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钻进户里的士兵们也遭了殃,进了屋里就好像进了死胡同了,找不到了北。要想从这个院子里再向那个院子里前进,谈何容易,不是挨黑枪,就是土地雷,真是损失惨重,到处挨打,还不知道黑枪是从哪里打过来的。
一连和二连好不容易攻到了胡同口,麻烦事又来了,这个胡同口还有一个小门。小门旁边是矮墙,墙上有枪眼。一排排的子弹从枪眼里打出来,一连二连的士兵又是死伤不少。等好不容易攻克了这个小门,离村中心的制高点,也就是二层小楼还有一段距离,也就是有四五十米。
这个二层小楼,是村里的制高点,自凡决定在这里打上一仗,是说什么也不能丢的。
韩行、刘致远、白瑞玺、白瑞峰,都在这个小楼上看着外面的动静呢。
韩行对白瑞玺说:“还有最后一道菜,只有这个菜上完了,这个席才算完事了呢!”
韩行说的最后一道菜,就是这门土炮了,是吴亚屋帮着铸的,它的大名就叫“华夷”炮。土炮和现代炮相比,再简单不过了,就是一个死口的圆筒子,里面装上了火药、铁砂子,破铁锅之类的,只要点着了火药。火药一炸,把这些铁器炸了出去,砸到谁的身上,谁也受不了。
村长白瑞玺看了一眼自卫队长白瑞峰,白瑞峰喊着:“早就准备好了,就看我们的了。”
三支队的一连、二连大声地喊叫着冲了上来,他们喊着:“冲啊!”“杀啊!”“逮着大姑娘随便日啊!”“粮食、物资随便拿啊!”
就凭士兵喊得这些口号,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玩艺儿,那都是一个个该死的货。
韩行看了一眼刘致远。刘致远点了点头说:“那就开始吧,点炮!”
白瑞玺对众人说道:“大家都闪远着点儿,弄不好火炮要爆炸的。”
大家都尽量地闪开,对于这个粗糙的大家伙,真是叫人不放心。炸膛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真要是土炮炸膛了,没有炸到敌人,自己倒遭殃了。
白瑞峰早就点好了一个小火把,一下子就把土炮的火捻子点着了。这个土炮后座上有一个小口,里面伸出了一个火捻子,火捻子“呲呲啦啦”地开始燃烧了。火捻子烧到了底,也把火药点着了。
只听得“轰——”地一声响,恨不能把二层小楼都震塌了,一溜火光,一片弹雨,就朝着三支队砸了过去。
三支队一连、二连的士兵刚刚冲到了二层楼下,突然一炮飞来,顿时就倒下一片。也不是土炮多么厉害,实在是太巧了,土炮也就是能打五六十米,而三支队的士兵正好冲到了四五十米,正好在射程之内。芝麻掉到针眼里——巧了。
这些铁片子、铁弹子飞来,谁受得了啊。接着是刘致远连队的机关枪也响了,步枪也响了,手榴弹也砸下来了。“哒哒哒……”“轰轰轰……”“叭叭叭……”
三支队的官兵们,这才知道是遇到正儿八经的八路军了,根本就不是什么民兵自卫队。一连长一看不好,大喊一声:“撤退,撤退,抓紧撤退。”
其实,不用他下命令,一连早都往后跑了。跑不了的,那都是一些伤兵和死了的了。一连跑了,二连也不能傻呆着,也赶紧往后跑。
就是跑的话,也不是这么容易跑的。
吴小明的连队在民兵的配合下,从各个农户的家里冲出来。他们的突击步枪可不是吃素的,也是连发,也能单发。“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漫天的手榴弹也飞了出来,也有正规的手榴弹,也有土制的手榴弹,直炸得三支队是叫苦连天,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跑不了的,抓紧举枪投降。
一连长、二连长毕竟是兵头,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路得最快。他们很快地跑到了村东墙底下。三连还在这里守着呢,毕竟是没受什么损失,所以机关枪、步枪就朝着八路军招呼起来,企图掩护着这些三支队撤退。
如果八路军明着朝三支队进攻,三支队在村墙上和角楼里居高临下,肯定是会受到损失。吴小明手一挥,命令连队躲到户家里闪开敌人的子弹,把重机枪、轻机枪架到了房顶上,对三支队进行着火力压制。
吴小明连队的三挺12.7毫米重机枪又发挥了重大的作用。冰雹似的子弹,朝着三支队飞去,只打得角楼上是砖石乱飞,有的子弹从枪眼里直接就钻进了角楼里,一下子就把三支队的士兵身上打了个大窟窿。
村墙上的三支队了受到了强大的压力,重机枪子弹大,冲击力强,把村墙上打得是土块乱飞,扬起了一片片的尘土。有的尘土把三支队的眼都给迷上了。
很快的,八路军的火力压制住了三支了人的火力。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大白村的土坦克又冲上来了。土坦克就是一个轮子的独轮车,上面放上沙包和湿棉被。尽管三支队的不少枪子打上了它,但是它无动于衷,一点儿也不碍事。一辆冲上来不算,后面还跟着好几辆。
这些土坦克冲到了村墙底下,后面跟着一些战士就往村墙上投手榴弹。
“轰轰——”“轰轰轰——”
三支队终于是受不了了,开始从村墙上往后撤退,往来的路上快速地撤去。他们逃跑了,八路军也没有追击,只是用疯狂的子弹欢送了他们一阵子,又把他们打死了不少人。
这一仗,八路军和民兵是大获全胜,打死了三支队七八十人,俘获了五六十个俘虏。吓得路兆明是好一阵子没敢再到大白村来扫荡,龟缩在乌龟壳里,老实了好一阵子。
茌南的抗日根据地的工作是开展起来了,县委又把重点放到了茌北。
县长吴亚屋带着一个通讯员和一个警卫员,来到了茌平北部的大吕庄。
韩行也不愿意呆在纵队机关里坐办公室,也要来茌平北部看一看。其实这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三十多年后,韩行将要在这里下乡当一名知青,怎么能不到这个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有机会做一做抗日工作呢。
张维翰为了韩行的安全,特叫吴小明的一个连和韩行一块儿去。
大吕庄当时是一个150来户,600余人的小村庄,地处茌平、长清、禹城边沿,是茌北隐蔽根据地的主要村庄之一。它北临郭吕庄、王官屯、东靠小栾庄,济聊公路从村南8华里的地方东西通过。
当时整个茌平北部处在三支队的黑暗统治之下,三支队的参谋长薄光三盘踞在茌北的刘马村、小桑坊等村。冯官屯设伪区乡公所,并驻有一股地方杂牌军,他们的所作的为,和日寇汉奸没有什么区别。
这帮匪徒对我抗日军政人员和抗日群众的残忍程度在某些方面甚于日寇,他们经常派武装人员夜间袭击包围大吕庄、郭吕店一带的村庄。进村就牵牛架户,抢东西、奸污妇女,并且将抓去的群众施以酷刑,用杠子压、皮鞭打、灌辣椒水,当群众喊叫时,还往嘴里撒石灰面。
他们用种种手段逼迫群众提供我抗日人员的线索和群众的钱财。他们的要求一旦不能满足便将群众活埋、枪毙。
因此,茌北边沿村庄的群众,每到夜晚便逃往村外的树林、坟地,弄得婴儿不敢啼哭,大人不敢喊叫,即使白天,也是一天数惊,逃跑几次,闹得人人自危,惊恐万状。
茌平的夏天还好说,茌平的冬天是很冷的,天寒地冻,大吕庄的老百姓却不能回家住。就是大人能撑得了,孩子也撑不了啊!
就在一个小树林子里,吴亚屋、韩行找到子一些老乡,他们都是一些有家不能回的贫苦乡亲们。七八个人正围在一个火堆旁烤火,穿得衣服是破得不能再破了,和要饭的也差不了多少。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一看就知道是营养不良。
吴亚屋就问一个老大爷:“贵庚啊!”
那个老头说:“六十有四了。”
吴亚屋又问:“大号啊?”
那个老头又说:“吕大民啊,你叫我老民就行啊!”
吴亚屋又说:“大民大爷啊,咱们光在外头呆着也不是个长法啊。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吕大民说:“我知道你是个八路军,也知道你是个干部。可是八路军的人太少啊,三支队多少人啊,好几千人,还都是正规部队,八路军打不过他们呀!”
韩行插嘴说:“我们就不能组织起来吗,只要是组织起来了,和茌平南部的大白庄一样,建立起民兵联防队,改造旧村子,我们就能和大白村一样,建立起根据地,再也不怕三支队来捣乱了。”
吕大民叹了一口气说:“都是让三支队打怕了。他们抓住老百姓,又是压杠子,又是皮鞭打,又是灌辣椒水,又是冬天泼上凉水冻,夏天光着脊梁叫蚊子咬,那简直不是人受的罪啊。人心都凉了,恐怕再也拾不起来了。”
吴亚屋又对吕大民说:“可是我们光是躲避,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