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磨磨蹭蹭地换着衣服,一边思考着,凌叶是来劝我回去上班的,还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怎么办才好呢?
他那么霸道,总会想办法说服我的。
可是,我再也不想走进美化的大门,就连迈进创维大厦,我都会感到不自在,总觉得路人都知道我的事,私底下在嘲笑我似的。
我将脸贴在门上,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响动,好安静,好像客厅里没有人一样。忽的,“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我立刻站好。只听,凌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是打算一辈子不出来见我喽!我又不是来吃掉你的,只想平心静气地和你好好谈一谈。”
我心头一紧,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出去,他的急脾气会不会抬腿踹门?
好纠结呀!到底怎么办!怎么办!我就是害怕看到他,担心已经下定的决心被他几句话就动摇了。我抬起小拳头,使劲儿敲打额头,自言自语道:“韩炎,请坚定立场,不要被别人影响。哪怕他是个大帅哥,也不行! ”
为了避免见面的尴尬,我打算就站在门的这边,和他间隔一扇门说清楚。
“就这样说吧!我想没必要面对面的。”我平和地说。
“我今天早晨收到人事部转发来的一封邮件,内容是你的辞呈。我很惊讶,不相信这是你的本意,我想打电话问清楚,可你却一直关机。我也去找过郑凯,询问他关于你辞职手机关机的事情,没有结果。我就过来找你了。”凌叶顿了顿, “你不想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毕竟我们一起共事了这么久。”
解释?短短半年,发生了那么多,我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一定要把某一件事作为理由,我不清楚。事情的发生都是相互承载的,都有莫名的情愫贯穿其中,有我对他的了解和帮助,也有他对我的扶植与勉励。
所以,一定让我解释的话,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但我清楚的是,事以至此,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离开。可能是某些情绪堆砌而至,也可能是事情因规律而寻,没有特定的理由给出合理的解释,说不清也道不明。
“没什么可说的,我想走,你放还是不放? ”我隔着门对凌叶冷冰冰地说。
“也对!现在算起,我和你谁也不欠谁了!你也努力过,我也付出过,你应得的,我也给过你,是你自己选择放弃的,我也没有办法。但我不明白的是,名誉对你就那么重要吗?在我看来,利益大过天!”凌叶说道。
“所以,我们是没有交集的两种人。”我失落地看了看这扇原木色的门,却猜不到凌叶的表情。或许,他与我同样的失落,也或许,他正质疑地看着门的另一边。
故事发生到这里,更像是一个结尾,他转身离开,我打开房门看着空空如也的客厅,感慨惆怅。他真的没再挽留,我听到了他走出房门的声音,和“咔嚓”的关门声。
可是,没有按照剧情发展的是我。
我没有勇气打开门,更没勇气面空空如也的客厅,我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滚落,顺着我的脖颈流淌,浸湿我的衣领。我好像失去了什么,在不知不觉间……
……
三天后,我收到了美华人事部的通知:韩炎因为个人原因离职,公司不予经济赔偿,请速来公司办理离职手续的。
看完通知,我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如释重负,而是为未来发愁。这两天,我也在着手找新的工作,不过都不尽如人意。和美华的丰厚待遇相比,现在的小广告公司就显得太过抠门儿。
昨天,郑凯来公寓找我,并告诉我:现在公司都传开了,说我认识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就不在美华这个小庙工作了,要当富太太了。
郑凯说罢,就开始骂街:“这些人,都是什么狗屁心理,升了职加了薪,就被说成傍上了大款。离个职,又被说成当富太太。真他妈逻辑有问题!”
陆洋在一旁劝说:“我不赞成炎炎姐离职喽!她奋斗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升职加薪,却反而走掉,外人当然不理解喽!自然会YY出个狗屁理由,来解释令他们想不通的问题。”“现在的人,思想太浮躁!”陆方坐在陆洋身边煞有介事地说。
哇!小鲜肉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我们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小鲜肉长大了!
陆洋附在我耳边小声说:“我真希望你能回去上班,好歹帮我看着点儿陆方,他最近怪怪的。我怕他会出事!”
“呵呵呵呵”我一阵傻笑,然后拍拍郑凯的肩膀说:“小凯子!照顾陆方的光荣任务就由你来接棒啦!”
陆方严肃地说:“我不需要别人照顾,大人了,照顾对我来说太小儿科。”
我们四人一阵沉默,小鲜肉都长大了,我们三个在北京漂泊的前辈好像还原地踏步呢。
尤其是我,最迷茫的一个。
挤破头去了美华这家心仪已久的上市公司,却对其内部管理、人际关系和企业文化统统无法接受。工作半年,又灰溜溜地离职,接下来高不成低不就。也不知,我这么折腾一遭,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
人生处处皆风景?还是处处皆陷阱?
总之,我7年的人生历程,人生处处皆难题,皆奇葩。
郑凯说过我不适合职场,凌叶说过我太嫩,陆洋说过我太单纯。我明白,总而言之,我就不该上班接触社会,回归校园还差不多。可是我已7岁,又是个穷鬼,没钱读书哎。为了生存,还得马不停蹄地奋斗着。
郑凯说:“炎炎!我给你报个团,你去旅行吧!看看祖国大好河山,换换心情。忘掉美华的是是非非!”“忘记哪有那么容易,这是一份我最拼的工作,随便就忘记,也太没心没肺了!”我感慨道。
“我希望你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快乐女孩,何苦在乎那些是是非非。”郑凯体贴地说。
“但我不是!如果我能放下,就不用离职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虽然不知道在逃什么。”我咬了一下裂口的嘴唇。初春的北京天气干燥,我的嘴唇已经开裂,偶尔疼痛。
“你离职也好,美华太乱,真的不适合你。而且,你也远离凌叶那个混蛋了,以后再不用忍受他神经病似的臭脾气了!”郑凯微笑看向我,他的笑眼很好看,很温馨。
可是,我的心却隐隐疼痛,如同我开裂的嘴唇一样疼。
……
我按照人事部的通知,老老实实回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当我迈进创维大厦时,就听见两个经过我身边的女人嘀咕:“就她啊?傍大款?长的也不怎么样啊!身材还没我好!”另一个说:“你傻啊!现在这样的都是绿茶妹。”
妈蛋!你才绿茶妹呢!我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俩个女人迅速低头转身走开,当仍然低头嘀咕着。
太烦人了!背后说人坏话是会遭报应的!
我拿出准备好的墨镜,架在鼻梁上,又戴上了鸭舌帽。虽然这样的装扮在大厦中略显怪异,但是总好过被人指指点点。
我安全搭乘电梯,来到10层,走出电梯,正巧凌叶迎面走来,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头发乌黑。
他一人走来,气场强大。我立刻低头闪躲,抬手将帽檐压低。凌叶从我身边冷冷走过,似乎没有认出我,一股强大的失落感涌向心头,莫名的情愫在心中翻滚。难道,我们以后都要形同陌路?
迎面赵涛急急忙忙走来,大概是来找凌叶的,我又立刻低下头,她也没认出我。庆幸!我今天的伪装还是很到位的。
我继续大摇大摆向前走去,径直来到人事部,找到米琳。
米琳轻悄悄带我来到茶水间,说道:“优秀员工离职,美华还是头一遭,今天CEO在公司,千万别撞上他。你就躲在这里,千万要低调行事。”
“为什么?”我问道。
“他特批的优秀员工都要离职,他多没面子啊!你就静悄悄在这里等我,戴好墨镜和帽子,千万别出声,我去给你拿材料,你签好字就OK了。还要上交你的工牌和电脑。对了!还需要一份凌叶的签字,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帮你去找他。”米琳低声说道。
“这个……”我迟疑了一下。
“没关系,我帮你!”米琳拍拍我有些发抖的手,以示安慰。
我将带来的工牌和笔记本电脑递给米琳,“就麻烦你喽!帮我处理好。我就躲在这里了。”“没问题的!”米琳拿上手提袋转身出了茶水间。
真没出息!来办理个离职还手抖。我抬起手,在空中甩了甩,想放松下来,可是手心里都是冷汗。
茶水间的时钟“嘀嘀嗒嗒”地响,时间过得好慢,我每隔几秒就抬眼看下时间,好想快点离开这里,好煎熬啊!
一会儿工夫,米琳轻悄悄走进茶水间,将文件递给我,说道:“工牌和电脑,我已经帮你上交了!这一摞文件都需要你本人签字,最好一笔一划的写,如果领导审查不合格,还要重新写的。”
“噢!这么麻烦。”我接过一摞文件,翻了翻,大概要签十多个名字。
“对!你先签着,我现在去找凌叶。今天办理完所有手续,你明天就不用再过来了!这个月的工资,会在下个月打到你的工资卡上。”米琳微笑。
“好嘞!”我拿起笔低头签字,一笔一划。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米琳跑进来,“签完字了吗?”“完啦!”我起身,活动活动僵直的手臂。米琳接过来,低头看了看,笑道:“OK!你可以走了!祝你以后顺利!”
结束了?我能离开美华,不用在回来了?我和米琳走出茶水间,有些兴奋得意,又有些失落。以后真的不用再回来?真的不用了……
别了!美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