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天翼神色凝重,不言不语,而坐在对面的黄木杉双眼似睁非睁,如同随时都要睡着。
最终,还是伊天翼开口:“黑芒楼已经沉不住气了,但是我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对羽儿下手。”
“切,只要不是斗鬼神亲自出手,我到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这已经第四天了,还是没有羽儿的踪迹。”
“这也并不是一个坏消息,既然我们找不到,代表别的势力同样无线索。”
“也就只有你还能这么悠闲的看待此事。”
黄木杉睁开双眼:“老翼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放心吧,这孩子可是倾注了我们两人毕生的心血,没那么容易被搞垮。”
“话是这么,可连云山庄三百余命,这个罪名不管是谁背在肩上,都肯定不好受。”
“事情总要往好的方面想,黑芒楼这次既然下了血本,至少明羽已经开始威胁到他们了,况且,凌霄道那边也同样没有诺言静的消息。天下间,只有两个地方是连凌霄道找不到的地方,那同样也是我们找不到的,但现在还不是黑芒楼与凌霄道正面交锋的时候,所以只剩下那个组织,当然,羽自己要是躲起来,我估计就算是邀月阁也别想找到。”
伊天翼脸上露出罕见的忧愁:“你道这,我突然间想到,黑芒楼这次连连云山庄都灭了,会不会是跟这个组织有关。如果是想找出这个组织,那他们也把这子看的太高了”
“我的亲家公啊,你变笨了,你难道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在问鼎天下谱上,有几个人能在短短一年半成立这样的组织。”
伊天翼脸色一变:“难道黑芒楼真正的目标是那个人?如果这样想,那么事态就一目了然了,可笑啊,竟然将我们的孙子当枪使。”
“所以我们只要等着就好了,因为凌霄道和黑芒楼更急,而且羽身怀瑜伽法,在与连见和五行使一战中耗损的精神力和元力,如果没受伤要不了几天就能复原。”
想通了,伊天翼脸上的忧愁一下子减少很多:“你的不错,算算时间,也要不了几天就会有消息,叫流溪和秋月回来好了。”
火炉腾腾,映着昏暗屋忽闪忽闪,房内的两人,静静的探讨着局势不久的未来。
此时,月杀的总部,离恨单膝跪地:“主人,很抱歉,属下无能,还是没能找到黄羽公子的踪迹。”
月黄泉嘴角微微一笑:“算了,你也尽力了,留意一下的驭拓的情况,其它的暂时不用管。”
“是。对了,还有一事,蝉月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三天前,当时七方势力跟踪她,却有四方的人马在中途被杀的干干净净,另外三方勉强能有几人逃走,看来蝉月已经回到黑芒楼。”
“七方势力啊!”月黄泉沉思了一下,道:“是哪些?”
“万毒门、阴月门、鬼蜮、苍月剑派、轩辕殿、云霄阁还有百花谷。”
听到这七方势力,月黄泉皱了皱眉:“你确定没有战龙门的人?”
“这属下能确定。主人,百花谷也插手此事,要不要……”
“不用,由她去吧。你可以下去了,照我刚才的吩咐做,只要斗鬼神没出手,其余的暂时不用理会。”
风香衣,你这是在玩火。月黄泉深邃的眼眸,静静的看向远处。
山洞中的第四天,诺言静已经能勉强走动了,体力在逐渐恢复。她缓缓走到锅炉前,蹲下身,看着锅内的野菜炖鸡:“我饿了。”
第四天,我们之间的关系终于缓和了不少,至少诺言静肯主动开口讲话了,不再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我把竹筒递给她,她的姿态很矜持,虽然有长达三天不吃不喝,依然没有狼吞虎咽。吹两下,再口的喝一口。
虽然吃的慢,可是一直在吃,真的饿着了。我摇头苦笑,她一下子怒视着我,冷哼一声,又不语的吃起来。
满满的一锅野菜鸡汤被两人一顿就吃光了,我起身走到她之前一直躺着的地方,她的随身佩剑承影也靠在那。
拿起它,上古十大神兵之一的承影,抽出剑柄,只见剑身忽闪忽闪,黑白交错,看不清形态。
诺言静在身后看着,并未阻止,反而很是好奇的看着承影。
我把剑插回剑鞘,道:“承影剑,虽然在上古十大名剑中排名最末,但是若能发挥出它最强剑境,我相信就算是传中的圣道也抗衡不了。”
“是么,我到是觉得剑无所谓,关键是看持剑的人,只要持剑人心怀浩气,带着慈悲之心,就算是普通的凡铁在他手中,也能成为亘古神兵。”
“你这话是在你的父亲诺言凌别吗?”
诺言静确实是在自己的父亲,但是黄羽这句话让他有些困惑:“诺言凌别?我父亲?”
“怎么,你不知道吗?你父亲在三十岁之前,全名叫诺言凌别,时候在凌霄道被叫做别,后来因为凌别与临别近似,你的奶奶就把他的‘别’字去掉。再后来,第一届问鼎天下谱,刘半仙给了他诀别剑的称号。你父亲手中的湛卢只要出鞘,必有一人诀别于世间,但是他不轻易出剑,因为能让他拔剑的,无一不是修为高强而且罪大恶极之辈。”
“你也佩服我父亲?”
“嗯,诺言凌,确实是一个人物,仙、魔、妖三门的尖高手里,都很钦佩他。当年与我天魔宫一战,虽是两败俱伤,但是凌霄道的伤亡更重,摇光级长老只剩下日月星三个不成气候的老家伙,可是诺言凌愣是一手撑了起来,在短短几十年中,重新让凌霄道成为仙门第一名门,可以这些年来,黑芒楼一直未对凌霄道下手,全是因为有你父亲,虽然成长间离不开梵音寺的相助。”
这话诺言静听着心里带些开心,虽然话中有对自己的师门长辈不恭,但她毫不介意,因为她自己也讨厌死了那三个老家伙:“你好像对问鼎天下谱上的人都很了解?”
“谈不上了解,只知道一个大概的过去,但是有两个人我却是一无所知。”
“哪两个?”
“第一个,黑芒楼的斗鬼神,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何而来,更不知道他的本体究竟是妖还是人,至于实力,可能只有跟他在同一地位上的死神跟你父亲才能了解个大概吧!”
“你也不能?”
“嗯,我的实力也就跟连见在五五之间。”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可能普天之下,也只有刘半仙才知道了,三年来,调查过此人的人不少,都一无所获,包括黑芒楼。所以,甚至有人都在怀疑世上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但是刘半仙的排名是不会有错的,我想这个人迟早会露面。”
到这里,黄羽的双眼空旷的看向洞外,仿佛无尽天边有什么能令他期待的。
有个问题,诺言静想了想,最后依旧决定问出来:“你不杀蝉月,是不是因为你了解她。”
我不否认,头。因为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生来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女人是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自尊。
人都还有一个共通——生存。
要生存,就要有付出,可是她们所付出的远不止身体这么简单。迫不得已吗?我不知道,我想不是身临其境的人,永远不能体会不了。但在世人眼中,她们却又是如此的不堪。夏雨阿姨是如此,蝉月更是这般,这也是连续两次我无法对蝉月下手的原因。
低声问:向誰行宿?楼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山洞中的第七天,诺言静体内落花暗香的毒已全部清除,到了分手的时候了。走到洞口,洞外依然水帘漫漫。
终于到了吗?临别的一刻,为何在最后迈不出那转身的一步?明知不可为,明明在笑他天真,为何依然会对那番话抱存幻想?
就这样离开了,不会后悔吗?
突然间,诺言静转过身,左手轻轻解下胸前的丝带,衣衫登时滑落。如果现在带着遗憾离开,还不如倾尽最后一丝勇气,让眼前的人,永远记住这一幕。
我没有眨眼,眼睛也没有看向别的地方。
诺言静慢慢的走来,她的每一步,姿态在眼前是如此清晰。当她抱住我时,闻着身体上传来的屡屡幽香,同时忍着肩甲上的隐隐剧痛。
我没有反抗,任由她这样的抱着,即便被咬出了血,也无动于衷。
很快,她松开了口,看着自己在黄羽肩甲上留下的血红绯色,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以你的修为,这样的伤两天之后就会消散的无影无踪吧。伤疤消失了,可是痛是真的,我要你记住此刻的痛我是留下的,不要你忘了我。”
含着泪,颤抖的着,原来有些话,想,还是可以出来。
“你是第一个看到我身体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诺言静拿起承影放在黄羽手中:“就像你的,不愿再延续天魔宫与凌霄道之间的仇恨,收下它,承影从未在你之外的人手中绽放过那样的光彩,我想它也一定希望能让你握着。”
我另一只手中,纯钧出现,金黄无一丝杂色:“你也收下它吧,这样回去也能有个理由交差。”
“你不是不用剑吗?”
“对,所以即便是纯钧在手,我也不知道怎么用。”
“那就好好练练剑吧,以你的修为,配上一柄名剑,战力定会提升好几成。”
话已完,沉积多年的心事终于可以完全抛弃,此时离去,也不会有遗憾了吧。诺言静穿好衣服,渐渐消失在水帘之外。
当天色再次暗淡时,诺言静已回到凌霄道。而凌霄道顿时炸开了锅,众师兄弟纷纷嚷嚷相互传音道:师妹回来啦。
可是诺言静对此毫不理会,径直冲向柳岸心波。
素墨衣和往常一样,静静地靠在竹椅上,当她看到诺言静时,脸上却是藏不了的开心:“静儿,你可终于回来了,你……”
不待素墨衣话完,诺言静直接扑在她怀里,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凌霄道和天魔宫会有这么大的仇恨、为什么仙门和魔门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我对他不能只有单纯的爱与恨,为什么我和他之间不能更加的单纯。”
对啊,为什么?如果能想通,又何苦会在这柳岸想了百年。素墨衣静静的抚摸着怀中悲伤的哭啼,情仇交织,为何世上会有这样的无奈。
柳岸门前,夜浮冰见此,本想走上前去,可是诺言凌挥手止住他脚步:“传我之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等擅自踏入柳岸心波。”
“是。”夜浮冰想什么,却也无法违背师命。临行时,看了师妹一眼,眼中透着无尽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