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灵璧一见把她给惹哭了,不由吓了一跳,赶忙赔礼道歉,却不管用,不由懊悔,早知道就不该说那些话刺她的心才是!
他的本意也不是如此,不过是想让薛子桢多分点注意力在他身上罢了,没承想竟弄巧成拙了。
霍灵璧又怕被人听见,又怕薛子桢真的生气,急的差点求爷爷告奶奶了:“别哭了行不行?岳父岳母不关心你我关心!他们不疼你我疼!薛家的家产不给你,我把我的私房都给你!如何?”
薛子桢恨恨的望着霍灵璧,真是想不通,他为什么回回都要先招惹自己?把自己惹得生气了,再低声下气的来赔不是,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难道就喜欢看她生气难过不成?
她赌气一般道:“这可是你说的!回去就立个字据给我!免得你将来反悔!”
霍灵璧愣住了:“字据?”
薛子桢道:“你不是说把你所有的私房给我?回去就立个字据!”
霍灵璧苦笑,不得不点头,他现在越来越看不得她流眼泪了,心里就跟针扎似的,看着她不哭了,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鼻子,心想反正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就是把家底都给她了,她还能跑了不成?
两个人回到双桂堂后就直奔书房,霍灵璧写了字据,把自己名下所有的田产地产和铺面都转给了薛子桢,并加盖了印鉴,这张纸若是往衙门里一递,那可就成真的了,霍灵璧就是想反悔也不行了。
薛子桢满意的看着那字据,把它和上次霍灵璧写的欠她两株冰种腊梅的字条放在了一起,霍灵璧见她不生气了,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第二天薛子桢去赵家探望周小钗,便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如今周小钗挺着大肚子,待在家里养胎,一听说陆如英有了身孕不由乐了:“将来孩子生下来,岂不是和我平辈?到时候我的孩子倒要喊他一声叔叔了,做侄儿的比做叔叔的还要大,也不知这算不算佳话。”
薛子桢道:“佳话不佳话的我倒是不知道,不过霍灵璧那话说的却不错,有了弟弟妹妹,爹娘就没那么疼我了。”她说这话的语气带着几分明显的酸意,这也是对着周小钗,她才毫不掩饰自己心中所想。
周小钗笑道:“现在的你倒和当初的我差不多,父亲续弦之前,家中也只有我一个孩子,要什么有什么,别提多风光了,可等到继母进门,又陆续生了妹妹和弟弟,家里就越发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以前父亲下了衙门回到家,第一个问的就是我,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高兴不高兴,事无巨细,可如今呢,难得写一封家信回来,却是先问弟弟念书怎么样了,妹妹的亲事有没有着落了,继母的身体好不好,也就最后一两句才提到我,却是让我好好过日子,孝顺公婆,别和赵九经吵架……如今想起以前,再对比现在,可真是天壤之别啊!”
薛子桢默然无语,难道以后父亲母亲也会这般么?之前父亲还支持自己和霍灵璧和离,以后会不会让自己和霍灵璧凑合着过?
周小钗却没注意到薛子桢的神情,兀自沉浸在对以往的抱怨里:“以前我特别羡慕你,是家中独女,父母的心都在你一个人身上,有时候真恨不得跟你把爹娘给换一换,但转念一想,我要是真的成了你,整天被盯着念书,家里上下仆妇几十双眼睛日夜盯着你,一点错儿也不能犯,那也怪吓人的,不过嫁给赵九经后我也想通了,你看赵家上上下下有多少人,男女老幼,亲兄弟姐妹多的是,都往老夫人跟前奉承,老夫人能记住几个?不过是挑她看得顺眼的偏疼几分罢了,素日里看上去不搭理你,可遇上事,你还是晚辈,她还是长辈,是绝不会对你置之不理的,所以总要去争长辈更疼谁,实在是没意思。若是换了我们自己,将来有了孩子,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呢,你能保证对他们都不偏不倚?反正我是做不到,也就不用埋怨我父亲为何偏心了,大抵这是天下父母的通病吧,难道你抱怨了,父母就多疼你几分不成?”
薛子桢笑了笑:“我倒不知道你这么能说。”
周小钗叹道:“ 养儿方知父母恩哪,要我说,你这生气也太没道理,不过是你回婆家的时候没亲自送你罢了,又不是真的不疼你了,我看你是被惯坏了,习惯了大家都把关心给你一个人,如今略微差一点,你就要不平衡了,这么大的人还跟没出世的弟弟妹妹争宠,我都要替你害臊了。”
薛子桢也不禁脸红,嘀咕道:“原来也没什么,都怪霍灵璧说那些话刺我的心,我也不知是怎么了,一时悲从中来……”
周小钗瞅了瞅她:“你和霍灵璧怎么样了?”
薛子桢道:“也就那样,刚开始认识他总觉得他沉着冷静,如今才发现他是贫嘴贫舌讨人嫌!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他了呢?还那么鬼迷心窍。”说着把霍灵璧给她写字据的事说了。
周小钗大为讶异:“你知道霍灵璧有多少私房么!他可是镇国公府的继承人!这些年在外头打仗,还不知道发了多少财呢,如今被你用几滴眼泪就给讨过来了……”周小钗颇为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直冲着薛子桢竖大拇指:“千金买一笑也不过是如此了,我看你是万金买一笑,千万金买一笑!”
薛子桢淡淡道:“不过是开玩笑了,我就不信他真的舍得给我,说不定过阵子就要变着法儿要回去了。”
周小钗一愣,盯着她看了半天,这才道:“我觉得现在的你和当初的我很像!”
薛子桢怔住了:“什么意思?”
周小钗道:“当初嫁给赵九经,我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即便他对我好,我也总怀疑是另有目的,如今霍灵璧为了哄你不哭,把他的家底都给你了!写了那样的字据,又盖了印鉴,是不是开玩笑你比我清楚,足见对你的一片心了,你却怀疑他并非真心,难道和当初的我不像么?”
薛子桢沉默了好一会道:“我又不要他的……”
周小钗道:“你要不要是一回事,他给不给就是另一回事了,如今赵九经待我也算不错了,可也没把私房都给我呀,我看霍灵璧对你很是上心,估计是喜欢上你了,照我说,他也不差,你们就凑合着过呗,就像我和赵九经一样,不也挺好的?”
薛子桢摇头:“当初他说他从未喜欢过我,还说娶谁都不会娶我,骂我狠毒,骂我有心计,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如今你说他喜欢我,我是不信的!”
周小钗道:“你刚才也说了,当初觉得霍灵璧沉着冷静,如今却觉得他贫嘴贫舌,可见之前是缺乏了解,如今你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对你也更了解,有所改观也在情理之中啊,当初厌恶你,说不定现在就非你不娶了呢?”
薛子桢突然想起霍灵璧之前几次三番的向她道歉,说误解了她,还把当初和朱颜的一段往事说给她听,就是为了解释当初如何那么对她,难道是真的改观了吗?
之前他还向自己承诺过,不会再隐瞒欺骗她任何事,而从他后来的行事来看,他也确实做到了,明明霍晓清快出嫁了,家里那么忙,他还特意抽空陪自己回薛家,还住了两日……
一时间,薛子桢心绪复杂,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不过周小钗的话她还是听到了心里,之前霍灵璧误解了她,她总不能再去误解霍灵璧,是真是假,自己想个法子试探不就行了?
从赵家出来,薛子桢坐着马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溪柳见她心不在焉的,故意引着她注意两边的店铺,薛子桢也不可置否,看到喜欢的就停下来进店逛一逛,一条街没走远,倒买了不少东西。
忽然走到一处破败的铺面,不由觉得熟悉,仔细一想,这不是之前的双桥斋么!
想起一年前自己还来这儿逛了一圈,当时还热闹非凡,如今却颓败至此,想必自打科举舞弊案之后,这双桥斋就关门了吧,看到这儿这么冷清,难道一直都没人把这铺子盘下来?
薛子桢吩咐侍卫去打听,不多时就问了清楚,原来这铺子是齐王府的产业,之前因为舞弊案被查封了,但齐王府也没有处置,就这么一直搁着,后来齐王谋逆,家产查抄充公,如今这铺子的地契房契还都在刑部当作证物存着呢,更没有人敢买卖了,所以就这么放着,日渐破败,与这个热闹非凡的大街格格不入。
薛子桢想了想,吩咐溪柳:“明天你回家一趟,告诉父亲,就说我想要这间铺子,让他帮我想办法买下来。”
溪柳为难道:“这毕竟是齐王府的产业,多晦气啊,夫人要它做什么?更何况那房契地契都在刑部呢,这不是让老爷为难么。”
薛子桢抿着嘴唇道:“这些你别管,你回去只告诉父亲,就说我要这件铺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