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昌帝连连点头:“皇后说的没错,惠嘉,你也该反省反省自己了,这几天就先留在宫里,皇后你多多开导她。”又对冯成安道:“朕管教无方,叫爱卿受委屈了。”冯成安连称不敢,又按着冯武夷叫他认错,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而薛子桢也很快被送回了家,又请了相熟的大夫细细的诊了脉,都说她昏迷是怀孕引起的身体不适,并没有什么大碍,遂大家也都放了心,只留了霍灵璧照顾,薛丹臣和镇国公则去了书房说话。
薛丹臣倒是开门见山,一张口便道:“惠嘉公主是留不得了!”
镇国公看了他一眼:“人家是公主,刚闹出了这事,回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皇上第一个疑心你我。”
薛丹臣淡淡道:“桢姐儿有了身孕,哪怕有一点对她不利的苗头,我也要立刻掐死!绝不能给人以可乘之机!”又冷冷道:“到底不是亲生的,指望你护着桢姐儿,等下辈子吧!”
镇国公不满道:“你女儿怀的也是我的孙儿,我怎么可能不关心!”
薛子桢笑了笑,得意道:“不好意思,是我的孙儿!你在御前承诺过的,桢姐儿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姓薛,所以,这一胎是我的孙儿,和你没什么关系!”
镇国公险些把这事给忘了,这一说才猛然想起来,不由懊悔至极,却也被噎的没话说,只愤愤的瞪着薛丹臣。
薛丹臣却只琢磨着如何收拾惠嘉公主的事了,等他一走,镇国公又立刻叫人去搜罗生女儿的秘方,却叫那些随从都摸不着头脑,之前要生子的秘方给人家用,如今倒要生女的秘方给自家用,这也太奇怪了些,因此不免在心里嘀咕。
而镇国公即便也觉得荒唐也顾不得了,无论如何,薛子桢这一胎一定要生个女儿,若是他霍家的长子嫡孙给了薛家姓薛,他就是死了也无颜面对祖宗!
再说薛子桢悠悠转醒,只隐约记得前一刻还跪在御前,忽然觉得头晕恶心,因怕御前失态,只好强忍,谁知居然晕了过去,睁眼一看,却又回到了家里,不免觉得奇怪。
她这一觉倒是神清气爽,半分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了,见霍灵璧坐在床边盯着她还觉得奇怪:“我这是怎么了?”
霍灵璧见她醒了不由大喜,忙不迭的扶她坐起来,又叫丫头拿了大引枕来让她靠着,笑道:“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薛子桢点点头,道:“我晕倒了,御前失态,皇上可曾怪罪?”
霍灵璧笑道:“没有的事,不仅没怪罪,反而赐了不少药材来,说是给你补身子。”
薛子桢只觉得纳闷:“我这是什么病啊?”她话音未落,心里就先打了个突儿,心想自己迟迟没有身孕,难道真的是有什么暗疾?
霍灵璧一见她面色惊疑,怕她胡思乱想伤身,赶忙道:“什么病都没有,你这是有了身孕了!你呀,连当了娘也不知道!”
薛子桢顿时呆住了,手足无措了半响,才慢慢摸上了依旧平坦的小腹,这里头……有个孩子?她和霍灵璧的孩子?
霍灵璧难得瞧见薛子桢这一副傻了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凑过去狠狠亲了一下:“好乖乖,替我生个小乖乖!”
薛子桢原先还呆愣愣的,听了这话却忍不住笑起来,她笑霍灵璧也笑,夫妻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对笑了半响,都美的跟做梦似的。
打那以后,薛子桢就成了霍家上下的掌上宝,霍夫人也不叫她管家了,怕她劳神伤身,素日只变着法儿的替她补身子,霍灵璧更是做小伏低,温柔相待,唯恐她有一点不舒坦,原先他还与她说些朝堂上的事,想听听她的想法,如今也不说了,就怕她听多了烦心。
至于薛家,陆如英自己也大着肚子,不能过来探望,陆老夫人和陈云秀俱都上了年纪,也只好常常派丫头过来传话送东西,倒是薛丹臣隔三差五的路过,也不留下吃饭,不过瞧一眼,与薛子桢说几句话就走,倒是秦子瑜,来霍家小住了几日,一是陪伴,二来也时常亲自下厨做些可口的吃食。
薛子桢有姐妹陪着说话解闷,自然觉得高兴,原本孩子就小,也不觉得什么不舒服,不过被大家捧着,也不得不矜贵起来了,只是她见秦子瑜面上虽然带着笑,却比以前消瘦了许多,精神也不是太好,不由想起惠嘉公主之前的那番话,猜测只怕秦子瑜和兴王之间的这段感情还未断,便有些担心,寻了个机会问她。
秦子瑜倒是不怕薛子桢知道,一五一十说了:“自打上次与你说过,我便慢慢和他疏远了,你去金陵送嫁,我本想跟着一道回江南,谁知他知道了,却说我若是跟着走,他便要大闹一场,我怕他真的搅了你那小姑子的婚礼,闹起来大家难堪,只好把这话咽了回去,没和你说。谁知你走后,他就变本加厉,几乎天天都去柳条巷找我,也怪我不争气,本想挥剑断情,但事到临头,却优柔寡断起来,时间长了,不免被人知道。其实我不想这样的,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留留不得,走走不得……”
秦子瑜说着这话,神色黯然,薛子桢不由觉得心疼,握住了她的手:“姐姐若是真的喜欢他,想和他厮守终身,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兴王到底是王爷,将来三妻四妾,姐姐可能接受?再者就是兴王,他对姐姐可是真心?是想三媒六聘把姐姐娶回门?还是就这么掖着藏着前途不明?姐姐对这些可曾知道?”
秦子瑜提起这个就忍不住掉眼泪:“我不敢问,我怕他觉得我是贪图富贵,也怕他觉得我这是在逼婚,不过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了。”
薛子桢生气道:“姐姐怎么这么糊涂,他是个男人,难道还敢做不敢当了?如今怕他误会,却不知这脏水都泼到了姐姐身上,不说兴王风流好色,倒说姐姐自己不尊重,姐姐难道甘心?”
秦子瑜于别的事情上刚强自主,但在这情情爱爱上却没了主意:“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薛子桢道:“这事只管交给我,若是兴王对待姐姐是真心,我来开口,让姐姐风光嫁去兴王府做王妃,若是兴王并非真心,我也有法子收拾他,只是姐姐也要挥剑断情,切莫恋恋不舍才好。”
事到如今,秦子瑜也厌恶了和兴王之间的暧昧和不清不楚,只下定了决心,一切交给薛子桢做主。
薛子桢怀孕未满三月,霍夫人和霍灵璧都拘着不让她出门,要什么都尽量替她弄来,如今她要见兴王,也是以霍灵璧的名义去请了来。
兴王接了帖子还觉得奇怪,他和霍灵璧素日并没有什么交情,如今请他登门赴宴,只怕是宴无好宴,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临了一想,秦子瑜寄居在薛家,薛子桢喊她姐姐,霍灵璧见了只怕也要喊一声大姐的,如今哪怕是看在秦子瑜的面子上也要走一趟才是,遂回了帖子,择日登门拜访。
薛子桢看了回帖,到了正日子,让霍灵璧准备好酒好菜,又细细嘱咐了他一番话,又和秦子瑜躲在了隔间里偷听。
不多时,兴王到了,霍灵璧亲自去迎接,兴王只笑着恭贺霍灵璧喜得贵子,别的话却是不多说一句,显然谨慎小心的很。
霍灵璧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屏退了丫头随从,亲自给兴王斟酒:“我知道今日宴请,王爷肯定觉得奇怪,其实是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知王爷。”
兴王笑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霍灵璧笑道:“前几日我听岳父和桢姐儿提起,说要给寄居在家里的秦姑娘说一门亲事,王爷和秦姑娘的事,我也耳闻了,生怕王爷不知道,所以才来说一声提个醒。”
兴王一愣,下意识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霍灵璧道:“我岳父可不笨,我知道的事他自然也知道,就是怕王爷闹上门去大家难看,所以才说要悄悄地相看,等亲事定了,王爷只怕就死心了,我如今告知王爷,王爷若是有意,不管是娶妻还是纳妾,趁早去薛家提亲,若是无意,也正好早点一拍两散,若是闹的大了,丢的是薛家的脸面,桢姐儿怀着身孕,我也是怕她为这事烦心,所以才多管了闲事。”
兴王听了这话,却不似秦子瑜想象的那样立刻拍案而起说要去薛家提亲,心里不由有些失望,只当兴王对她真的无情。
谁知兴王闷闷的喝了两杯酒才道:“就是我去薛家提亲,只怕她也不会同意!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别看我是个王爷,可她一直瞧不起我,后来与我相交,多半也是因为我死缠烂打,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情到深时,我也曾想过嫁娶之事,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了,我是个闲散王爷,也没什么大本事,文不如太子,武不如庆王,会的不过是吃喝玩乐罢了,即便如此,但我也敢保证,她若是嫁给我,别的不敢说,锦衣玉食金奴银婢我还是供得起的,可她却从来不提这事,反而时时说着要把小饭庄开成大酒楼,又说要在哪儿哪儿的开几家分店,我就知道多半是我自作多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