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另一边,霍灵璧得知薛子桢还没回来,不顾疲累便赶去薛家接,谁知薛家却说人早就走了,他生怕路上错过了,又赶忙回去追,赶回家也没见人影,门房也说薛子桢还没回来,霍灵璧就担心了,又是这样的多事之秋,他不由胡思乱想起来,正说去找呢,就看到薛子桢回来了,后面跟着冯武夷的马车,见薛子桢进了霍家大门,这才离开。
看到这里,霍灵璧哪里还不清楚,刚才薛子桢定是见冯武夷去了!想到自己刚才的着急,不由又是恼怒又是气愤,只回了双桂堂,见薛子桢回来也没个好脸色。
这几日薛子桢也见惯了他的喜怒无常,只当他发神经,也不理会,终是霍灵璧自己憋不住,道:“你去见冯武夷了?”
薛子桢淡淡道:“偶然遇见了,说了两句话。”
霍灵璧哼道:“在你看来是偶然,在他,哼!还不知道守株待兔等了你几天呢!”
薛子桢道:“即便他守株待兔,又与你什么相干?”
霍灵璧气的脸色铁青,瞪着她,薛子桢也不甘示弱的瞪过去,还是瑶芝进来小心翼翼道:“世子爷,夫人,该摆饭了!”
霍灵璧赌气道:“我不吃了!”
薛子桢冷笑,吩咐瑶芝:“他不吃我吃,把饭端了来。”又对霍灵璧道:“你若是不吃饭,正好去查查,看看冯威的爹娘可和齐王有什么关系没有,这事我总觉得蹊跷,今日见冯武夷,他像是对庆王的事一点也不知情似的。”
霍灵璧脸色一白,脱口道:“你怎么不早说!”
薛子桢诧异:“难道真有什么关系吗?”
霍灵璧道:“当初审问冯威的时候就问了出来,冯威的生母是齐王的表姨母!只因他到底姓冯,和齐王素日也没什么联系,这才没往心里去的。”
薛子桢脸色大变,声音都有点抖了:“你知道吗,今天冯武夷告诉我,冯威的父亲是为救庆王而死,而冯威的母亲想改嫁,也被冯家悄悄处死了!若说冯威为了父母之仇改为投靠了齐王,也是极有可能的!”
霍灵璧怔怔的,竟呆住了:“你的意思是,冯威一直是替齐王办事的?”
薛子桢道:“极有可能!太原是齐王的封地,倘若冯威一直是齐王安插在庆王身边的一颗棋子,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冯威去太原做了知府,为什么庆王那么在意冯威的性命,只怕不是他利用了冯威,而是冯威利用了他!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皇上病重,庆王却毫无动静了,因为有谋反之心的压根就是齐王!齐王……齐王如今在哪儿?”
霍灵璧的声音沉了下去:“在京城外的皇觉寺!”
薛子桢与霍灵璧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震惊和恐慌。
“现在该怎么办?”薛子桢喃喃自语,霍灵璧起身道:“我这就派人去盯着齐王。”
霍灵璧匆匆出门,一整夜都没回来,等到了第二日,天却突然阴沉下来了,到了半下午时就开始下雨。
本就是冬天,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冬雨,让整个京城变得越发湿冷起来,瑶芝和琼露把大毛衣裳翻了出来给薛子桢换上了:“原想等着下雪穿的,看如今这天气,只怕穿上正合适。”
薛子桢却有些心不在焉,只问溪柳:“世子还没回来?”
溪柳摇头,这一早上她跑到前院去问了七八回了,可还是没消息,她道:“外院的人都说霍镝和霍钰也跟了去,世子爷想必是有要紧的事做,以前也曾经这样过,遂都不怎么担心,就是夫人那边也是和往常一样,并没有见什么不妥。”
薛子桢沉思片刻,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面,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起身道:“咱们进宫去!”她只是猜测齐王谋反,并没有证据,因此这样的话也不好对人说,不过对惠安公主倒是可以倾诉的,也可以请她帮着出个主意。
回禀了霍夫人,薛子桢这边就带着溪柳和侍卫出门了,外头下着大雨,霍夫人不太乐意她出门的,可薛子桢执拗的很,又是进宫,也就罢了。
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雨声越发的急,薛子桢和溪柳坐在马车里还好些,外头赶车的车夫和侍卫可要受罪了,即便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身上也几乎都湿透了,这么大冷的天,被这冷雨浇着,谁都不太好受,但他们谁都没有抱怨。
这些侍卫都是薛家一手培养起来的,后来作为陪嫁随着薛子桢嫁到了霍家,头上虽然顶了霍家的名字,但实际上还是只忠于薛子桢一个人的,素日薛子桢出门,也更习惯由他们来护卫,毕竟是自己人,使唤起来也放心,用的也顺手。
马车没走到宫门口就停了下来,沈鸣远下马过来道:“夫人,前面一段路被淹了,只怕马车过不去。”
薛子桢掀开帘子,一股水汽弥漫进来,外面雨如帘幕,挡住了不少视线,但还是隐约看得清前面一段路因为地势较低,已经被雨水淹了,直没到腰身那里,两边的商家正忙着抢救铺子里的货物呢。
薛子桢道:“既如此,咱们先寻个茶楼歇一歇,等雨停了再说吧。”她看了一眼沈鸣远蓑衣下的衣裳,已经在滴滴答答的滴水了,便道:“正好你们也寻几件干净衣裳换了,再烤烤火,可别病了。”
沈鸣远应了,自去吩咐人就近找茶楼歇息,又吩咐人去取干净衣物过来。
因下着大雨,这小茶楼里倒没有客人,见了薛子桢一行人冒雨而来,还有些诧异呢,掌柜的倒也殷勤,赶忙命人抬了炭盆来,就放在大堂,又送来了热腾腾的姜汤,不多时,干净衣物也弄来了, 十几个侍卫便轮流躲到屏风后换上了,又喝上了热汤,又有炭盆烘着,很快就暖和起来了。
他们虽然人多,又是大老爷们,却因为训练有素,并没有人闲谈说话,所以一点也不让人觉得乱哄哄的,反而在半个时辰后就都恢复了素日里的冷静,沈鸣远换了衣裳,连灌了两碗姜汤,依旧站在薛子桢所处的雅间外守卫,其余人等也都分散开来,或是在窗前,或是在门边,也都在警戒着。
薛子桢坐在雅间里,让溪柳把窗户打开了,外面是滂沱大雨,越发显得房间里安静,溪柳顽皮,在窗棂上放了个盘子,雨水滴滴答答落在上面,倒也有意思,她笑道:“这样的天气,若是坐在家里烤火,定是极好的。”
薛子桢不答,只沉默着,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溪柳见了,也敛了笑意,关了窗户,不敢再说话了。
这雨一连下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有越演越烈的声势,茶楼掌柜窝在柜台后不住的抱怨,沈鸣远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一边分神留意着屋里的动静。
可里面却静悄悄的,仿佛没人似的。
在这样的雨声中,许多声音都被模糊掉了,但沈鸣远机警,还是听出了些许不同的声音,他敏锐地朝窗边看去,守在窗边的护卫也已经察觉了,神色凝重的侧耳听了听,轻声道:“有马蹄声,还有铠甲兵器相撞的生意,这是……”
沈鸣远深呼了一口气,赶忙就要敲门,谁知薛子桢已经打开门出来了:“来了吗?”
沈鸣远愕然,薛子桢淡淡道:“我已经听到了,定是齐王按耐不住,开始动手了,如今他既然进了城,想必城外的五军营已经不中用了。”
沈鸣远赶忙道:“夫人要属下做些什么,只管吩咐!”
薛子桢却摇摇头,道:“什么也不用做!只需在这等着,如今齐王胜券在握,一动不如一静,你把外面的车马给藏好了,想必没人会想到一个小小的茶楼也藏了人,至于茶楼的掌柜和伙计,你也派人看管起来,跟他们说清楚,别让他们胡思乱想,老实待着就好。”
沈鸣远应了,他是这十几个侍卫的头儿,如今得了薛子桢的吩咐,再由他分派下去,不到一刻钟,这些事情就都做好了,茶楼的掌柜和伙计可没想到有这个灾祸,都躲在柴房里不敢吭声,而整个茶楼内外,都由薛子桢的侍卫掌控了起来。
薛子桢只坐在大堂,望着炭盆里的火苗发呆。
不多时,有侍卫来报:“刚才过去的都是骑兵,足足有五六百人,个个全副武装,看上去全是好手,奔着皇宫的方向去的。”
薛子桢点点头,齐王想谋反,也只有挑顺昌帝病重或者去世的时候了,要不然素日里京城的防卫如铁桶一般,他压根找不到任何机会,如今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解决了五军营的人,可皇宫外还有三千营呢,这些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只是不知道霍灵璧在哪儿,他之前忙了许久,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样的准备,如今齐王这一击不知能否得逞,倘若落败也就罢了,倘若真的得了手,太子头一个跑不掉!
薛家估计也要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