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把安幂可带到二楼办公室门口,就笑着道了别下楼去了。
安幂可在办公室门口犹豫了很长时间,才鼓起勇气进了门,之所以不敢轻易推开那扇门,是因为男子是个大言不惭的话痨,安幂可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这种人。
“你来了。”赵医生端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摆弄着一支圆珠笔,随着手的摆动在每根手指之间旋转,花样玩的很漂亮。只是那种不经意的样子,看起来很不职业。
“嗯……我也只是路过……”安幂可确认了赵医生就是男子之后,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紧张起来。她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专门过来看病的,其实每个人都有些讳疾忌医。
“你来晚了。”赵医生抬眼看了一下安幂可,停止了把玩圆珠笔的动作,低着头在纸上写起东西来。
“那个……不是说例行体检的吗?”赵医生除了埋头写字之外没有别的动作,安幂可只好问道。
“对,但是现在不用了,你会来找我,说明你还是不太舒服。”赵医生一直没有停下书写的动作。
安幂可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这情景相当于是默认了。
“唉……你们这些女孩子……”赵医生欲言又止,声音里带着惋惜。
安幂可心中一惊,不明白他的意思。
“把这个拿回去用一下。”赵医生从抽屉里掏出一小包黑色塑料袋包裹的小盒子,轻轻放在了宽敞的办公桌上。
安幂可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是你用得到的东西,回宿舍找个没人的时间再看。”赵医生的语气很坚决。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安幂可有些不高兴,什么东西弄得这么神神秘秘,难道是什么少儿不宜的……
“放心好了,没有你想得那么龌龊,回去看看就懂了。我……这是在帮你。”赵医生嘴角微扬,短而细密的胡须也跟着跳动了两下,淡棕色的眼球看起来硕大无比,闪着奇怪的微光,他看透了安幂可此刻的想法,却让人有种想要信任他的冲动。
“你……”安幂可有些迟疑,她目光定定地盯着赵医生的眼睛。
“怎么了?不相信我吗?也对,我们只不过第二次见面,不相信我也正常。不过,我给你的是专业性指导,没有超出我的专业范围,这一点不用担心。咳咳……我在业界也是很权威的。”赵医生吹牛的样子反而比他正经说话的时候显得正常。
“不是……我想说……”安幂可面无表情地反驳道。
“哦!我知道了。”赵医生自顾自地点点头,打断了安幂可的话,说道:“你想要我的电话是吗?”
赵医生说罢,根本没等安幂可回答,就拿起那支笔,在纸上匆匆写下了一行数字。
“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赵医生抬起头又问道。
安幂可近乎崩溃,这个人什么毛病?能不能听别人把话说完?安幂可虚着眼看着赵医生,看看他还能出点什么幺蛾子。
“哦,你应该也不清楚,没关系,我写给你……”赵医生自言自语着,继续在纸上划拉。
“好了……”半晌之后,赵医生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把那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塞在了安幂可手里。
“拿好这个,你都能用到。”赵医生的笑容似乎有种魔力,叫人不忍拒绝。
安幂可看着她的眼睛,终于喃喃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是不是戴美瞳了?”
半个小时以后,安幂可终于买好了午饭,回到了宿舍,依旧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冬日的可渗透冷空气中,走到哪里也不会感觉温暖。
烧好热水,冲泡了一杯大麦茶,安幂可坐在餐桌前面,面对一份番茄炒蛋盖浇饭,还是没有什么食欲。
好好吃一顿饭,对安幂可来说已经成了一种奢侈。
这种情况持续了挺长的时间,安幂可已经不记得是一周还是半个月,她的身形随着呕吐和食欲不振而渐渐消瘦,终日只能以营养片来维持健康。
总是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无奈安幂可超讨厌医院这种地方,大学两年多,连医务室也是刚刚才去过第一次。
在胡乱吃了些“对症”的药却毫无结果之后,她只以为自己是得了厌食症,得过且过了,这是我们的通病,只要不是太大的身体问题,通常都是得过且过。
安幂可斜着眼,盯着桌子上面那包黑色的小东西,是应该拆开来看看了。每个人都有好奇心,但安幂可偏偏是那种好奇心不太旺盛的类型,很多事情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可成可败。
闲着也是闲着,打开看看又没什么坏处,总不能安个炸弹在里面,赵医生跟她什么仇什么怨。
“哗啦……哗啦……”塑料袋的声音哗啦作响,安幂可三两下拆开之后,一个白色的小盒子露了出来……
验!孕!棒!!!
安幂可的俏脸一阵羞红。
“这是什么鬼?难道说……”
“完蛋了,该不会直接中奖了吧?”
“对了,那张纸……”
安幂可想起口袋里还有被她不屑地揉成一团的那张“鬼画符”,本来被视作垃圾的它,现在反而成了救命稻草,在安幂可如此慌乱的时候恰好可以派上用场。
“赵温文,TEL:188****11”
映入眼帘的,先是这一行大字,字迹潦草,但还勉强能够分辨出大致的字迹。
另起一行的地方,更加潦草、难以分辨的字就像鬼画符一样出现在这张白纸上,三三两两看不清晰。
“注意……体……哦不,是休……注意休息?冷饮……”
安幂可草草研究了几个字之后,终于痛下决心,决定放弃。
都说医生的字只有护士和药剂师看得懂,此言果然非虚,这种文字,直接拿去打僵尸貌似都没有问题。安幂可大致上明白了,赵医生写的应该是怀孕需知之类的,有看懂他写字的功夫,不如去百度一下好了。
怀孕?!
安幂可意识到这个词的重要性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倒吸一口冷气昏了过去。
另外一边,姜澄澈前一晚已经回到了南江大学,约好了今天中午和墨晴朵与程强二人见面。
“都怪你,该死的程强,时间都晚了!”墨晴朵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面带两团消也消不去的红晕,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虽然说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可是前一晚过度的“体力消耗”,让程强对这暖融融的被窝充满了迷恋,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羞涩粉嫩的小可人儿。
“喂!你干什么!迟到了……”墨晴朵刚刚坐起来,又被程强扑倒在了床上……
半个小时之后,墨晴朵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彻底爬不起来了,而某位“始作俑者”,早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澄澈,在吗?”墨晴朵躺在床上玩手机,浑身酸痛和……撕裂的痛,虽说不是躺在血泊里,不过那情景也差不多了。
“在。”姜澄澈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今天中午有点事情,可能不能见面了,晚上好吗?”墨晴朵征求姜澄澈的意见,小心翼翼。
“哦,好,正好我也有事。”姜澄澈其实百无聊赖,但也不想给别人增加麻烦。
“那么下午食堂见面好了,六点钟可以吗?”墨晴朵知道没有几个人喜欢主动定时间,所以“负荆请罪”接下了这个重任。
“好,不见不散。”
姜澄澈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实在无事可做,只好又拿了起来,他忽然间就很想安幂可。
自林沐晨的事情发生之后,姜澄澈和安幂可但凡见面,就是争吵与下定决心的分离,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之后,两个人都更累了。慢慢的,也就没有了所谓的爱,或者说,那种爱不再纯粹了。
姜澄澈由一开始的试图挽回,到后来的不再尝试,安幂可由一开始的尝试原谅,到后来的不再原谅,这其中的过程都是两个人亲身经历的,想要回头已是很难。再加上后来,林沐晨的事情迟迟查不出结果,谜团越来越大,疑云越聚越多,谁也没有心情再去谈情说爱了。于是乎,姜澄澈和安幂可的关系就成了被时间所拖累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很难走回进以前那种甜蜜幸福的时光。
然而不管林沐晨的父亲和姜澄澈如何找人去探寻欺负了林沐晨的小混混的下落,最终都一无所获,这城市有多大,里面的闲杂人等有多少,这都不是数字可以考究出来的,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家乡,可以动用的人脉和关系微乎其微,靠私家侦探去解决也需要一些时间,而大家所能做到的唯一的事情,就是等。
姜澄澈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到学校里了,若不是姜父和学校的校长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姜澄澈当年也不会调到这个学校里,现在也不会那么轻松地就请了一个长达一个多月的假。这个社会不外乎如此,走到哪里都要靠人脉关系,这在中国是一种常态。
昨晚坐飞机匆匆忙忙赶到南江市,并不是因为姜澄澈想念这座城市了,反而是因为他对青城市有了一些恐惧,越是接近林沐晨被害的真相,姜澄澈就越害怕,他总是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他觉得,真相远比每个人所能想象的,还要恐怖得多。但林沐晨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仅仅是出于这一点目的,姜澄澈也必须还林沐晨一个清白,给她的父母一个交代,这是来自于契约上的使命和精神。
更何况,他自认为和林沐晨之间是存在着一种友谊的,那种友谊甚至超脱了一般的男女之间会有的那种,但是不要误会,姜澄澈对林沐晨的感觉更像是表哥和表妹之间的那种亲切和关爱,而不是能够牵扯到暧昧的那一类。
回到南江市,姜澄澈冷静下来之后,心却越发的痛了起来。好像只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姜澄澈就失去了好多的感情,好多的人。这在他本来就不算丰富多彩的世界里,划下了重重地一笔,而这一笔之下的内容,全部都被一笔勾销,连挽回的机会都不复存在了。他心痛,想找个人聊一聊发泄一下内心的悲恸,却发现自己连个能够说真心话的朋友都没有。
墨晴朵和程强算得上是一对可靠的朋友,但是,他们和姜澄澈就像两个世界的人,这并不是说他们在社会地位上有什么太大的差距,姜澄澈也从来都不会在意这些问题,而只是说,姜澄澈的世界总是乌云密布,而墨晴朵和程强却生活在地球的另一端,那里一年四季如春,天空从不阴霾,他们是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摆在明面上去讨论,可以和朋友分享,什么也不用在意,什么也不用防备。
姜澄澈最羡慕的就是那样一种生活方式,轻松无虑、自在洒脱,如果有可能,姜澄澈特别想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不要再过那种勾心斗角、什么都去算计的日子,他累了,真的累了,多么想找一个人去靠一靠,静静地闭上眼睛,不用担心那个人忽然离开,让他摔跤。
姜澄澈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安幂可的电话。
“叮铃铃……”安幂可接到电话的时候,正晕厥在床上,呼吸平静而缓慢。
吵闹的铃声,让她紧皱起了眉头,但也总算是醒了过来。
她看也没有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直接接起了电话,如果她提早看了一眼手机上打电话来的是谁,她是一定不会接这通电话的。
“嗯?”安幂可刚刚清醒过来,有点有气无力。
姜澄澈一怔,他的确没有想到安幂可会痛痛快快地接电话。
“我……”
姜澄澈只说了一个字,安幂可瞬间就清醒了,姜澄澈的声音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把手机从耳旁拿下来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果然是姜澄澈。
“你……你有什么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