禀之人,不无担忧道。
“莫长老多虑了,浙江分舵副舵主的位置空缺已经达十一年之久,如今正直多事之秋,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再也没有比毛师弟担任副舵主更好的人选。”周子旺挥手示意莫长老稍安勿躁。
这第一排的蒲团一共有九个,如今算上毛癞子有七人,还空着两个蒲团,看其他人的装束,有一人和莫长老身份相当,都是老者。
另外三个人则是四十多岁的壮汉,每一个太阳穴都高高的鼓起,甚至有一人,眼瞳中都忍不住的发出杀气。
莫长老的意思,其实和他们想的一样,眼见莫长老无功而返,自然还有人不死心的提出反对意见。
“如果是常遇春接任副舵主,我想即便他力有不及,我们这些叔伯也愿意帮衬与他,毕竟老常副舵主就这么一个孙子,常家三代人连任副舵主之职,是本舵的中流砥柱,找个不相干之人,未免寒了大家伙的心。”提出反对意见的是个红脸大汉,他的意见得到了在场众多人的认可。
“放肆,舵主和刘堂主商讨事情,尔等乱起什么哄,若有人再犯,休怪章某教规惩戒。”一旁另外一个老者,面色一沉,眼神扫过起哄的那些人,一个个低头不语,眼睛看向蒲团,似乎蒲团上面有什么好东西一般。
“舵主,听你刚才管这位小兄弟是师弟,不知道出自哪位法王座下?”章长老训完话后,抓住了问题的核心问道。
“师弟?”莫长老和刘堂主等人这时候才想起,周子旺确实是这么叫的。当时只注意到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担任明教浙江分舵副舵主,这么一个显赫的职位,有点草率和不负责任。
周子旺担任浙江分舵舵主,除了武功强硬和头脑睿智之外,还有一个高明的师傅——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
明教四大法王各有传承,优秀的弟子出任分舵主要领导,普通弟子加入长老堂,成为明教精英力量,这是历来不成文的规矩。
不管是在明教本部,还是外放分舵,法王弟子的身份,绝对是金字招牌。
如今称呼毛癞子是师弟,那么毛癞子的能力毋庸置疑,被法王选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确实是师弟,至于是哪位法王座下,待会你就明白了。”周子旺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制止了毛癞子张口询问。
“朱雀堂刘堂主,本舵主问你,四日前青楼庆元春发生的战斗,你知不知道?”
“回舵主的话,弟子有所耳闻,是一位好汉所为,据说当场斩杀了十几个元兵,其中一半是蒙古鞑子。真是大快人心,可惜了这位好汉,最终命丧鞑子之手。”刘堂主叹口气,有些难过的说道。
“哈哈,真是大笑话,堂堂朱雀堂的堂主,居然连自己地盘上面的事情如此糊涂,你哪只眼睛见到这位好汉死了,还据说,你关心过为什么起冲突吗,本教教规第九条是什么?”没有想到周子旺突然严肃的问道,顿时现场有了一股肃杀的气氛。
“教规第九条凡我明教弟子,友好互助,舍己为人,同道有难,拔刀相助。”朱雀堂刘堂主没有想到周子旺的火,会烧到他的头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的说道。
“教规记得丝毫不差,那么你又是怎么做的?章长老,按照教规,刘党人该接受什么样的惩戒?”周子旺说道此处,已经是呵斥了。
“回舵主,违反教规第九条,轻者面壁思过重者棍刑惩治。”章长老不急不慢的说道。
“嗯,既然这样,刘党人就按照最重的棍刑惩治。”周子旺沉思了一下,淡淡的说道。
“舵主,弟子李大胆不服,到底刘师兄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惩治他,那可是一百军棍啊,没有一年半载休想恢复如初。”刘党人面色铁青,一双拳头攒得老紧,但最终还是没有吭声,反倒是他身边的一人,大声责问道。
“刘党人你自己说,我处置的公不公平?”周子旺没有理睬李大胆,而是直接的问刘党人。
“诸位兄弟,舵主的教训没有错,四天前的那件事我确实没有放在心上,朱雀堂管理温州地域,却导致舵主和麒麟堂执行任务时,因为情报出错,造成巨大人员伤亡,这件事我刚刚才知晓,确实忽略了对敌人的情报收集。”刘党人理清了思路,不无痛心的说道。
“怪不得麒麟堂的人这么少,原来是……”
“什么人能伤害得了舵主和麒麟堂的众多高手,是谁?”
“此事若非常遇春适逢其会,不然的话,副舵主早就被元廷砍了脑袋,而我们浙江分舵必将成为本教的千古罪人,一辈子抬不起头。”
看着不少年轻的脸孔,一股不服气的态势,周子旺点点头,而身边毛癞子的状态,更是让他有欣慰的感觉。
除了一开始在密室外门,有犹豫的情绪之外,其它时候都是荣辱不惊,就是有人明显针对他时,亦是脸色不变,等候周子旺去处理。
其实周子旺哪里知道,这三年来毛癞子一直和蒙古使者等大人物同船,没有吃过猪肉,还能没有见过猪跑?
唯一的问题,怎么给自己取名毛贵,事先一点都没有商量。对于名字,其实毛癞子还挺在意的,打小名字叫毛初七,因为是初七出生的,所以按照元廷规定的汉人取名法,只能取这个名。
比起父亲毛二九,纯粹的数字,至少好听一点,想要如戏文中关公那样,姓关名羽字云长,来个全套估计祖坟风水不好,没有那个命。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不服,甚至有人表面同意,背后准备架空副舵主的权力,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你们没有机会,因为有些事情,在升坛烧香拜明王之后,我会详细的说明。”
周子旺说完之后,朝着莫长老点点头,莫长老转过身退到右侧,高声唱道:“请明王!”
周子旺等人一个个神情肃穆,盘腿而坐,双手十指在胸前结出一个莲花手印,跟着莫长老齐声唱道:
“焚我残躯,熊熊烈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毛癞子听到这句话,恍然如同见到了老水手,他临终之时,口中喃喃细语的不就是这唱词。
“焚我残躯,熊熊烈火……”
不需要学习,毛癞子很自然的加入到唱词当中来,由于和老水手感情笃深,是以他的投入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老水手临终时的悲壮、希望与凄凉,立马就浮现在周子旺的眼前,随着毛癞子的腔调,念词一度达到人的灵魂深处,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从中都能得到境界的升华。
“明教护教法王孟天奇及门下弟子十一人,为巡回本教圣物,战死海外,当为明教之英灵,得享明王之礼。”
“众弟子跪拜英灵!”
这时候众人才知道为何会升坛烧香拜明王,原来是护教法王战死海外,拜明王召回英灵庇佑明教。
明教有拜明王召回英灵的传统和仪式,以老水手的地位,就是全明教拜明王召英灵,都是当之无愧。
只是如此一来,没有老水手坐镇的明教,在顶端武力上面,已经大厦倾覆,要是被人尤其是元廷知道,必将是明教的一场浩劫。
“孟师叔啊,你老人家……”在场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多少都受过老水手的指点或教导,个个悲痛欲绝,尤其是看门的黄老四,更是悲愤的一拳一拳砸在地面上,将地面打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凹坑。
“毛师弟,你给大家回个礼,我们还有正事要谈。”在周子旺的安排下,毛癞子以老水手关门弟子的身份,给大家回礼。
“请节哀!多多保重!”
众人这才清楚毛癞子的来历,更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的他,居然可以击杀那么多的元兵,根正苗红,一声副舵主发自肺腑。
这不单纯是因为毛癞子是护教法王的弟子,更多的是因为击杀这么多元兵,就是眼下很多人也做不到,更不要说他们十几岁的时候,估计见到元兵腿肚子都打软。
对强者的崇拜,对力量的渴求,放之任何一个时代,都是真理。
“孟天奇护教法王的离去是本教的巨大损失,但是他们的遗志更是要我们去不折不扣的完成。”
“四日前,毛师弟携带孟法王夺回的圣物回到庆元城,遭遇元兵的追杀,受伤被抓,圣物更是遗失在城中小河里面。”
“刘党人罪该万死,不求舵主和诸位兄弟原谅,我向孟法王负荆请罪去。”
“扑通”一声,刘党人跪倒在众人面前,声泪俱下的说道,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失误,竟然导致几代明教人期盼的圣物,在家门口不易而飞,先前的棍刑惩治,根本就是周子旺网开一面,不然就是死上十次,也是咎由自取。
舵主可以原谅自己,可是他内心的那负疚感,却是越发的沉重,痛苦煎熬之下,刘党人直接的一掌向天灵盖拍去。
毛癞子没有想到刘党人如此的刚烈,居然以死谢罪,这光明圣火令的遗失和他根本就没有多大关系嘛!
“不可!”
毛癞子情急之下出手阻止,却发现其实距离刘党人最近的周子旺,并没有动手救人,反而和众人一起盯着他看。
“这是怎么了?”毛癞子不明所以,有点茫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