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公子!”唐不惊被且遇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想要扶他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在场诸位皆是通情达理、明辨是非之人,也都深知你的为人,你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司徒大人犯下的事如此……”
扶疏悲伤地看了一眼杜咏的尸身,对且遇说道:“大师兄不幸离世,我们心中悲痛不已,却也知道,此事怨不得你。如四公子所言,若不是你来,寒汐师妹与我们被困阵中的四人,都会有生命危险。在我心中,你仍然是淮南街头同我们偶遇、相谈甚欢的容公子。人是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的,但你能不惜站在亲生父亲的对立面来帮助我们,我们又岂会因他之事而迁怒于你呢?”
且遇只是垂着头,不言不语。众人的温言安慰,让他更觉愧疚与悲哀。还有寒汐,她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想来经过杜咏之死,她更不会原谅自己了!
唐不惊看看低头不语的且遇,再看看同样沉默的寒汐,叹了口气。他能看得出寒汐内心的纠结与矛盾,哪怕她的神色冰冷,嘴角紧抿,他还是知道她心底的不忍和不舍。世间总有这许多无可奈何之事,令人取舍不得,又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汐儿……”唐不惊在寒汐耳边轻声唤她,伸出手握了握寒汐冰冷的手掌,给她鼓励和力量,“就按你自己的本心来,不要勉强自己。”
寒汐感激地回望他一眼,终于露出一个微笑。在唐不惊满是鼓励和支持的眼神中,她走到且遇面前,声音清脆如银铃,一字一句地说:“容哥哥,我们去救姐姐吧。”
且遇闻言,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仿佛将天地间所有的美好都集于一身,美丽,聪慧,灵动,善良,纯澈!不过一个简简单单的称呼,却在一瞬间温暖了且遇的心!
容哥哥,容哥哥……
软软糯糯的一个称谓,是在告诉且遇,他不是“司徒公子”,不是“仇人的儿子”。且遇的心,如同被一块寒冰包裹着,而这寒冰在短短一瞬被暖阳融化。寒冰化作一汪清澈的春水,缓缓流淌过四肢百骸,让他重新充满了力量!
且遇嘴角带笑,点点头,对寒潇说道:“多谢你了,寒汐妹妹。我定会拼尽全力将寒潇姑娘救出,也会不惜一切阻止我父亲的阴谋。”
还有一句话藏在心底,且遇没有说出来。他望着寒汐明亮如星子的眼睛,对自己说,容且遇,为了寒汐,哪怕要你付出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寒汐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先将杜咏的尸体找了一处隐蔽之所安置起来。剩下还有一批黑甲士兵,虽说已经筋疲力尽,但也难保不会再兴风作浪。
凭栏环顾了一阵,皱眉问道:“这些人怎么办?难道要都杀了吗?”
寒汐立刻摇头:“不,虽说他们为司徒玺效力,但我们不是司徒玺,不会滥杀无辜。”说着,她求助似的看着唐不惊,问道,“总归会有其他办法的吧?”
唐不惊点点头。他自天网阵中逃出,休息了一阵,体力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只见唐不惊找了一些树枝与石头,简简单单摆弄了几下,就形成了一个五行阵法。
“成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寒汐说道,“这个阵名唤‘捆仙阵’,是我从知之老人那里所学。此阵看上去虽简单,但能很好地将人困在其中。想来,他们体力已经不支,今日很难走出来了,也就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寒汐拍拍手:“如此甚好,真是个两全其美之法!”一边说着,她又狠狠心,在手臂的伤口上狠狠地划下一刀。
她速度之快,让唐不惊与且遇都吓了一跳!二人不约而同地脱口喊道:“寒汐!”
“我没事。”寒汐只是摇头,紧接着就把把手臂伸出,让鲜血再次滴到密道上方的土地上。一滴,两滴……鲜血不断滴入,甚至汇成了一小股血流,只是那一片刚才还裂开过的地面,平静地让人心中生寒!
“怎么会……”寒汐不可置信地喃喃,“姐姐刚才滴了血,这里就打开了,为何我的血却毫无作用呢?”
唐不惊见她脸色愈发苍白,但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他立刻扯过寒汐的胳膊,强行为她点穴止血。而寒汐只是愣愣地看着浸染了鲜血却纹丝不动的地面,不知如何是好。唐不惊帮她擦着药,见不久前才愈合结痂的伤口,又被她划开,心疼不已。看来,这一处想要不留疤是很困难了。
且遇自然也是万分心疼。他看了看寒汐,又看了看密道的入口,思忖片刻,道:“会不会,通往湖底的密道,需要隔一段时间才会开启一次呢?”说着,他试探地看着众人,又道,“我的意思是,出于防御考虑,会不会这密道在短时间内只能开启一次;或者,需要进入神宫的人从里面打开,方能再次开启?”
“容公子言之有理。”既然寒汐都已经改口唤且遇为容哥哥了,唐不惊自然也不再称呼他司徒公子,“唯今之计,怕是只能在此等待了。我想,他们不会在湖里待得太久。”
湖中,司徒玺拽着寒潇,顺利进入了神宫之中。一路行来,四处可见被冰封的南宫族人。他们仍然保持着遭受灭顶之灾那一刻时的姿势,若没有人前来解除封印,这姿势便会亘古不变。如今,这些人几乎令人探不到生命迹象。说他们是一座座冰雕,怕是更加合适。
看到这些族人,寒潇心中空落落地,有些难过。许是体内流淌的同根之血在影响着她的思绪,刚刚还冷若冰霜的女子,此刻眼中弥漫上一层淡淡的悲哀。她望了一眼身前的司徒玺,自进入神宫之后,司徒玺就在四处寻找着什么,丝毫不在意这些活生生地被冰封起来的人。
真是铁石心肠啊,寒潇在心中冷笑,这些也是他的族人啊!
司徒玺仔仔细细地搜索着九天神宫的每一寸地面,眉头紧锁,应该是毫无进展。只听他一边摇头,一边疑惑地说道:“怎么会?怎么会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寒潇问道,“你到底想要进来寻找什么?”
司徒玺停下搜寻,捋了捋胡子,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要寻的东西有两样。第一件是你母亲的玉雕,那是南宫涑特意请来天下第一匠人所制,惟妙惟肖。你母亲是我毕生挚爱,我自然要将她的玉雕带走,以解相思;第二件,便是九天神宫镇宫神器——玄冰剑。此剑非但是天下奇兵,还能在特殊法诀之下,显现出九天神宫最高深的法术和剑术!如此宝物,我岂能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