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扶摇蓦然睁开了眼，大口喘气，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却又有点空，像是缺了一块儿一样。
梦中的一切记得很清楚，像是特地留下来的记忆一般，给她一支笔，她可以毫无差别地画下那个自称“小血”的小男孩。
但是郁扶摇没有画下来，她有一种感觉，即使画下来了，也是找不到了。那样的发色那样的眸子，自当不会是寻常人，又怎么找得到呢？
完全不明白这个梦境的意义，郁扶摇在床上愣了一会儿神，最终还是摇摇头。
窗外的天还没完全黑掉。听到房间里有声音，门外有宫女过来询问：“郁姑娘醒了？”
“嗯。进来吧。”郁扶摇懒懒地说。
几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端着洗漱的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郁扶摇看着也挺有趣。她们是如何做到如此步伐一致的呢？
“小皇子如何？”郁扶摇问出口的，是关于程盛锐的，而不是那些姿势。有些东西，欣赏欣赏便过去了。
“回郁姑娘话，奴婢们不知。”分配到这里来的小宫女还没有资格进去玄清殿，自然也不会有太多消息。
“姑娘可要摆膳？”帮郁扶摇梳头的小宫女一边问道。
“……”郁扶摇没来得及回答，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嗓音。
“皇上口谕——”韦公公听到了郁扶摇起身的消息，便立马赶过来了。像这种事情并不是只有一次两次，韦公公也是驾轻就熟。但是让韦公公惊讶的是，皇上对郁姑娘的上心程度可不是一般二般的。
郁扶摇赶忙绾好长发，出来外殿跪倒在地。
“皇上口谕，宣郁扶摇到玄清殿用膳。”韦公公面不改色地又一次重复着这条口谕。自从郁姑娘住进了宫里，每次用膳都会有这么一下。
郁扶摇已经习以为常，接完口谕，她整理了一下自己，便跟着韦公公过去了。
“睿王爷可在？”走着走着，郁扶摇突然问。
“睿王爷身有要事，并未在玄清殿。”韦公公恭敬地回答。对于这位皇上眼中的准王妃，他表现得更恭敬了。
“哦。”郁扶摇也是随口一问，甚至她自己都没搞清楚为何要问这个问题。想了想，郁扶摇又问：“小皇子如何？”
“小皇子还未曾醒来。”韦公公答。
“哦。”郁扶摇没有再说什么。其实这个回答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她给他下了药了，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问。
玄清殿不算太远，郁扶摇走到玄清殿内的时候，宫女们正在布菜。
“来了。”程元威看了郁扶摇一眼，朝她招了招手，“坐吧，刚好。”
郁扶摇依言坐下。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程元威明显有些心事，一直在走神。郁扶摇倒是很认真。御厨们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晚膳用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郁扶摇不好久留，去内殿看过程盛锐的状况，又重新给他扎了两针舒缓了一下之后，便想要离开了。
程元威没让郁扶摇走，而是让她跟着一起去了御书房。
“小锐的状况可还好？”程元威问。
“毒解了，但是身体会虚弱一些，要细心调养。”郁扶摇答。
“你要负责吧。”程元威想也不想地把这件事交到郁扶摇的手上。
“好。”
“朕想要赏你。”程元威对郁扶摇说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我要我娘亲的玉。”郁扶摇想了想，也想不出如今的自己要什么，最终是想起了自己下山来的目的。
她现在几乎没有时间去理会那时候的目的了，但是如果不完成，她下山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或者说，她又有什么下山的必要的。
如今，程元威提了出来了条件。他的能力很强大。只要见识过了程元睿的白字辈和暗卫们，就能知道程元睿的厉害，而程元睿，却还只是程元威的助力之一。下了山了，郁扶摇才清楚地认识到她自己的能力无论怎么样都是有限的，有了程元威的帮忙，那就不一样了。
“哦？”程元威的眼睛有光芒亮了一下，而后很快又归于平淡。只是，他的心里却是在不断算计的。
原本是想在郁扶摇想不出要什么的时候，提出用秘密交换的，现在看来却是要简单不少了。也并不是指要找到那流落在外多年的那块玉有多简单，而是程元威准备说的这个秘密，说起来，郁扶摇并不一定能接受。
万一发起火来，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程元威重重地咳了一声。“咳！如果这个就是你要的赏赐的话，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程元威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很自信很良善的样子。
“再给朕看看半块玉。”程元威提出来说。
郁扶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真诚，才最终拿了出来。
“要小心。”郁扶摇一边掏出来，一边嘱咐道。
…………
这边的事情且不提。
程元睿那厢心神不宁地在家中坐了一天，却在终于强行让自己安静下来的时候，接到了一封加急快书。
通辉县的白隆重伤，新任知县朱大人轻松，然而衙门惨遭血洗，一十八人惨死，几乎是衙门中守夜的人的全部。
消息一收到，程元睿瞬间想起了翠娘所说的，沈山未死一事。震惊和愤怒一瞬间席卷了他的头脑。
顾不得已经天黑，程元睿登时换了衣物上报进宫。
程元睿进宫的请示到了程元威这里时，郁扶摇还在御书房和程元威端详着那块古玉，多日不曾拿出来细看，那块古玉已然变得玲珑剔透多了，水亮的模样仿佛晃一晃就有水流出来。
不知为何，郁扶摇想起来梦里的那个小男孩，唇红齿白，粉雕玉琢。
程元睿到时，见郁扶摇在场，想起当时诱捕薛成学沈山等人时，郁扶摇也在其中出过力，当即便也不隐瞒她了，在程元威把其他人退下之后，连忙把得到的消息禀告了程元威。
“这人！该死！”程元威听完同样震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