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留廿四讨论了一会儿提取鸡母珠中的毒素,但两人对制毒的工艺都是一知半解,半斤八两凑在一起,凑成的一斤终究有些缩水。
廿四自知不便久留,恰好杏叶巴巴地赶进来,手里抱着一包物件,直勾勾地冲着朱颜挤眼,廿四便随口寻了借口,告辞去了。
“小姐!”杏叶笑得特别灿烂,蹦蹦跳跳地避开满地圆溜溜的红豆,蹭到了朱颜身边。
“宣清来信了?”朱颜很淡定,上次见她这么开心,就是因为袁凛来信。
“看来小姐也想着舅公子呢!”杏叶匆匆忙忙将她拉进屋,眼看朱颜这几日刻苦练琴,若是袁凛再不来信,她都担心朱颜要移情别恋了呢。
打开包袱,里面不过是几件做工精巧的素色夏衫,中间一个小小的绢包,打开来有几张方子并一封长信。
朱颜拈了几张纸,坐在窗下的书桌前仔细看了起来,衣衫任杏叶去过水晾晒。
这一回袁凛似乎心情很好,除了吩咐了不少正事,还不忘调侃几句,说是已经听闻朱颜想他得紧,都入了梦,算来如今已过去一月有余,他们再见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不过朱颜现在委实没有心情看这些东西,他信上说起,袁瑶华见过那风铃的画像后,只说了一句话,那风铃,就是当年那个救了她的女子留下的。
再想到之前流花寺的事情,朱颜总隐隐觉得,袁瑶华是不是还隐瞒了写什么?
朱颜又从一只小锦囊中翻出了那串风铃,风铃已经十分破旧,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锈蚀穿了,可至少在土楼里,那风铃挂在离檐头很远的廊内,除却大风暴雨,根本不会淋湿。朱颜虽将从前学的化学忘了大半,却也知道铜比不得铁那般容易锈蚀,这串风铃要锈成这样,没有个五六十年,还真有点难度。
可问题又来了,袁瑶华嫁到江南不过六七年的事情,这风铃挂在江南春,更是只短短数年,那么,在这风铃转入她手中以前,又是由谁保管呢?那个出现在宫中的神秘女子?
一个在宫禁打乱之时,闯入深宫的神秘女子,熟悉宫中路径,身上还带着一串向氏的风铃?而袁瑶华拿到这风铃之后,到了桐城的流花寺,屡屡想要出资修缮……
朱颜不禁打个寒颤,按着这个思路,那个神秘的女子是向妃?但是这不可能,向妃已经死了三十余年,不可能出现在十三年前的那场动乱之中。
理了半天的思绪,朱颜觉得自己这是越理越乱,只得将自己的些许疑问记下来——对了,不知当年应该在向妃手中的那支蝶簪,又是怎么到了自己的手中?
手中拿着笔,随意就在桑皮纸上勾了那簪子的样子,拿在手里照着光细细看着,这么小小一支簪子,到底藏着多大的秘密?
“咦,小姐,这是哪里来的?”杏叶整理完了衣物,见桌上还摆着个香木盒子,只当也是从包袱里取出来的,打开来一看,才发觉是一围相思豆串成的小巧璎珞项圈,看工艺手法,似乎应该是岭南之物。
“嗯?”朱颜抬眼看了看,见那个盒子是廿四方才送来的,点点头,“你拿过来给我吧。”
接在手里细看,这串璎珞并不繁复,除了红豆以外,串的京师菩提子,看起来十分朴素,倒与自己平素的衣着相配。
见杏叶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朱颜勾起唇笑了笑,她也知道红豆表意相思,但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廿四自作主张送来的呢,还是永无的意思?——她私心以为,永无应当没有那个意思,至少她并没有看出来。
不过不想牵扯这么多事情,朱颜只是随意笑一笑,“方才那摊主见我要了这么多鸡母珠,只当我要自己串首饰玩儿,便送了我一个璎珞照着串,你看,这璎珞倒是漂亮得很,只可惜要串成这样一串,难不成我还得去买一车菩提子来?”
若说是摊主觉得朱颜大手笔买下了不少鸡母珠而赠与她的,杏叶倒觉说得过去,也不再疑心其他,欢欢喜喜地给朱颜戴上,上上下下打量一会,“小姐,这倒像是比着你这身衣裳量身做的呢,再合适不过。”
朱颜的衣衫多是白底上洒些花纹图案,亦或就是红色一类的纯色,要比上这样的装饰,许多簪花华胜色彩都不对,好容易她带了一套天青的衣衫,却每每只簪一支玉簪花样的簪子,余下的珠翠簪环摆了满满一盒,就是派不上用处,杏叶想想就为那些首饰难过。
“别发呆了,去将院子里面收拾一下罢,明日我们要往北流村去,听闻山路有些不易走,又是头一回去那里,少不得要早起一些的,所以今儿要早早歇下呢。”朱颜看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你若是起迟了,人家还只道是我懒得不愿意起呢。”
杏叶扁了扁嘴,她被边家买来,不过每年照顾袁瑶华半月,平日里都闲散着,管好自己就够了,自然懒怠一些么,撇撇嘴,“那个什么廿四不是殷勤得很嘛,既然山路难走,还不怎么清楚路径,他怎么不来带个路?”
“你又胡思乱想。”朱颜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语气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还真不知道北流村是做什么的?”
所谓的家家出刺客,户户解制毒,自然不仅仅是岭南一带的传闻而已,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就算要去,难道还能大张旗鼓地去了?这一来,边家与北流村有了交往,人们必定避之不迭,往后还怎么来岭南采购药材?
因而这一次暗里是去北流村,明里确是往北流村傍着的另一个名气略差的药村去的,而且边奉已经说了,他不会在北流村待太久,不过去看一看新鲜,若是朱颜愿意,她可以多留几日,此事袁凛是知道的,她也不必过于忧心。
杏叶被她这一嗔,也悠悠缓过神来,这几日觉得廿四行事也没什么奇怪的,倒是将北流村的传闻都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