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直在她脑中回旋着,她霎时间愣住了,仿佛等待了这个消息,已是千年。
短暂的愣神之后,她一把抓住苏欣儿的肩膀,迫不及待地问:“他现在在哪里?这些年过得好么?快告诉我。”
苏欣儿痛哼了一声,苏金铃用力过大,把她肩膀捏痛了,见到她面上痛色,苏金铃这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忙将她放开,“你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苏欣儿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不过,派出去的三位散花使查到了一些线索,天山大战的一个月后,有人在乌水镇上看到过他,那时候他衣衫褴褛,白发苍苍,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他逢人便问:‘雨惜,你在哪里?’看那样子,像是快要疯了一般。”
闻言,苏金铃脸色一沉,倏地站起身来,口中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变成这副模样,与他们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须臾后,忽又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消息?”
苏欣儿摇摇头:“没有了。”
见苏金铃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还满面悲伤,苏欣儿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个消息了。
这时,苏金铃稍稍整了下面色,轻道:“欣儿,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苏欣儿哦了一声,然后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看了苏金铃一眼,见她一脸失落的样子,忽有些放心不下,索性转身回来:“师傅,今晚我想陪你一起睡。”
苏金铃愣了一下,忽然一笑,叫了声“傻孩子”,然后招手示意苏欣儿过来:“好吧,今晚我们师徒就睡在一起,谈些知心话儿。”
苏欣儿点头一笑,然后道:“我先去换身衣服!”
闻言,屏风后面的李玄倏然一惊,险些叫出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欣儿走了进来。
李玄再也隐藏不住,径直站起身来,正好与苏欣儿打了个照面。果然是欣儿,果然是朝思夜想的欣儿,李玄仔细打量着她,心中高兴的想要大叫。
苏欣儿如何想得到李玄在这屏风后面,忍不住一惊,叫出声来。
苏金铃问道:“怎么了,欣儿?”
苏欣儿示意李玄蹲下,然后道:“没事,我刚才眼一花,还以为看到了一只老鼠。”
苏金铃咯咯笑了两声:“这屋子中怎么会有老鼠呢,傻孩子!”
苏欣儿尴尬一笑,冲李玄眨了眨眼,似乎在问:“你怎么在这里?”
李玄对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想来拉她,苏欣儿嘟了嘟嘴,啪地将他手拍开了。
苏金铃又问:“欣儿,又怎么了?”
苏欣儿向李玄递了个眼色,也蹲了下来,两个人久久对视。
数日不见,苏欣儿似乎更漂亮了。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青春的生命在她的眉梢眼角跳动,她像一朵将绽未绽的蓓蕾,越来越出落地迷人。
眼睛看到的是苏欣儿美得动魄惊心的美丽面庞,鼻梢萦绕的是苏欣儿身上淡淡的幽香,李玄看着她,不知不觉地醉了!
苏欣儿也不害羞,嘴角带着笑意,与他久久对视着。
苏金铃见苏欣儿去了这么久,还没换好衣服,忍不住道:“欣儿,还没换好衣服么?”
苏欣儿忙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冲李玄做了个鬼脸,然后伸手蒙住他的双眼。
只听见悉悉索索地一阵响,等苏欣儿放手的时候已换好了另外一套衣服。
这时,见苏欣儿迟迟不来,苏金铃再次问道:“欣儿,你还没换好衣服么?”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苏欣儿着急地答道,看向李玄,却见他满脸轻松,竟是毫无惧意。当下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在屏风上一按,那口装满字画的大缸自动移开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中一排排石阶,缓缓向下,不知通往何处。
苏欣儿伸手往里面一指,示意李玄进去,对于欣儿李玄自然是深信不疑,当即身子一矮,钻了进去。
刚进入洞中,大缸移了过来,将洞口遮住了。
洞中一片黑暗,李玄只能摸着墙壁前进,走了不几步,只听咔咔几声,四周顿时一片大亮,原来是墙壁上的油灯燃起来了。
有了光亮,李玄心中稍稍安定了几分,当即顺着过道,大踏步向前走去。
这个洞既然建在古楼下面,定然有其不凡之处,从修砌的墙砖的颜色看来,似乎已经有段不短的的历史了。
忽地,李玄眉头一皱,顿住了脚步。原来,在他的前方,散落着一堆业已腐烂的白骨,白骨上长满了杂草,也不知死了多少年了。
李玄蹲了下来,默默念了遍往生咒,继续前行。
又行了不久,忽听到前方一阵水声,李玄一惊:“有水!”随即加快步伐走上前去。
果然,在前方不远处,一条碧绿色的巨大地下河映入眼帘,水流迟缓,不知流向何处,河中矗立着个高台,高台上一朵躯干粗大、颜色鲜艳的红花开得正盛!
李玄看见了那花,顿时面现喜色,兴奋道:“首阳花!”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李玄心中一阵狂喜,然后仔细观察了四周地形,准备过河取花!
抬眼看去,河中卧着几块巨石,上面爬满了厚厚的一层青苔,黏糊糊地一片,让人看了好不舒服。
但为了拿到首阳花,便管不了那么多了,李玄皱了皱眉,抬脚向着一块巨石上落去。
“小心!”正在这时,苏欣儿焦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玄心神一凛,未等回过头来,便听到一阵哗哗的水声,眼前一花,一张血盆大口飞跃而起,向着小腿咬来。
“砰!”惶急之中,李玄用力向下一踏,正踢中那大口白牙。
那大口悲吼一声,往水中一钻,不见了踪影。
向后连退了几步,苏欣儿迎了上来,看着惊魂甫定的李玄,先是仔细给他检查了一下,见他无事之后,自责地道:“都怪我,都怪我没有跟你说清楚,这河中有水妖,害你差点吃了大亏!”
李玄抚了抚胸,然后笑道:“他奶奶的,吓死老子了。刚才没看清,就看到一张大嘴,差点把老子的腿都给咬下来了。”见欣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李玄忙将她手握在手中,温言安慰:“你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么!”
苏欣儿眼圈顿时红了,泪水泉涌而出:“还好你没事,不然我要后悔死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乖哦!”李玄如此说着,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为她拭去泪水,“你看,哭花了脸多难看啊!”
“真的很难看么?”苏欣儿一急,忙止住了泪水,抬起头来,仰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你会不会嫌弃欣儿?”
李玄搂着苏欣儿,忽地想起两人那十多日的朝夕相处,心中一暖,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动情地道:“不会的,永远不会。”
苏欣儿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呀的一声惊叫,然后挣脱开来。
她羞得脸都红了,看了眼李玄,转过身去,耳根子红得像要滴下血来。
见她这般模样,李玄尴尬一笑,挠挠后脑勺,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这古楼下面怎么会有这么一条河,居然还有河妖。”
苏欣儿道:“你知道天月宫前的那条深涧么?这条河便通向那里!”
水妖,乃是极阴极邪之怨灵所化,这些怨灵大多是些溺水而死的人所化,由于找不到替身去投胎,长此以往,慢慢地积累了太多的怨气,以至于化成各种异兽,威力巨大。
“莫非那条深涧有古怪?”李玄问道。
苏欣儿皱了下眉,然后道:“实不相瞒,那深涧之下有个水牢,囚禁着许多犯了门规的弟子和其他门派的人,水牢中冰冷刺骨,许多人挨不住,最后都死了。”
“最后慢慢变成了水妖?”李玄咧了下嘴,有些不忍地道:“这也太残忍了吧!那个老太婆太狠了。”
苏欣儿知道他说的是苏金铃,顿时有些怒了,用力掐了他一下:“作死啊!不许你说我师傅。”
李玄吃痛,面目都痛扭曲了,眼珠子却是一转,一头扑倒在苏欣儿怀中:“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苏欣儿奋力推开他,却发现他一双贼手揽住了腰,挣都挣不开,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感觉到苏欣儿的柔夷在背上推搡,直挠得心中又痒又麻,李玄顿时玩心大起,更是过分,整个身子贴在她的身上,贼笑不已。
片刻后,却发现苏欣儿不再动作,随意地抬起头去,只见苏欣儿双眼泪眼朦胧,竟是哭了。
李玄心中一急,才知自己犯了大错,苏欣儿虽然宽容大度,对他关爱有加,却始终是一介女流,又不忍出手伤他,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心酸。
“你当欣儿是什么人,想占便宜便占么?”欣儿哭着道。
李玄听着她的哭音,只觉自己做了一件天底下最混蛋的事情,忙放开欣儿,抬手重重打在自己的脸上。
“啪!”响声清脆,慌忙之中,哪掌握好力道,顿时在脸上留下了一个大红手印。
“是我错了!”李玄后悔不已,一边辩解,一边再次抬手往脸上打去,“欣儿天仙一般的人,又是我所敬重的人,我却像个泼皮无奈似的,又抱又摸的,实在不该啊!”
欣儿见他还要再打,忙将他手捉住,轻道:“欣儿不怪你,只愿你不要将我看轻!”
“我心中敬你,怎会将你看轻!”李玄动情地道。
听他言语真挚,欣儿登时破涕为笑,嗔怪地看他一眼,玉手在他脸上一抚:“你看,都肿起来了。”
欣儿的手又柔又暖,抚在脸上,又痒又酥,李玄伸手将她握住,“我只愿欣儿不将我看作无耻登徒子才好。”
欣儿美目微微一阖,俏脸微红,柔声道:“我、我只愿你真心待我!”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如同细雨坠落夏荷,李玄听在耳中,眼中看着她的俏颜,一时间竟是醉了。
两双眼睛相互望着,仿佛穿过千年万年,仿佛看破世间尘埃,就这般久久对望着。
过不多时,忽听得一声隆隆水响,一旁的水池中立时溅起万千水花,水雾迷蒙,水妖出来了。
李玄回过神来,抄手一把将欣儿搂在怀中,飞到十几丈外,“这畜生要发疯了!”
只见碧绿色的河中,一只身上挂满青苔、獠牙森森的巨兽高昂着头,冲着两人张口大吼,声如雷霆。
那巨兽长了张鱼脸,肚皮白白的,身上遍布鳞片,更长了两只鱼鳍似的大手,大吼时,大手拍打着水面,掀起层层水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