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淅淅沥沥的春雨清洗,街道两旁除了酒楼茶楼聚集了不少歇脚的人以外,其他的摊贩行脚的人都已四散光了。
细小的雨点软绵绵的低落到地面,屋檐下跟着节奏噼啪噼啪的地下屋顶的积水。
“这位小大姐,您不是开玩笑吧,您要,全部买下?”那汉子坐在桌几的一边,有些胆怯惶恐不安中又掩盖不住一脸的惊喜的问道。
“我家小姐从不说空话,说买下就会买下。”冬儿竖眉道。
“不,不是,小的不敢质疑小大姐的话,不过是这个羊乳还有这些牛乳识得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还有好些人不吃这个嫌……嫌太大味儿了。”那汉子看到冬儿生气,慌忙摆手,面色讪讪的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个汉子原先在北方一代生活的牧民,因几年前因为大周的长公主不愿意嫁给络峰国的太子,甚至还出言侮辱络峰国的人乃蛮荒之地的野蛮人,激怒了和亲的使者,导致洛峰过寻了个借口开始了两国的战争。
这汉子名叫汗鲁,原本是一家子在洛峰国和大周边界处的牧民,两国交战之后,他们的村子也被席卷一空,父母和妻子都被杀害了,唯独剩下他和一个小儿子逃了出来,一个月前,他的小儿子阿提曼一路跟着这唯一的亲人从北方流浪到这南方来了,直至走到这里,已经到了大周和临月国的边境之处。
而阿提曼也生了病,每日的汤药钱花掉了汗鲁带过来所有的积蓄。为了给儿子看病,汗鲁就到处打零工,因为他的样貌长得和这南方人相差太大,又一幅络腮胡子的魁梧样,看了都让人心里不安,找零工的事便处处碰壁。
最后好不容易在一位专门买卖牛羊的老汉那里寻了一个饲养牲畜的零工,主要是负责照顾那些牲畜的吃喝拉撒,以及每日的放养。
在饲养的时候,汗鲁都会帮助那些产了小仔的母牛还有母羊催乳,有时候多挤出来的乳汁,小崽们会吃草之后便也就不吃了,他就把那些多余的乳汁做成了干乳。
但是那老汉觉得这些东西有股子怪味,没有人要,又看到阿提曼的病越发的严重,怕这孩子病死在了他宅子附近,给家里带来晦气,便辞退了汗鲁。
没有了住处和积蓄的汗鲁就又带着阿提曼到处流浪,身上唯一剩下的就是这几块主家不要的干乳。
所以早在好些天前就在这里开始叫卖这些干乳的,而不管是谁看了之后都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干乳毫无兴趣,甚至有甚者闻到那股子奶味嫌腥气就赶着汗鲁离开。
今日好不容易寻了个新处,还没有摆开摊位来,就下起了雨。
那些干乳一旦见了水会化开,然后就会坏掉,他只好护着所剩无几的这些干乳躲到屋檐下避雨,之后就发生了之前和刘雨琦他们撞见的事了。
刘雨琦看到那一布袋里所剩的十几块大小不一的干乳块,心中无限欣喜。
她一直想要找好的奶源,可这里没有产奶高的奶牛,而普通母牛的奶水本就不多,给小牛吃也不会剩余太多,根本无法给到她足够的产量。
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奶水挤下来之后,随着天气的转暖,恐怕都保存不到半日就变质了。
而眼前这个朴实的牧民居然做到了,这让她很是惊喜,原本今日她不过是想买一头母牛回去尝试的,没想到碰到了这样的一位熟手。
“汗鲁大叔,若是你不嫌弃,可愿意到我府上帮衬一番,我会给你满意的工钱的。”刘雨琦眼睛亮亮的看着面前憨厚的汗鲁,兴奋的笑着说道。
因面纱遮住了,汗鲁看不清面前的姑娘容貌以及表情,但并不妨碍他听懂刘雨琦的意思,他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面前带着冪蓠的女子,似乎不相信自己刚才耳边听到的话语,打着磕巴说道:“小大姐,莫要拿汗鲁开玩笑,你不过是个姑娘家,如何做的了主。”
冬儿嗤笑一声:“大叔莫要小觑了我家小姐,莫说只是你一个来帮工,就是养上你和你家小儿一辈子,我家小姐也是能够做到的。”
此时外边的雨也停了下来,一辆看着像是富家人家用的马车停在了茶楼门前,一名衣着款式普通却是用的上好的段子做的小斯先下了车,继而扶下了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下来。
小斯叫来了茶楼店小二,屋外断断续续响着几人的对话,不过是这里哪里有好的客栈,茶楼是否有雅间,有什么能够取暖驱寒的好茶推荐云云的话。
对于这一主一仆的对话,刘雨琦也没有过耳,她的脑中目前就在意眼前的男子是否愿意帮她一帮了。
眼前衣着粗俗的汗鲁惶恐着站了起来,又对着刘雨琦跪了下来,口里不停的念着:“多谢小大姐的救命之恩,多谢小大姐的救命之恩。”
刘雨琦本着低调出门的原则,可不愿意在这里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忙让冬儿扶了这汉子起来,看着外边的雨也停了,就叫来伙计付茶钱。
“什么!就你这破姜茶还要五十文钱?”冬儿听到小伙计报的数字几乎都要跳起来的嚷道。
“姑娘,这姜茶本就如此之精贵的,姑娘莫不是没钱付吧?”小伙计一扫刚才的殷勤,带着嘲讽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冬儿。
“你当本姑娘也是那种外来客好欺?这姜茶本就是玉琪茶楼的新茶,你这姜茶不过是仿了人家的来卖,可这味道与人家的差之千里了,若是精贵,你这一壶都比不上人家的半碗,如何得来如此贵的价格?”冬儿被小伙计一激,杏眼一瞪,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小伙计没想到来了一个如此知晓姜茶来源的人,顿时有些心虚,可想着也不过是两个姑娘家的,没准这小娘子也不过时虚张声势,就挺了挺胸口:“这位姑娘若是没有银钱付这茶钱,就别装富请人吃茶。那姑娘若是觉得玉琪茶楼的姜茶好吃,你倒是去呀,去了那边还不是吃不到。”
冬儿气得脸色涨红。
若不是小姐觉得姜茶不过是取暖之物,蜂蜜过于稀缺,不适合继续用于姜茶之中,又眼看着天气转暖,便在牌子上消了姜茶这一项。
因此即使茶客想吃姜茶,也是在玉琪茶楼吃不到的了。
“你……”冬儿柳眉一竖,正想要好好斥责一番这伙计。
“冬儿,付钱,走吧。”刘雨琦先开口打断了冬儿的接下去想要说的话,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冬儿一下子泄了气一般,低声应了一声是,从腰间掏出一串钱,往桌上一扔,转身便跟着刘雨琦还有那汗鲁一起出去了。
“玉琪茶楼……是个什么茶楼?”刚才进来的华衣公子似乎是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声。
而旁边一桌的茶客一看二人是外来人,便毛飞色舞的自己介绍了起来:“公子一看是刚来福州,咱们福州的茶在整个大周可是出了名的天下第一茶乡,而这玉琪茶楼可是整个福州最好的茶楼,这茶楼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一种新茶,且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每次出了以后,不少茶楼都争相效仿,可始终比不得那玉琪茶楼的味道,只可惜,每一个季节,那些新茶都只出现一段时间,过了那个时节,便撤了那茶牌子了,因此,有些茶客们为了过过嘴馋的瘾就会到其他茶楼品品以解解馋,只可惜,终是比不过的……”说着那茶客还砸吧了两下嘴,叹息了一声,又看到那贵公子桌几上新摆上的姜茶。
“这姜茶,是玉琪茶楼年初的时候新出的茶,为的是为茶客们驱除冬日的寒冷,也不知他们用的是什么精贵的东西,让那姜茶的涩味变得甘甜润喉,且食之暖胃却不辛辣刺激,那价格也是不菲,要到八十文一壶,但也有人纷纷抢购,甚至连那凌王府的人也下了订单,只可惜,过了时令,那玉琪茶楼依旧不卖了,这得多少银子失了哦。”茶客说着似乎是自己的银子损失了一般,颇有痛心疾首的样子,闷闷的端起茶碗仰头喝了。
“多谢公子讲解,今日公子在这里吃的茶,就由我来请了。”华衣公子没有饮用桌上的姜茶,站起身来,只是对着刚才的那个茶客简单的点了下头,算是表达了谢意。
旁边的小斯看到自家的主子已经起身,便结了帐,顺便把那茶客的帐一并给结了。
不待那茶客回过神来,那衣着不凡的一主一仆早已上了马车驾车而去。
“这不会是个傻子吧,几句众所周知的事情也能换来这样的请客谢意?”那茶客怔怔地看着远去的马车,愣愣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小伙计早就兴冲冲的收起桌几上的钱,掂了掂,一双眉眼都笑开了,说道:“管他作甚,只要有人请就好,今日这场雨还真是一场及时的好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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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中秋到了,因为要过节,所以前阵子加了些班,又忙活着家里的事情,就断了更,尘可会慢慢偿还给各位哒~~最近都是000字的文哦,聊表一下尘可总是断更的内疚之心。在此预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