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卿此时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还在他的怀中,忙要站起身子,却因为扯动胸口的伤,身子一晃,就又退回到他的怀中,因着速度过猛,膈的他“闷哼”一声,单薄的身子也随之倾斜撞到了椅子的把手上。
“公子!”
“小姐!”
两道焦急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传来,紧接着寒莺便冲到了跟前。
宁天临抬头望去,看着年轻公子怀中的李长卿,温雅的面上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恼怒。
而李长卿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伸手撑住椅子的一侧,却还是两人撞在一起,不免脸色带了歉意,被寒莺扶起之后,靠着寒莺的身子轻启毫无血色的娇唇:“对不起。”
年轻公子冰凉的身体,在挨上李长卿的娇躯时,心中没来由的起了波澜。被旁边的侍从扶起后,眼睛定定的望着前方,病态的脸上,却多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出来。
“姑娘客气了,刚刚多谢姑娘的暗中相救。”淡淡的语气,一股药香味扑鼻而来,带着淡淡的薄荷的味道。
“举手之劳,公子不也是刚刚救了我了么?”李长卿虽说身子此刻疼痛异常,胸口的积压更是喘不过起来,却依然挤出一丝笑意,说道。
“彼此彼此了。”年轻公子说话的时候,李长卿的眼睛就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珠,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不免伸手,在他的面前虚晃了几下,但见他的眼睛连动都未曾动一下,心中大惊。
“这位小姐!”白胡老人的眼神中带了不满,声音洪亮的叫了一声李长卿,“我家公子眼睛不好,请小姐……”说着,示意了一下她刚刚那带着试探性却对他而言有种亵渎的动作,吹了一口白胡子。‘
“这位公子是……”盲人吗?
李长卿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最终还是不可置信。但在眼见为实的情况下,带着歉意友好的朝着白胡老人笑了一下说:“我不是故意的。”
“这位小姐不需这般见礼,小生自幼便是瞎子,不怪小姐。”年轻公子语气中有种自嘲的感觉,随后点点头,朝着李长卿的方向再次淡然一下。
“既然都已经说清楚了,咱们还是先去休息,如今夜也已经深了。”宁天临站在旁边对着李长卿提醒道。
李长卿眸子一颦,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宁天临,冷淡的回道:“表哥先去休息,周三已经替表哥准备好床铺了。”
之前商量好了,对外不能尊称宁三皇子,以免打草惊蛇,均以表兄妹相称。
宁天临看李长卿不走,自是不能丢下她一个人,便坐在凳子上,说:“既然这样,我先等你一起回。”
好整以暇的看着年轻公子,眼中有了一丝敌意。
李长卿此时已经几乎支撑不住,对着寒莺小声吩咐一句,这才对着年轻公子作揖道别,宁天临见状,起身也不客气的冲着年轻公子扬眉,带着挑衅,可惜,这些动作都是白做了,毕竟,年轻公子真是个瞎子。
道是旁边的侍从气愤难忍,对着宁天临的背影就唾了一口,敢瞧不起他家公子,也不看看,这个世上,谁敢惹他家公子?
白胡老人嗯哼了一下,说:“青禾,你又这般淘气了,那位公子,虽说语气不善,表情不好,但也是为人中之龙,我们最好不要得罪他。”
青禾听到白胡老人说话,忙低头,恭谨的说:“诸管家,青禾知道了。”
“公子,现在要不要休息去?”白胡老人谦恭的问道。
“找个雅间先坐一会儿。”
“是,公子。”
虽说这家客栈被损坏了许多东西,但是好歹没伤到人,东西一片狼藉,道是二楼三楼的雅间却是完好无损,年轻公子立马就被带到了二楼靠里的雅间里面。
李长卿回屋先将伤口清理一番,涂了药,重新包扎,伤口还是疼的针扎似得难受,躺在床上睡不着,便准备透透气,当推门出去的时候,宁天临就像一尊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倒把李长卿吓了一跳。
“刚刚那位年轻公子虽说眼瞎,但依然可以只手便将人杀死于无形之中,我都非其对手,你自要小心。”关心的话语,带着期待看着李长卿,希冀她可以说一两句体己话来。
李长卿垂着眸子,看不清表情,半响才道:“谢表哥关心,我自会当心一些。”李长卿敏锐的发现,这位宁三皇子是要顺着毛摸才可以。不然,他非要将她缠的死死的寸步不离才肯罢休。
宁天临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愉悦起来,对着李长卿温柔一笑,这才颔首离开。
待他离开,李长卿走了两步便听到后面有人小声叫到:“小姐,请留步。”
李长卿转身,便看到了年轻公子的侍从,顿住身子问道:“小哥可有事?”
“我家公子请小姐雅间一叙。”青禾规规矩矩的站在离李长卿一丈远的地方,垂着脑袋。
李长卿嗯了一声,青禾忙上前,领着李长卿到了二楼的雅间。原来,外面不止宁天临在等候着她,青禾可也是得了公子的吩咐,早就守候在一侧了。
推开门,年轻公子正坐在软榻之上,悠然品茶,李长卿这才看到了他右手拇指上一枚翡翠扳指,在明亮的雅间散发出一种翠绿的光芒。
“请坐。”年轻公子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对李长卿说。
也不推辞,坐下便问道:“公子别来无恙。”
年轻公子明亮的眼睛,看着对面,半响才说:“小姐胆量过人,道是令诸寰刮目相看。”
“原来是诸公子,幸会幸会。”
“不知小姐?”
“李氏长卿,叫我李小姐即可。”李长卿也不矫揉造作,坦言道。
“好名字。”诸寰夸赞。
“不知此次小姐可是探亲还是?”
“找人。”
“噢?道是和我一样了,诸寰此次也是找人?”
“嗯?”难得碰到这般默契的人,不免问道:“公子去哪里找人?”
“听说那人在西雾国,必须我亲自寻其方可。”诸寰说的时候,咳了几下,青禾取出白帕子忙递给公子,待他咳完,李长卿不经意间瞧到了帕子上的斑斑血迹。
“公子身体不好?”
听了这话,青禾站在后面心里抱怨,当然不好了,刚刚被你那么一撞,本来刚刚压制住的身体,此时又加重了。
“自小便是这样。”
李长卿知起有难言之隐,这种私密事,自是不能随意讨说,李长卿道是关心他的眼睛:“不知公子眼睛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生病得来,道是习惯了。”诸寰面色平静,似乎她们正在讨论的是别人而已。
诸寰说着,便掏出刚刚瘦子赠他的东西说:“这个给你,我也用不着。”
说完将手中的白虎符就要递给了她。
李长卿不肯接,“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我此次去西雾国,世事难料,回不回这里还是一回事儿的。”说着将白虎符放于桌上,推到了李长卿的跟前。
“这——”李长卿犹豫片刻,青禾却上前说:“李长江拿着吧,这也是公子的一片心意。”青禾这是心疼自家公子,这天色都这么晚了,两人再说,都该到明儿去了。
李长卿听到这话,抬头看了青禾一眼,笑容中分明带着了然的意味。
“青禾!”诸寰头稍微偏了一下,对着青禾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但威严而不容置疑。青禾忙低了头,退到了他的身后。
“管教不严,道是让李小姐见笑了。”
“没事。”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哭叫声。
李长卿的手顿时,为何这声音听着那么熟悉呢?
“求求老爷带我去吧,奴婢做牛做马都行。”
“你赶紧滚吧,别挡了我们老爷的道。”一个恶奴嫌恶的推了她一下,便听到重重的落地的声音。
诸寰此时也安静的听着,似乎透过毫无神采的眼珠就可以看到李长卿那若有所思的璀璨眸子。
外面那人似乎也是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撕扯以及漫骂。
“狗东西,我们老爷这么金贵的腿岂是你个贱婢能抱的?”恶奴扯住她的胳膊,企图将她拉离。
“嘿嘿,老爷,只要你带我去西雾国让我做你的妾室,我就让凤仙给你想要的东西。”
安静,诡异的安静。
屋里屋外,所有的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屏住呼吸。
凤仙?李长卿的手指立马蜷住,红唇,抿的紧紧的,耳朵也几乎要竖起来,生怕听漏了一句话。
诸寰也深感意外,居然可以在这个巴掌大的骡马镇听到这么令人震惊的消息,不禁摸了摸翡翠扳指,转了一圈。
“爷,要不要出去瞧瞧?”青禾也听到了凤仙二字,忙探身悄悄问道。
李长卿虽说听着外面的动静,可以雅间内的一切也是逃不过她一向敏锐的听力。
不禁有些沉思,难道诸寰说要找人,找的也是凤仙?为何她感觉这么强烈?
李长卿没回头看着主仆两人,先起身,站了片刻,这才沉稳的准备走出去。
而诸寰,自是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跟着李长卿的身后,慢步而出。
谁知,李长卿还没拉开雅间的门,就一个沉沉的身子撞了一下,一个踉跄,幸亏拽着门,只是狠狠的晃了一下,这才稳住,但是胸口的伤恐怕又淤青了。
谁?