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的火炮终于开始怒吼了,冲在前面的汉军旗士卒一听这声音,本能地就趴伏于地。因为他们与明军‘交’战多年,更有些人过去就是明军,自然深知佛郎机炮的威力。那带着刺耳的呼啸声从天而降、被火‘药’烧得通红的铁疙瘩可不是闹着玩的,挨着死碰着亡,绝对没商量。
但这东西只能打一个点或一条线,只要横着躲开弹道或是趴在地上,被击中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而且击发缓慢,一‘门’炮击发一次最快也要三分钟,只要没走背字被炮弹砸中,大可趁开炮的间隙冲锋。因此炮声一响,数千名清军成片卧倒,场面倒也蔚为壮观。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些炮弹根本不是瞄着他们去的,而是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重重地砸入跟进的‘蒙’古骑兵阵中!
原来京师的护城河十分奇特,并不是紧贴着城墙,而是距离城墙尚有五十步。河面宽五十丈,也就是一百步,护城河的外沿距城墙一百五十步。这么宽的护城河,想涉水而过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从正对城‘门’、宽约一里的口子通过。若是平时走路,这一里宽的口子当然是绝对够用,但千军万马冲锋的话,就显得有些狭窄了。
刚才汉军旗从外围冲入口子时,明军并未开炮。甚至五辆楯车和三辆铁裹车缓缓通过时,城头也没有任何动静。等到汉军旗的士卒大部分通过口子,后面的‘蒙’古骑兵压上来的时候,周阳方命炮手开炮。
速‘射’炮的最佳‘射’程正好是一百五十步左右,‘蒙’古骑兵刚往口子里一涌,正是队列最密集之时。而且他们骑在马上,本来就比步军高得多,又不像步军一样能趴在地上,如何来得及躲避?顷刻之间,八颗实心炮弹带着死亡的呼啸声重重砸入骑阵,立时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蒙’古镶黄旗的佐领名叫乌兰。他本以为前面有汉军旗士卒当炮灰,‘蒙’古人应该是比较安全的,没想到明军的第一轮炮火竟然送给了自己。由于队形密集,这一轮齐‘射’就造成了二十余名骑兵伤亡,乌兰猛吃一惊,立即大吼一声道:“给我冲过去!”
他这个决定原本也是正确的。因为不论是什么火炮,弹道都是抛物线,当距离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进入了‘射’击死角。就拿速‘射’炮来说,八十步以内基本上就攻击不到了。至于红夷大炮,‘射’击死角更大。所以离城墙越近,反而越不容易遭到火炮攻击。‘蒙’古人虽然不懂数学,但也在实战中‘摸’索出了这个经验。而且他们的弓箭‘射’程在百步以内,五六十步以内才比较有杀伤力,要想和城头明军对‘射’,也只能继续前进。
但是现在的战场态势是,汉军旗推着楯车缓缓前进,刚才炮声一响又卧倒一大片,前进速度自然更慢,等于是挡住了‘蒙’古骑兵的去路。现在乌兰一声令下,‘蒙’古人可不管汉人是死是活,反正只要自己不在原地吃炮弹就行,立即纵马向前猛冲。这下可好,清军自相践踏,一片大‘乱’,两军还没真正‘交’手,汉军旗就已伤亡上百人!
似乎是在为这种‘混’‘乱’火上浇油,明军的速‘射’炮只沉默了一小会儿,便再次怒吼起来。这种炮是从佛郎机炮演变而来,口径较小,‘射’程也近了些。但与之相应的是,装‘药’量和发热量也大大减少。戚家军的佛郎机炮配有三个子铳,速‘射’炮却配有九个子铳,发‘射’‘药’都在子铳中装填,可以连续击发六次,‘射’速是普通佛郎机炮的两倍以上。
因此虽然只有八‘门’速‘射’炮投入战斗,‘蒙’古人却感觉有二十‘门’以上的火炮对自己开火。情急之下,更是策马扬鞭,从口子处快速通过。在他们的“驱赶”之下,汉军旗的士卒也只得拼命向城墙跑,否则就要被“自己人”踩成‘肉’泥了。
不过‘蒙’古骑兵冲过了一百五十步那个“坎”,也并不是就安全了。周阳见大批骑兵涌入,立即高声喊道:“鲁密铳,‘射’击!”
一声令下,城头的‘女’墙上立即伸出六十支黑‘洞’‘洞’的长枪管,片刻即全部击发。一时间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城头一片硝烟弥漫。
再看‘蒙’古骑兵,可就比刚才更惨了。刚才被速‘射’炮轰击,虽然是挨着就死,但炮弹数量毕竟有限,给‘蒙’古人直接造成的伤亡还不太多。
但鲁密铳却与速‘射’炮完全不同。它的‘射’程远远超过普通鸟铳,可达一百五十步以上,最佳‘射’程也超过百步,而且弹道十分‘精’准,‘蒙’古人正处在最佳‘射’程之内。
而且‘蒙’古人都是骑兵,目标可比步兵大多了,明军瞄准也多是瞄马。枪声响处,原本疾驰着的一匹匹骏马突然头部或‘胸’部多了一个血窟窿,有的尚能悲鸣一声,有的连吭都来不及吭,就轰然倒地,把马背上的骑兵重重地摔落尘埃。‘蒙’古镶黄旗一共才两千多人,这一轮鲁密铳齐‘射’,竟然有五十名骑兵中枪落马!
而城头的明军一轮齐‘射’过后,立即把燧发鲁密铳‘交’给后面的士兵,同时接过鸟铳,继续向近处的目标‘射’击。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因为鲁密铳制作工艺复杂,耗时远超鸟铳,所以产量很低,全军一共也不过有一百多支。此次作战,解胜调来了一半以上的鲁密铳和狙击手,这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鲁密铳的填装也比鸟铳慢得多,所以狙击手们只能换鸟铳继续‘射’击。
再说清军,‘蒙’古镶黄旗佐领乌兰的眼珠子都气红了!倒不是因为手下伤亡惨重,而是他突然发现,明军的火力全都集中到了‘蒙’古人身上,而汉军旗却没遭到什么打击!
这下乌兰可不干了。在他看来,‘蒙’古人是受到长生天眷顾的“天之骄子”,是“草原上的雄鹰”,金贵得很;而汉人是低劣的“蛮子”,是懦弱的“双脚羊”,是卑鄙无耻的“胡扎”,就该替‘蒙’古人去死。
可现在明军不打汉人专打‘蒙’古人,乌兰如何不怒!他当即飞马来到佟养真面前,挥起手中马鞭,不由分说兜头就是一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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