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道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神仙躬身跪拜,百年老尸还阳,大白天撞鬼,太子妃的眼泪。
的就是太子妃从来不哭!人们宁愿相信高高在上的神仙会卑躬屈膝,宁愿相信腐化成白骨的老尸能复活,宁愿相信大白天满街的魑魅魍魉,也不会相信这个坚强倔强到极的姑娘会流下眼泪。
她从来都没哭过,从很很的时候开始。她抱着母亲的头被匪徒扔进深井里,听着宠爱她的父亲在院子里拖着一路血迹边爬边嘶喊开始,就再也没有哭过。
这十几年来她一个人忍辱负重,早就坚强到凡俗世人无法想象。年龄设计勒死堂哥的时候在笑,用锤子一一敲断白起的双腿时在笑,面对三合会众位高层不服挑衅的时候,她同样含着棒棒糖在笑……
可她现在哭了!
她爱杨伟吗?她不敢面对这个问题,甚至连静下心仔细想想都不敢。每当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这男人的时候,她就强迫着自己去想自己的父亲,去想那颗抱在怀里死不瞑目的头颅。
她发了誓这辈子唯一的使命就是替父母报仇,夺回本来该属于他父亲的港岛。
退一万步来,她安慰着自己,她太子妃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她太子妃完全就不需要男人来保护。即便是哪一天耐不住寂寞再哪个人面前沦陷了,也一样要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情。
这份爱必须坚贞,必须在彼此的世界里唯一。她怎么可能去接受和几个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这种荒唐事。
女人是感性的。可是到了她这种妖孽层次,早就不能用寻常的女人来衡量她。就算在床上被杨伟用火热坚硬着的时候,就算明知道杨伟弄到她嘴里的时候,就算她含羞带怯脸红心跳的时候,一样知道该做什么,正在做什么,怎么做才更加有目的性。
所以,杨伟必须要死!
她要把这份已经在心里萌芽,并且不受控制涨势茂盛的感情亲手扼杀掉。况且她同样存在着一丝担心,因为她见到了杨伟的身手,知道了他的来历,明白杨伟是唯一一个能威胁到她的人。
杨伟不死,港岛终究不稳。
她轻轻擦拭掉娇嫩脸颊上的眼泪,吸溜了一下鼻子,淡淡道:“十三,你去选一块墓地。”
顿了一顿,又道:“请最好的风水大师,选最好的墓地,要造的最奢华,再做一块墓碑。墓碑上写……”
她着着声音又呜咽起来,眼泪再次流出来。倔强的狠狠擦掉,平复下心境,又道:“墓碑上写:全世界最有味道,最吸引人的男人。落款:妻子白兔。”
十三躬着身子,低着脑袋,身子瑟瑟发抖。这种事比着以往杀人放火简直太简单了。可是十三却恍若听到了太子妃让他上天摘星星。他明白,这任务但凡有一丝半差池,恐怕自己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十三连忙行礼离开。
太子妃抹了抹眼泪,走出门,开车朝着山白起住的别墅而去。到底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是姜还是老的辣,今天终于要见分晓了。
……
清泉宫桑拿中心,客房外走廊尽头,十一个死士严阵以待。
房间里杨伟和老太太酣战。
杨伟攻击犀利无比,老太太防守得滴水不漏,时不时还击招式却极其惊艳又杀伤力。两人都已经受了伤。
杨伟肚子上挨了一拳,钻心的疼痛。
老太太一条胳膊关节被杨伟踹了一脚,没断也好不到哪去。
两百回合后,两人分开,彼此提防警惕。
老太太不可思议道:“我打的是红拳,始于周秦,兴于唐宋。红拳套路流派繁多,可真正习得精髓的,只有闯王李自成一人。老婆子我命好,祖师爷爷就是李自成。如今的关东红拳,关中红拳和关西红拳三者精髓加在一起也不及我这红拳一成多。这可是失传无数年真正能杀人夺命的国术。我浸淫足足有六十年,呵呵……到现在,连一个二十多岁的娃娃反而都比不上了。年轻人,你这一身戾气肆虐,杀机逼人的功夫,跟谁学的?”
杨伟吊儿郎当笑着,道:“一半是杀人杀出来的。一半是被人杀躲出来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老太太唏嘘感慨,道:“如果你生在晚清乱世,定然能建功立业打下一片天下。”
杨伟:“你这是惺惺相惜,打算收手吗?”
老太太一脸微笑,摇了摇头,道:“不!今天我们只有一个能活。”
她再次出手了,一掌轻飘飘而来,杨伟却不敢有半觑。这老太太招式变化多端,和他的不同,他一招一式都是干脆利落,讲究的是快,是狠,是准。而老太太每一招每一式后面都藏着连绵不绝的妙术。她一掌出来有了破绽,你一攻击就上当了!
真正的国术就这恐怖,总能变着法让你上当受骗。那些个表演性质的武术早就把国术的名声糟蹋殆尽了。像老太太和老驼子那样的高手,一套拳法打出来,里面甚至连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都能包涵全了。
杨伟不敢硬接,后退一步。然后突然间出其不意强攻而来。一拳虎虎生风,朝着老太太砸来。
很显然,老太太浸淫国术一辈子,可是真正杀人的经验,比着杨伟如同一张白纸。她果然被一招出其不意,只有硬生生迎上去。
老太太不是伙子那样年轻力壮,像她这个岁数,技巧越来越娴熟,可是身体终究一步步朝着鬼门关迈进。
硬拼,绝对吃亏。
杨伟心里一喜。老太太叹了口气。
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杨伟一拳和老太太一掌相接,老太太后退一步,杨伟却整个人蹬蹬蹬连退三大步,一屁股跌坐在床上,脸色大变。
他只觉得头晕眼花,胃里一阵恶心。全身乏力,五脏六腑一阵剧痛,连骨头都在疼痛。
老太太皱着眉头出乎意料,问道:“兵不厌诈,你准备卖破绽等我攻击吗?”
杨伟却没功夫理她,抓起刚刚白兔递给他的酒杯闻了闻,半响,一张脸阴沉无比,缓缓吐出两个字:“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