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最后一名看起,因为那是伊儿提到的“欢儿”,自觉的加重些印象,顺着往上看去,一个名字闪入视线“清溪”,心弦重重被拨动。或许同名吧,灵儿自我安慰道,怎至于自己这两天刚惦记上她,她人就真来了,何况这都是些孩童的名单,万万不会的。掠过这行,又往上看了几个,灵儿心弦又是一颤,“诺儿”,这也太巧了,忍不住从床上坐起身来再将名册仔细查看了一遍。没错,确实是“清溪”和“诺儿”,她们俩不会在那群孩童里,但是若说重名,这未免太过巧合。
一定是自己哪里错过了,一定是,灵儿心里暗暗琢磨。她让我看仔细了名单,当时自己虽然没往心里去,但到底是奇怪的,这是为什么,按理她做事如此谨慎周到,不至于会越矩过来叮嘱自己才对。她是诺儿,对,她一定是诺儿,自己的感觉没错,她应该是稍微做了些易容,是以自己当时没敢断定。现在她将自己和清溪的名字隐藏在名单给我送了过来。灵儿高兴的站起身来跑到门口,想即刻就去寻她们两,忽而又转身回来,自己真是欢喜的昏了头。
“云影,你去取些点心水果带着,本宫主要去看看善堂里的孩子们。”想了许久,灵儿终于觉着这个法子还不错,既显得自己体贴下面,又无伤大雅,不至于引起其他人猜疑。
“宫主,这么晚了,你也劳累了一天,不如明日再去。”云影看了看外面天渐渐黑了下来,提醒道。
“不用,就是天黑才凉快,而且明日还有明日的事情,想抽出时间去看她们也难,不如就今晚,你也不必陪着。横竖本宫主刚从那里回来,就当散步了,看看就回。”
云影为难的望着灵儿,只得出去将平日里随时备着的点心和果子都拿了来。
灵儿看她手里还抱着一件自己薄纱外衣,显见得是要跟着去的,想想若是不带了她去,免不得那起人要起猜疑的,罢了。就同去,到时候找个借口打发开就是。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灵儿轻车熟路,加上心里想着即刻便要见到清溪和诺儿自是欢喜异常,走的异常轻快。饶云影这般走惯了山路的竟是有些紧跟不上,灵儿也不管她,兀自的走自己的路,平日里约莫要一刻钟的路程,她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了善堂的大门。
回头看看云影还没个影子,忙噔噔的跑过去拍门。“快开门,本宫主给孩子们送吃的来了。”连着拍了几下,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灵儿心中纳罕,这里原不是有个门人吗,何至于这么早就睡去了,如此响的声音都吵她不醒。
正犹豫着是否继续打门,门被人从里面“吱呀、吱呀”打开了,飘渺冷着一张脸出现在门缝里。
灵儿大失所望,复又整理一下表情。“你如何还在这里?”
“这本就是本护法管辖之处,属下在此自是情理之中,只是宫主去而复返又是为何?”
灵儿看飘渺明显的对自己有些敌意,心中大为不快。好歹自己还挂着个碧海天宫宫主的头衔不是,她如此藐视领导,真真是无视宫主还是无视自己。
“本宫主给善堂的弟子们送些吃食过来,这或许不用向飘渺护法回禀吧?”说话间,眼光扫了一下拦着大门的飘渺,面上明显有了不悦之色。
“宫主。你也等等奴婢。”云影连滚带爬的终于赶到了近前,突然看到灵儿面前的飘渺,原本还兴高采烈的,顿时萎了下去。
“没用的东西,让你伺候宫主,你却还没有宫主走的快!”
既然当着自己的面训斥自己的人,老虎不发威,真当自己是病猫啊!灵儿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人受欺负,虽然云影是不是自己人还两说,但是起码现在名义上她是自己的人不是。“飘渺护法,我的丫头做的好与不好自然有本宫主教导,就不劳你大驾了。”说完,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视着本还十分嚣张的飘渺,两人好似一触即发。
“飘渺,你若是无事,我们再到其他地方巡视。”渺渺应该是一直躲在里面没出来,此时听到外面动静闹的大了才不得不出来解围。
“宫主快请进,孩子们一定会喜欢您的点心,改日属下也要去讨要些呢.”渺渺没出息的朝云影手上的包袱望了望,隔着包袱也能闻到食物的香味,馋的她差点流口水。
渺渺说完就推着飘渺赶紧离开,别扒着门惹宫主生气。
“就你会息事宁人,她趁着天黑跑去善堂名义上是送吃食,谁知有什么勾当?”飘渺埋怨道。
“她一个丫头片子能做什么,我倒是感觉这个小宫主十分的纯真呢,比那老婆子好的多,你别跟个刺猬样见谁都刺,惹恼她,咱们未必有好果子吃。”
飘渺本还想与渺渺争论一番,想了想,又泄了气,拂袖朝前方走去,渺渺从后面追了上去。
灵儿跨进大门,管事伊儿早听到声音迎了出来,见过礼后,便将两人带进偏房。“孩子们正在睡前静坐默经,这里说话也方便。”
灵儿奇怪道:“那么小的孩子诵的哪门子经文,可识得字的?”
伊儿笑道,“会与不会也不过是个形式,只要让她们自幼便可以静气凝神,有个淡然的心志。”
灵儿这才略微点头应许,碧海天宫实乃是个修仙的地方,整日里人们说话都如呓语一般不敢大声,若是喜好热闹的只怕真会闷出毛病来。是以,这个教育倒是十分的必要,只是难为孩子那么小就被逼着做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云影,你去将东西给孩子们分了,算是今日睡前的点心,让她们早早歇歇去吧。”
云影领命下去,房中一时只剩灵儿和伊儿二人。
“宫主宅心仁厚,实在是伊儿信服,我也无甚宝物,不过这玉镯是家中祖上传下来的,权当属下孝敬您的心意了。”
灵儿还在想孩子的事情,忽然听伊儿说送自己东西。这才回过神来。忙摆手道:“不必,不必,我原也不爱这些。”
可是伊儿已是将玉镯塞进手中,灵儿只得拿起观看。这一看不由得呆了,正是昔日她送清溪的东西。因为平日里的玉镯多为绿色,而清溪却是个喜好热闹的是以更偏爱红色,自己便特意赏了她这个红玛瑙的镯子,清溪一直爱不释手。自己断不会记错的。
再看伊儿,其脸上肃然轻轻朝小姐摇头,示意其不要露声色。
灵儿会意,便用手蘸取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写下,“你是诺儿?”
诺儿遂轻轻颔首称是。
灵儿强按住狂跳不已的小心脏,只差跳起来拥抱诺儿,不过下一秒又觉得这丫头真傻,明明可以在京城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却偏偏跑到这么个地方来,不知以后可还有机会出去的。
“你还是找机会出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诺儿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指了指灵儿手中的玉镯,重新又摇了摇头。
灵儿迷惑的看着诺儿,对着玉镯摇头,这是什么意思?便把手里的玉镯翻来覆去的查看,好似没有甚破损的地方啊。
诺儿见小姐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便也学着用手指蘸了一下茶水在桌子上写道,“丢了。”
诺儿当初虽也跟着小姐识得几个字,但是她对此兴趣不大,还是小姐逼着才认了些简单的。今日写出这两字后再看向小姐。灵儿哪里明白是什么意思,又无主语,就一个“丢了”,到底是什么丢了。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二人心知云影办完事回来了。灵儿仍迷惑的看着诺儿,询问“丢了”的意思。诺儿却站起身来朝窗外瞄了一眼,仍不敢言语,只又指了指灵儿手中的玉镯。
不待二人再有交流,云影已是迈步进来,灵儿也站起身来。顺势将玉镯隐藏进衣袖中。
“属下替善堂众弟子多谢宫主赏赐。”
“罢了,与尔相谈甚欢,改日亲可去本宫主殿中秉烛夜谈。”灵儿愉快的站起身来,带着云影离去。
刚迈出善堂的大门,便看见前方隐约一个身影飞速跑去。灵儿心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但此时看到还是气愤难忍,腾空飞起朝前面奔跑的人抓去,“哪里来的小贼,给本宫主站住!”
那人听到后面有人喊抓贼本不想理睬,谁知耳边一阵阴风,随即一把匕首直刺了过来,不得已险险的侧过脑袋去,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个正着。
“哼!快说,跑到善堂偷听本宫主说话到底意欲何为,你主子到底怎么管教的?”灵儿手执嗜血恶狠狠道。
这碧海天宫万不会有外人随意闯进来,敢在此时随意行走的除了宫里的人万不会有他人,灵儿想吓她一吓,也好杀杀那几人的威风。
地上的人沉默片刻,忽而扬手撒出些东西借势跑了。
灵儿猛咳了一阵,看来撒石灰粉绝不是自己的专利,以后晚间出门还是带着面纱的好。
“宫主你没事吧?”云影帮着灵儿将身上的白灰拍落,关切道。
灵儿拿起嗜血,只见刀尖一抹红色,看来刚才是给那人破了相,哼,这下你别想逃出姐的手掌。
这一晚又闹腾到半夜才睡,灵儿睁着双大眼睛琢磨“玉镯”和“丢了”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沉沉进入梦乡。
“你来了,你来了,快去吧,快去吧......。”灵儿一觉醒来又是日上三竿,梦中的身影更近了点,只是云遮雾障的仍是看不清楚。
“宫主,红姑姑她们都已在殿里集合,只等你前去支持仪式。”云影见灵儿醒来,终于松了口气,刚才自己喊了几声都没动静,急的不得了。
这时红姑也已是派人看了几遍,几位护法显见得有了些怨气,“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去给人送吃食,这倒好,把自己累的睡到日上三竿,让我们一群人等着......。”
“本宫昨夜被人偷袭,受了些惊吓,是故来的晚了些,还请诸位见谅。”灵儿在嘈杂的人群后突然大声解释道。
今日是碧海天宫整改的最后一日,是以昨日灵儿和几个护法合计,今日众人集合在大殿,一者向殿中弟子宣读新的人员组合形式,二者各宫里的人见面混个脸熟,日后也好相互间来往更利于诸事协调。
红姑见灵儿显然今日气场不对,便冲着几个护法道:“还不快做自己的事去!”几人趁势急忙散去。
灵儿这才款步上了台阶坐于上首,俯视下去,下面黑压压的都是人,只是难为她们惦记,既然把善堂的一众小人儿给安排在了第一排,诺儿也在其中,手中拉着最小的欢儿。
“众人既已到齐,红护法,就按照名册开始清点人数,听到喊自己姓名者都到前方给大家看上一眼,不准擅动。”
众人第一次听到这新奇的聚会,却说宫里的姐妹有人已是呆了十年二十年之久,但是人只是眼前的几个认识,其他宫里的一年也不过远远的似曾看过几眼,当真是不认识。如今可以这样按照职务和宫殿、姓名的清点,大家都觉得很是期待。
然灵儿却有自己的打算,这宫里的人员往来神秘,生老病死都不曾示于人,越发的神秘莫测。若是让她们混个面熟,只怕再有个什么动静,就是想瞒也瞒不住。而今日临时又有个新的目的,就是昨夜偷听之人,若是宫里的人员全部在此,自然包括那人。她脸部被自己刺伤,断没有一夜就好的理由,灵儿等着她现身。
红姑声若洪钟的一个个清点着名册上的人员,众人井然有序的登台示意,无一人做错。
灵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下方,眼见得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快过完了,却不见有一个面部带伤的,真真是奇了怪了。
“宫主人员已是点完,你看还有甚吩咐?”红姑点完名便等着灵儿说话,谁知等了半天,见灵儿仍是呆呆的望着人群,忍不住提醒道。
“罢了,各自按次序散去吧。”灵儿失望的挥手向红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