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阴天,程元睿觉得这天气似乎有些不对头,但是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天气的问题。
夏季的风,闷热又恼人,像是能把人吹跑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这时候这一阵。
程元睿在听到郁扶摇说出来那个名字之后,有些愣神,更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没听说过,更不知道用途,只是那个名字似乎容易让人触动。
生死烟……
好半晌,程元睿才像是突然回神一般,又问郁扶摇:“生死烟是什么。”
“唔。”郁扶摇想了想回答,“一种药草。”
“嗯?”程元睿自然知道郁扶摇的意思,但是他要的也不是这个答案。
“嗯……”郁扶摇再次想了一会儿,这才解释道,“跟蒲公英很像的一种药草,不过它的花序更密集一些,还能一茬又一茬地长……”这么解释起来,郁扶摇突然觉得,生死烟这名字似乎还真有些不贴切。不过……
“……药效很重,生死就在丝毫差别之间。”郁扶摇耸耸肩,说得很轻松。
程元睿知道,这是因为郁扶摇有足够的能力驾驭,才会这么看起来这么轻松以及无所谓。
“是你们身上的毒的主药。”郁扶摇又补充上了一句。
程元睿便愣住了。
那一种奇怪地寒意又再一次升了起来。
“别那么担心,我给你解过一次了。”郁扶摇安慰程元睿。
程元睿摇了摇头,示意郁扶摇不要误会,但是没有说话。
郁扶摇又趴到了桌子上,看着那茶杯的杯沿。白色的瓷器其实有点小瑕疵,但是如果不是像郁扶摇这样子,认真地研究对比的话,其实也看不出来什么。
郁扶摇趴了一会儿,这才对程元睿说:“皇上身上的毒还得缓两天。娘亲的考核不难,但是有点花时间。”
“你做主便是了。”程元睿说道。
“嗯。”郁扶摇没有推辞地应了下来,又想到现在似乎也没有其他事情了,郁扶摇便提到,“我们过去皇宫吧。”
程元睿点头,命白善先到前头报备,然后和郁扶摇一同走出。程元睿没有再上马,却和郁扶摇一起进了马车。
空空如也已经许久没有像这些天一样,天天有人进出了,这让这旁边有一些人在一边聊天一边注意着这里的状况,嘻嘻哈哈地帮进去的人算着银钱,一边赞着睿王府不愧是王府,家底丰厚。
在进车厢的前一刻,程元睿若有所觉地又回了一下头。有人从马车后经过,就像路过一般。倒是个贵公子模样,身后跟着个小厮却有些呆板。
程元睿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看了,而是招过一个护卫让他注意一下这边的动静。
怕是有人不懂规矩,以为是平常的饭馆吧。
程元睿吩咐好了这边的事情之后,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没什么人注意到,在程元睿收回目光的瞬间,那个所谓的贵公子也侧了侧头,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马车的方向。
余显目送着睿王府的马车离开了,便放下门口遮着的帐子,正准备回去。郁浩然还在里面,他还是需要稍微招待他一下的。
没想到,才刚刚放下帐子,眼角余光便看见了又一次来到这里的人。还是那么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只是这次身后多了一个小厮,呆愣愣的模样,让人有些侧目。
“夏公子。”余显拱了拱手,对来人客气道。
正是前几天来过他这里的那位。
“余掌柜的。”那位夏公子也对余显拱了拱手,也不用余显招呼,抬脚便走了进去。
那小厮没有进去,长得呆愣,却也算是比较高大的,站在柜台前面,便几乎把门口的小通道堵住了。显然这才是夏公子带他过来的原因。
“夏公子这是?……”余显半是疑惑半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面前的这位夏家人。
“想跟您谈些事情,应该不碍事吧?”那位夏公子也不急不怕,抬头对余显笑了笑,用的是问句,但是他却已经做完了答案。
余显倒不怕他阻拦生意,这里本来也没什么生意,他只是不满这位有些高高在上的意思,所以才开口多问了一句。
“若是生意,余某自然很欢迎。”余显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位夏公子走进去,第一眼便看见了正坐在大堂中央的郁浩然。郁浩然给自己倒了水,却远离了之前郁扶摇坐的地方,连茶壶都不敢碰,只喝的是热水。
那位夏公子看起来有些吃惊,又不像是那么吃惊的样子。
“夏家人?”郁浩然抬眉看向了门口的来人,显然刚刚的对话,他全都听到了耳朵里了。
“这位是……?”夏公子疑惑地抬眼看向了余显。
余显依旧呵呵笑着:“我家公子。”
夏公子沉默了一下,他依稀记得上次看到的人不是这样的。
“初次见面。”郁浩然没准备让他把时间浪费在想上面,直接提醒他。
不过郁浩然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又淡淡地说道:“或许不是第一次。”
“哦?”夏公子愣了一下,但还是没想起来什么东西。
“在下夏寒,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夏寒没想起来,便也不再纠结,只抱拳对郁浩然客气地说话。
“余浩。”郁浩然不想与这位客套太多,直接回答道。
“呵呵。”夏寒也看出了郁浩然的意思,没有再多客气其他,直接在郁浩然对面的位置坐下来,自己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茶壶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郁浩然看了他一连串的动作好几眼,没说话。
“在下倒是好奇,不知道与阁下何时碰过面?”夏寒客气地说。
“不是什么正经场面,不说也罢。”郁浩然想起几次漆黑的碰面,心里对这位,又多出了几分不满和愤懑。
“哦?”以夏寒的经历和头脑,自然不会像常人一样以为是在哪家勾栏雅舍见过面,大抵还是因为他一些暗地里的小动作。
夏寒的眼睛眯了眯,想起郁浩然对他自己的自我介绍。“余浩”。余吗……还是?……
“你来做什么的?”没等夏寒想清楚,郁浩然便又再一次发问了。
“呵呵,来饭馆,还能做什么?”夏寒突然间不想说实话了,直接打着哈哈道。
“呵呵。”郁浩然听了夏寒的回答,却也是笑了。
不说?不说是吧?
郁浩然眯起了眼睛慢慢等着。
半晌后,夏寒开始觉得自己不对劲了。
怎么说呢。其实就是痒,不止是表面,甚至深入骨髓,让人坐立不安,几乎失了仪态。
唔。郁浩然偷偷地看着夏寒的表现。
看来小妹真的没客气啊。
郁浩然偷偷地想,他没坐郁扶摇的位置,没碰她碰过的东西,就是怕的这个。
小妹心情不好,可是最会折腾的。
啧啧。夏寒看起来是坐不住了啊。郁浩然看着夏寒那脸色变了又变,冷汗也下来了,双拳放在桌面之下,却已经握得不能再紧。可还是毫无办法。
“你。”夏寒看着郁浩然轻松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有了猜测。想起自己刚刚只是没说话,却就已经这样了,夏寒知道,多半就是郁浩然搞的鬼:“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句话才说话,夏寒几乎已经要跳起来不顾一切地开始抓痒了。人,最怕的不是疼痛,疼痛总是忍一忍就过去了,痒却不是,任你意志力再高,痒起来,也几乎是能要人命的!
“我?我可没做什么?”郁浩然摊了摊手,实话实话。
“你下了毒!”夏寒已经确认了,这绝不是普通的痒,至少,普通的痒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没有在表面,却是往肉里钻的痒。
“不是我。”郁浩然毫不在意地承认了毒。但是也确实不是他下的。
“你。”夏寒又使劲握了握手掌,才又强撑着说了半句话,“你要做什么?”
“需要解药?”郁浩然笑呵呵地对着夏寒摆出了手中的东西。
夏寒看郁浩然的动作,也知道两人大约就是在伯仲之间,出手抢夺是讨不到好的,因此,夏寒显得很配合,点了点头。
“告诉我,你是来做什么的。”郁浩然问,把手中的小纸包放在了桌面上。
不过是一次性的药物,不需要放在那么好的药瓶子里。更何况给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夏寒闭了闭眼,忍耐了一下身体里爆发的难受感觉,这才说话道:“我来打听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郁浩然靠近了一下下,压低了声音问,也算是给了夏寒面子。至少他知道夏寒跑到这里来打听消息,大约不是什么可以到处宣扬的消息。当然,一般情况下,到了这位夏家公子需要亲自出来打听的时候,可不就不应该是什么小消息么。
“打听一个人。”夏寒的眼中露出了更多的隐忍,已经有些经受不住了,但是他还是不肯一次性说明。
“什么人?”郁浩然又问。
在郁浩然的追问声中,不知道有什么触动了夏寒,夏寒突然低下了头,吐出一连串隐忍的笑:“呵呵呵,我好像想起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