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娃娃已经快到十点钟了。
冯双接着做洗婴室的卫生，玉如意则回到医生办公室。
虽然妇产科的事情很杂，只要搞懂了也不难，玉如意做事速度很快，才一小会儿就把那一摞病历弄地妥妥的。
高医生高兴地合不拢嘴。
玉如意很想给高医生说，只要一鼓作气地做事，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抱怨上面，事情很快就会做完的。
许主任关切地对玉如意说：“住院部暂时没事了，可以去熟悉一下门诊的工作。”
“好！”玉如意开开心心地向门诊走去。
平常虽然经常去冯妈妈的科室里玩，今天却是第一次以妇产科专业人员的身份去，玉如意兴奋不已。
十点钟是门诊最忙的时候。
门诊大厅里闹哄哄的，跑着去挂号的、忙着去检验科的、快步去拿药的……几乎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
看着玉如意，冯医生抬起头来笑了笑：“住院部没事了？”
“暂时没有了。”
冯医生把开好的检查申请单给坐在面前的女孩儿：“先去检查吧！”
等女孩儿走了之后，玉如意小声问：“什么病人？”
“打算做人/流的。”
玉如意兴奋不已：“我可以进人/流室不？”
冯医生笑：“当然可以。”
又一个病人拿着挂号单进了办公室，玉如意赶紧让开位置。
来人是一个下腹部疼痛的病人。
小医院就是这点不好，无论是门诊还是住院部，妇科和产科并没有分开 ，同一个医生既要诊治产科病人又要诊治妇科病人。
这就要求医生知识面宽，对妇产科所有的病种都要了然于心。
玉如意恭恭敬敬地站在冯医生身后，看冯妈妈怎样看病。
冯医生仔细地问了病人疼痛的时间、性质和区域，又问了一下病人的经期，然后把病人带到里面的检查台上做了个妇科检查。
妇科检查完毕之后，冯医生开了一张B超申请单和小/便化验单让病人去进一步检查。
病人刚走出诊断室的门，玉如意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心里的疑问：“冯妈妈，你初步诊断这个病人是什么病？”
“盆腔炎。”
“做B超是为了看患者盆腔里有没有什么问题，我知道有必要，但是为什么要做小/便妊娠实验呢？”
玉如意坚信冯医生并不是乱开检查单的庸医。
冯医生简洁地回答：“排除妊娠。”
“但是，她经期刚过哦！”
冯医生认真地给玉如意说：“病人的叙述我们可以参考，但是要客观判断，例如，先兆流/产和宫/外/孕也会出现流血的现象，病人会不会把那当成是月/经呢？”
“也是哦！”玉如意恍然，“病人只知道流过血，但流血不一定就是月/经！”
“虽然这个病人其他病的可能性虽然不大。”冯医生说，“还是谨慎一点好，多花几块钱的检查费，病人买个放心，医生心里也踏实。”
玉如意好奇地问：“以前碰到过误诊的没有？”
“十二床那个宫外孕。”冯医生提示说，“你看过她的病历没有？”
“没有，我刚才整理的几个病历都是生娃娃的。”
“她一开始肚子痛的时候以为自己是炎症，在外面买了很多消炎药吃，那晚来的时候宫外的孕囊已经破裂。”冯医生警示道，“作为门诊医生来说，只要病人说出一个症状，脑袋里就要条件反射般地列出一系列与之相关的疾病，再根据病人的伴随症状，一一地排除其他的疾病……同一类型的病误诊了后果不严重，如果将危重病人当作普通病人放回家了，后果不堪设想。”
玉如意笑：“如果我有一天可以单独上门诊就可以了。。
冯医生呵呵地笑：“肯定有那么一天的！”
“医生！”先前去检查的病人走进了办公室。
玉如意接过她手里的检查报告递给冯医生。
冯医生仔细看过检查报告之后说：“一般情况还行……你确定你要做掉它吗？”
女孩儿麻木地点头：“我从起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已经准备好了。”
冯医生拿出手术同意书，给女孩儿解释：“既然是手术，就有风险，这个手术的风险是……‘
女孩儿低头玩着手指甲。
待冯医生说完后，女孩儿拿过手术同意书，熟练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冯医生默默地开好处方和手术缴费单交给女孩儿。
女孩儿二话不说地站起来向收费室走去。
“她好像一点都不紧张哦！”玉如意望着病人的背影对冯医生说。
冯医生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些女孩儿把这当成儿戏，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人/流。”
玉如意同情地说：“你刚才已经夸大了人/流的危害，她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那些风险她都知道，只是不介意而已。”冯医生摇摇，“我们只是医生而已，也不能干预太多，惹烦了病人反而要被投诉。”
接过女孩儿手里的药，玉如意带着病人去了门诊手术室。
门诊麻醉师在手术室外面再次问了女孩儿一些相关问题，让女孩儿在麻醉同意书上签字。
签好字，护士便领着女孩儿换了鞋，进手术室做准备。
玉如意也戴上口罩帽子，跟着冯医生进了手术室。
相对于住院部的大手术间，门诊手术室真是太小巧了。
没有无影灯，没有麻醉机。
最显眼的是手术室中间那台可升降的粉色手术台，上面铺着一张绿色的一次性手术单。
手术台头部一左一右分别放着一瓶氧气，一个心电监护仪，床脚从左到右依次放着一台吸引器、一个碗灯、一张凳子、一辆用来摆放器械的治疗车。
手术室左侧靠墙放着一个储物柜，挨着储物柜的是急救车，急救车旁边安放着一套电切电凝设备。
好在手术室墙上贴着门诊手术室工作守则和几张有关人/流的宣传单，否则，一般人看不出这是一个手术室。
护士引着女孩儿到了手术床前。
没等护士开口，女孩儿就脱下鞋子和一边裤腿，上手术床摆好一个标准的膀/胱截石位。
等护士为女孩儿输上液体，连结好氧气和心电监护仪器之后，麻醉师也配好了药液走到手术床床头。
麻醉师对冯医生点了点头。
冯医生便走上前去为女孩儿手术区域消毒。
玉如意接过护士递来的手术包放在治疗车上打开。
麻醉师通过输液通道往女孩儿的身体里注射药物的时候，冯医生这边就开始戴手套、摆放器械。
乳白色的药物刚刚注入女孩儿的体内，女孩儿先去还紧张地翘着的腿一下子便耷拉了下来。
麻醉师用手指扫了扫女孩儿的眼睫毛，见女孩儿没反应了，便对着冯医生点了一下头，冯医生会意地用器械撑开女孩儿的身体。
体内消毒、用鼠齿钳固定宫/颈……玉如意认真看着冯医生的一举一动。
冯医生回头看了玉如意一眼：“你怎么不戴手套？”
玉如意高兴地说：“马上！”
玉如意找护士要了一双乳胶手套戴上，跃跃欲试地站到冯医生身后。
“首先探查宫腔大小。”冯医生手持探针缓缓得进入宫腔，“动作慢一点，碰到有阻力的时候必须停下来……‘
取出探针后，冯医生示意玉如意：“来感觉一下！”
玉如意持着探针，冯医生握住玉如意的手，轻轻地往里面前进，遇到有阻力的地方，冯医生说：“这就是宫底了，这时候要注意看探针上标示的数字———九厘米，是不是？”
“九厘米深的宫腔大概是孕几周？”冯医生的问题出来了。
“七周左右。”
“嗯，六到七周。”冯医生说，“如果宫腔大小与孕周不符，就要考虑是不是没有进到宫底或者探针穿出宫外。”
听到“穿出宫外”几个字，玉如意吓得停下了动作。
“再探一下孕囊！”冯医生把着玉如意的手，触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这就是孕囊！”
退出探针后，冯医生迅速地开始扩张宫颈：“扩张器的型号要由小到大，原则上不跳号……‘
“什么情况下可以跳号呢？”
“宫口特别松的时候———这个病例应该扩张到多少号？”冯医生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玉如意看着冯医生已经扩张到六号了，犹豫着说：“六号半？”
“其实五号半也可以。”冯医生说，“如果扩张难度大，就五号半，用六号管吸引快一点，所以，对于相对比较松的宫颈，扩张到六号半可以节省时间。”
扩张完毕，冯医生将吸引软管连在吸引头上，早已等在旁边的护士迅速拿起吸引软管的另一头接到吸引器上。
冯医生问起了第三个问题：“我们刚才探到的孕囊在哪个部位？”
“子/宫后壁。”玉如意回答。
“对！”冯医生示意玉如意上前，让玉如意拿住吸引头，自己则握住玉如意的手，“我们现在就把吸引孔对准孕囊——软软的，感觉到了没有？”
“嗯。”
冯医生踩下了吸引器的踏板，玉如意立即感觉到一股热热的东西从握在掌心的吸引管里通过。
“好了！”冯医生握住玉如意的手，“我们再在宫腔里面扫一圈———现在有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触到软的东西了。”玉如意一边感觉一边说，“好像变紧了。”
“这表示子/宫已经缩小了！一般来说，只要孕囊吸出后，子/宫就会自然缩小。”
退出吸引管后，冯医生再次消毒宫/颈，然后退出窥阴器。
玉如意欣喜地看着冯医生：“这样就好了？”
“还没有。”冯医生取下吸引瓶，拿着碗盘走出手术室。
在手术室外面的水管下，冯医生小心地将瓶里的东西倒在弯盘里仔细看。
玉如意凑过去：“是找绒毛吗？”
“嗯，这个步骤千万不能省。”冯医生指着像一朵花儿一样漂在水里的绒毛让玉如意看，“就是这个东西，必须亲眼看见了才行。”
“万一没有呢？”
“要么是自己漏吸，要么是B超出错。”
“B超可能出错吗？”
“一切都有可能。”冯医生告诫道，“做医生任何时候都不能心存侥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