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月底,李饶按照惯例要去看账本的。( )
李长卿早早就将账本送于李饶的书房,送去的时候,李饶还未下朝回来,李长卿百无聊赖,在书房里随意翻开书去看着。许是无意,手不知道碰了那里,居然从书架后面的墙上弹出一个暗格出来。
李长卿的眼睛闪烁出明亮的光芒,伸手抽出暗格里面的东西。
东西倒没多少,只是一张小小的卷轴,约莫两个手掌般大小,却是极其精致。李长卿不免好奇,打开卷轴,一下一下轻轻拉到轴尾,一张美人图便呈现在眼前。
只见卷轴之上,女子梳着流苏髻,头顶斜插着一支樱花翡翠簪。手拿一柄泥金真丝绡麋竹圆扇,身着一袭赭红的紫燕纷月裙衫,而女子明眸皓月,肤色细腻光滑,脸色温柔似水,整个人如春芽,瘦削的下巴,正微微扬起,似乎看着远方等着什么人。
女子很年轻,约莫十**岁,但是李长卿却一眼就看出来,这女子和她长得很像,只是,李长卿此时是她的缩小版,而女子……。李长卿看着微微发黄的卷轴,似乎稍稍用力,便可损坏。
她是母亲吗?李长卿微微思量,愣神的片刻,听到外面的有声音,忙将手中卷轴合上放进暗格,推了进去,这才额头带了细细汗渍,拿了本书坐在椅子上欣赏。
推开门瞧见李长卿,李饶眉峰拧起,很快便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回父亲,送了账本过来,你还没下朝,我便看书打发时辰。”
李饶点点头,坐在主位上,伸手翻了几页,问:“前段日子,三皇子的事情,我事后也问责过他,你别担心,他以后自是不会再打扰你了。”
李长卿本以为李饶即便知道那件羞耻之事,也是懦弱无比不会为她出头,怎知李饶今儿见面便直接提了,不禁令她心里莫名感到奇怪。许是不习惯这种照拂,李长卿还是陷入沉思之中。
“怎么?不相信为父吗?”
“不,只是有些不适应。”李长卿乖巧的说道。
“你也不用在我跟前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你是什么性子,我自是已经尝过。毕竟,你是我的女儿,这种事情,轩辕楚做的太过了。”李饶边说,边迅速的看着账本。
“……”这话,李长卿道是不知怎么去接话了,只要不言不语,垂头盯着鞋面。
“对了,这个月因着过年,我看支出有些大,你去给我将刘管家叫过来,我问问他细节。”
“刘管家最近不再府里,我已经派人找了很久,一直找不到人,因父亲繁忙,我一直未曾告知父亲,请父亲恕罪。”
“不在府里?是什么意思?”李饶合上账本,这才抬头看着李长卿。
“是我疏忽了,约莫也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了。”
“这么久了,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吗?”刘管家一直对李府账务甚是清楚,若是出了事,这里面倒也不乏别人抓了他探听李府财政。明面暗地里面的勾当,刘管家还是知道一些的。
李饶眼神带着阴鹜,看着手中账本说:“我刚刚也看过了,这期账务有些问题”
“是,少了一笔银钱,我找不到刘管家,但也不相信刘管家会全款而逃,被别人抓住的机会会更高一些。”
李长卿正要说,她怀疑李府里面有人可能暗中绑了刘管家的时候,方觉急匆匆地跑过来,正要禀报,却瞧见李长卿在书房,话到嘴边,便又咽了下去,靠近李饶,偷偷趴在耳边一阵耳语,李饶脸色复杂,盯着李长卿看了半响,便道:“你随我去你的听风阁瞧瞧。”
李长卿瞧见刚刚还对她和颜悦色的父亲,如今脸上却是阴云密布,顿时心中生出不好感觉,紧随其后,很快便到了听风阁。
此时听风阁里面只有香椿和王如珍两个人,香椿大着肚子靠在树上,身子不断的发抖,脚下却是一只白色的死猫,猫口中却是血,嘴上好像还叼了块肉,那样子吓得香椿花容失色;而王如珍却是坐在垫了棉垫的石凳上,瞧着过来的李饶,心里一喜,面上却故作担忧的说:“老爷,你可来了,你瞧,大小姐院子后面怎么挖了这么晦气的东西出来。”
说着,伸手指了指墙根下,那已经发臭的尸体,冲着李饶说道。
好在方觉早就将丫鬟婆子打发走了,只留了二夫人和香椿姨娘,等着老爷过来裁决。
“是怎么一回事儿?”李饶看着王如珍,“你怎么会在这里?香椿这么冷的天大着肚子,就是为了看这个东西?”李饶一进来,瞧着这场面,约莫也猜测了七八分了。
“老爷,香椿姨娘说是丢了猫咪小白,带了丫头找小白,路上遇到我了,我随口问了几句,便命了身边的几个丫头婆子帮着找,谁知丫头听到大小姐院子里面有猫惨叫的声音,便忙赶了过来,本来要进去的,怎知大小姐这里的丫头婆子偏生不让进,可是香椿姨娘听声音说那分明是小白,便硬要闯进来,就瞧见了魏嬷嬷手里提了死猫正要出去……”
香椿听到这里,便一手扶着肚子,一边接着王如珍的话说道:“臣妾当时吓坏了,看着小白白绒绒的毛色上全是血,就连口中都带了东西,便走过去,瞧见了小白如今的惨象,令臣妾心中难受极了,求老爷给臣妾做主,一定要惩罚害死小白的恶人!”说着就要跪下去,一直站在一旁认真听的李长卿忙跨步上前,将香椿扶住。
李长卿手劲很大,端是令香椿跪不下去,生生的止住身子。
“香姨娘,这是作甚?既然小白是在我听风阁出了事,我自会查清楚,可,若是你在我听风阁这么生生跪下去,有个三长两短,不知道的人还说我李长卿陷害父亲身边有孕在身的姨娘,即便你不为你自己着想,可也别那肚子里的弟弟为难父亲,不成?到时候若是不小心小产,岂不是连父亲的名声也给毁了!”
李长卿这话,说的香椿是一愣一愣的,想好的话到了嘴边更是说不出来,眉眼带泪的看向李饶,想要夺得他的怜爱。
怎知,李饶听了李长卿的话,眸子露出复杂的神色,看了一眼香椿渐渐隆起的肚子,语气生硬的说:“长卿的话,你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